第六十一章杖刑


    隻見她此言一出,人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莫說此時在武惠妃麵前,便是平日兩個小情人單獨相處,也從沒有女子敢這般大膽熱烈示愛的,更何況此時眾目睽睽,人多耳雜?鴉雀無聲中,李嫣誇張的大笑起來,一把摟住季小言道:“你們奉天府的人可真會開玩笑,姐姐知道你最喜歡玩兒啦,今日講笑話到此為止,你且先和玉姐姐迴去。”


    李嫣這番情急下的圓場,完全起了不任何作用。


    武惠妃麵色已然大變,眉目間鄙夷厭惡之色愈發深重,連嘴角中彎起的冷笑中都有蓬勃的暴戾之氣。


    “依本宮看,奉天府的人不隻是會開玩笑罷。”武惠妃掩口嗤嗤的笑:“嫣兒,你還是快將沈霓裳送迴去罷,她這般癡癡顛顛的,該叫沈人鳳為她找人醫治醫治了。”


    “哈哈哈……”一眾宮女太監附和著武惠妃肆意大笑,有些牙尖嘴利又想討主子歡心的奴才,早就聲音尖利的議論紛紛。


    “想嫁壽王殿下的女人多了去,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瞧瞧她配麽?”


    “奉天府的妖人臉皮怎的比城牆還厚?還是個女兒家,這種話都說的出口,不知羞恥!”


    ……


    楊玉環麵色慘白著,和李嫣拉扯著季小言直往前走,她卻死扛著不走,非要呆站著,將那些宮女太監罵她的話聽在耳中。


    眼前紅紅白白閃著各色光芒,腦中轟隆的迷亂著,季小言知道自己已經致使情況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這些羞辱她的話,她清清楚楚聽著,心裏卻不是憤怒生氣別人,而是同別人一起厭惡憎恨自己。她淚眼迷蒙的看著楊玉環的臉,越看的清楚一分,眼淚越掉的快,臉上的笑容也越慘烈一分。


    楊玉環被季小言接二連三的反常驚嚇的不輕,這時聽著眾人羞辱季小言的話語,心中更是為她難過到極點,又拉她不動,忍不住急的低泣埋怨道:“今日是嫣姐姐的好日子,你不要鬧了好不好?”


    季小言卻在神智混亂之中,隻看到楊玉環的嘴巴在動,她就迷迷登登的想:是了,玉姐姐在罵我了,我這麽蠢笨可惡,怎麽還有臉做她的結拜妹妹呢?反正武惠妃也討厭我,不如成全了她,我成全了她……


    偏激的性子一起,季小言就難再控製自己,突然展開雙手運起了操縱異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她彷如一塊大的磁鐵似,將花園中的花草都吸的連根拔起,紛紛往人群中揮灑而去,嚇的宮女太監們連聲尖叫抱頭躲竄。


    壽王亦在慌亂中,本能的跳躍起來,護在武惠妃身前,大喊:“霓裳姑娘你莫要衝動,不要傷害了我母親!”


    楊玉環嚇的軟倒在地,李嫣神情羞憤,潑辣的從後一舉將季小言撲倒在地:“你瘋夠了沒有?”


    武惠妃見這妖女果然有些本領,一時間倒也呆了呆,但她很快肅容斂目,柳眉倒豎,威嚴喝道:“禦林軍何在?將這個以上犯下的丫頭給我抓起來!”


    兩隊早早護在花園四周的禦林軍魚貫衝出,將季小言捆綁了個結實。


    她卻伏在地上,隻是哭哭笑笑,真像是瘋癲了一般。


    武惠妃袍袖一甩,命令道:“給我亂棍打,本宮未喊停就不許停!”


    楊玉環又急又怕,一句利索的求饒話也說不出口,隻是不斷的跪地磕頭:“娘娘……饒命……”


    李嫣雖也心中不忍,但思及這個沈霓裳今日瘋瘋癲癲,在她大喜的日子這般丟人現眼,另她顏麵蕩然無存,當下驕橫跋扈的性子一起,便索性冷著臉一言不發。壽王為了撇清和奉天府這個小妖女的關係,更是尷尬難堪的低頭不語。


    眼看著兩個手持棍棒的禦林軍侍衛就要衝到季小言身邊,衝她劈頭蓋臉打下去,宮牆上方忽的白影一晃,不待眾人眨眼間,那驚鴻快捷的身影已飛腳踢走了侍衛手上的棍棒,擋在季小言身前,甩袍角鏗然跪地。(.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奉天府沈烈衣,拜見惠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武惠妃抬手阻止了正要拔刀提槍往上衝的禦林軍,眼睛一眯,冷冷笑了聲:“呦,又來了一個奉天府的人!這奉天府的人可真是神通廣大,個個視我堂堂洛陽行宮為無人之地,想來便來,何其逍遙,何其自在啊!”


    “惠妃娘娘請息怒!”沈烈衣蒼白冰冷的神色不卑不亢,低頭緩道:“沈霓裳衝撞娘娘在先,唐突壽王殿下在後,擾亂鹹宜公主出嫁,亦是罪該當罰!但草民身為沈霓裳的哥哥,一直躲在暗處,旁觀沈霓裳做出連番錯事,卻未及時出手製止,草民當該負上最大的責任!懇請貴妃娘娘,將草民一並罰了,莫要怪罪奉天府,莫要怪罪我父親!”


    “嗬嗬。”武惠妃展顏得意的笑了:“你倒是個孝子,還是位有擔當的好哥哥!既然你要替你妹妹扛上罪責,那本宮便成全了你的護妹之心!你且放寬心,本宮還沒和沈人鳳熟到要在他麵前嚼舌根的地步!”


    季小言自沈烈衣忽然擋在她身前時,就僵住了神色,腦間一片空白,連盯著沈烈衣看的目光也是放空的。


    不言而喻,沈烈衣將她從頭到尾丟人現眼的樣子,從旁瞧的仔仔細細清清楚楚。嗬嗬,老天爺你到底要玩弄我到何時?偏偏讓我最在乎的沈烈衣看到我對壽王搖尾乞憐的那一幕!


    心中惶憂難過到極點,剩下的竟隻有木然。季小言木愣愣的閉上眼睫,木愣愣的不去理會周遭的一切,木愣愣的任侍衛將她拖倒在沈烈衣的旁邊。


    夕嫦站前一步,高聲道:“奉天府沈霓裳、沈烈衣以下犯上,觸怒惠妃娘娘,罰每人杖刑二十。念沈烈衣孝心可嘉,護妹之心可憫,減至十杖,以示娘娘惜才之心!念沈霓裳為鹹宜公主的結拜妹妹,減至十杖,以示娘娘體恤之意。來人,行刑!”


    杖刑十下,當該是武惠妃用的最輕的刑罰了。她本意隻為折辱一下沈霓裳,此刻目的既然達到,用刑不過是顯示自己地位威儀之舉。方才的亂棍之刑,她本也是一時氣憤之言,此時見那侍衛對奉天府妖人有所忌諱,出手顯然輕之又輕,便也不予計較,睜隻眼閉隻眼的笑看著。


    依季小言平日的性子,便是別人輕輕打她一下,她都要哭天搶地的喊上半天。可她今日大悔大恨大悲大傷之下,竟有心如死灰之感,甚至連皮肉傷的傷都沒察覺到痛,連一聲悶哼都沒有。所幸,那杖刑也執行的相當草率,是以行刑完畢後,沈烈衣便很快若無其事的起身,朝武惠妃叩拜道:“多謝娘娘體恤!”


    李嫣雖深憎季小言丟了她的人,但畢竟她們三人曾對月結拜,自己內心也著實喜歡她,當下心情複雜的難以言表,目中也恨恨的流下淚來。


    武惠妃皺眉瞪著李嫣道:“本宮對沈霓裳不過是小懲小戒,又沒真的傷了你的結拜姐妹,你哭甚麽哭?”


    李嫣張口正要反駁甚麽,卻見一直默默隱在人後的神女妙尹走上前去,對武惠妃稟道:“娘娘,公主出嫁吉時不可耽誤,公主當該盡快梳妝才是。”


    “嗯,被這沈霓裳折騰的本宮頭昏腦脹的,險些誤了嫣兒的出嫁大事。來人,擺駕迴宮,沈霓裳當嫣兒喜娘一事,就此作罷,差人送他們兄妹好生迴去奉天府。楊玉環莫要走了,夕娥你照看好她。”


    “是。”眾人領命後,簇擁著武惠妃魚貫走出了花園。李嫣和楊玉環走在最後,不斷迴頭流著眼淚看季小言,卻見她一直仰麵趴在草地上,動也不動一下。礙於情勢,她二人隻能狠狠心,隨人群一走了之。


    沈烈衣一直低著的頭,卻在此時緩緩抬起。黑目中灼灼閃著傷心惱怒痛苦的光芒,他凜然的盯著壽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方低低的笑了聲:“壽王殿下走之前,一眼都未看你。霓裳,你何苦?”


    風聲唿唿的從季小言耳中刮過,她腦袋又“轟”的一下空白,心口瞬時間窒痛的像快要裂開了。


    沈烈衣,你誤會我了!


    她心中翻來覆去喊著這句話,口中卻是說不出,隻是任憑自己屈辱傷心的淚水打濕草地。


    沈烈衣卻看著她的傷心痛哭樣子,直以為她是為了壽王,笑容越發慘淡忿恨。兩個侍衛來催促季小言起身,催了幾聲,見她不起,便麵無表情呆站著不走。而沈烈衣笑著笑,忽的目中淚光乍現,像頭負氣受傷的野獸般,粗魯的一把拉起季小言,朝她厲聲道:“武惠妃走了,壽王殿下走了,鹹宜公主也走了,你想要巴結拉攏的人全走了,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


    季小言頭暈目眩的搖晃站著,聽著沈烈衣的氣罵之詞,雙手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沈烈衣退後一步,勉力冷靜下來,雙手輕顫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來。


    他黑目閃爍,看著那小布包,愈看臉色愈傷痛難過。終於,他緊緊閉上眼睛,將那小布包甩手丟在了季小言腳下。


    “我這幾日,跑遍整個洛陽,隻想找到這個東西,討你歡心。沒想到……你……”


    沈烈衣本想說,你心中真正屬意的人,原來是壽王殿下。但他你了半天,心痛如絞,硬生生的咽下那些話,轉身旋身一躍,即躍過宮牆,瘋了似飛奔而去。


    季小言哭的幾近昏厥,此刻見沈烈衣負氣傷心走了,心中大慟間,不由自主的腦中一空,眼前陣陣泛黑,瞬時間整個人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那兩個侍衛驚見奉天府這小妖女忽然暈了,雙雙嚇了一跳。


    他二人麵麵相覷,正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妖女怎麽辦,卻見前方一個白影迅疾如風般倏然掠來。


    “二位將軍,幸會幸會。”


    那兩個侍衛見來人笑如春風,身手鬼魅,正是替武惠妃診病立下高功,深受武惠妃器重盛讚的世外高人楚臣風,當下便滿麵賠笑,拱手道:“楚先生,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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