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見李敬之並不趨利避害,覺得這個人族修士頗敢擔當,便凝出一顆紫珠出來:“我自複活後,隻煉出這一顆紫郢蜜珠,就賜給你防身使用,不止可以鎮壓那頭轉氣蝶奴,任憑他召喚多少蟲群,也奈何不了你!”


    這隻是其中一個好處,蟲族的所有‘蜜’寶,一律具備恢複法力的妙效,蜂巢是先天巢體,她孕化的蜜珠應該具備瞬迴之力。


    李敬之得了此珠,等會兒與步峰老怪周旋,危險會大大降低。


    他心裏也稍有激動,巢娘娘煉出的唯一蜜珠,沒有上貢給袁河,反而賜給了他,待此戰落幕,他把蜜珠溫養一段年月,估計能煉成一柄專克蟲族的大秘寶來。


    袁河見狀,自然不會再召他進入洞天。


    “你們多加小心!”袁河展開東遊翅:“我一旦控製月醒陣,製服了太炎血靈,會即刻驅陣支援你們!”


    倘若步峰老怪攻勢太狠,導致蜂巢與李敬之麵臨危局,那麽袁河會果斷拋祭落星鍾,即使長耳猿身份暴露,也不會讓他們失陷於此間。


    言罷,振翅而走。


    高台下方矗立五座雕像,他攜帶有天殘魔血,便先入天殘陣位。


    這一遁之下,他直接掠入雕像內部,置身一片魔氣滾滾的虛空裏。


    掃視一看,已然鎖定陣眼所在。


    但見一柄黑葫蘆漂浮當空,葫上纏繞著火紅炎鏈,兩寶像是在交織對抗。


    炎鏈無疑是向陽子布置,黑葫蘆想必是天殘魔祖遺留的寶物,也該是驅使月醒陣的核心樞紐。


    不過葫蘆上色澤黯淡,靈性似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袁河近身施法,‘荒河卦’驟一運轉,這葫蘆頓起感應,葫身浮現一顆顆七彩頑石的靈影光華。


    額前號角隨之與頑石建立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袁河心下頗喜,他的號角可以感應葫蘆,這意味著月醒陣能夠被他駕馭。


    剛才蜂巢講過,月醒陣的功德之力是月蓬五祖從無紀浩土內攝煉出來,這柄黑葫蘆肯定在浩土中溫養過,從而才有七彩石相顯露,這些石相就是功德顯化。


    袁河再接再厲,以‘荒河卦’凝結掌卦之影,一枚枚打入石相。


    同一時間,外邊的天殘雕像‘轟隆’一聲,震碎表層覆蓋的那層岩灰,恢複了它的初始麵貌,魔氣從像上翻滾遊走,結成斑斑魔鱗,讓它仿佛活了一般,變的栩栩如生。


    “咦?”


    台麵的向陽子見此一幕,露出狐疑之態:“此像竟然魔氣煥發,難道有誰闖入了?那古鼎是本座物色的陣奴,但他尚未收集到天殘魔血,還來不及鎮他入像,怎麽會突生異變?”


    想到這裏,他的熊掌法身悶頭下遁,就此消失在台麵,那台中岩漿猶似深井,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內部是什麽環境,隻見他在井內左突右轉,尋到一座魔犬雕像,禦掌前衝,掠入犬口。


    這犬口顯然是一道陣門,直通天殘魔像內部空間,他進來時,袁河施法正好結束。


    七彩葫蘆上結滿墨綠色的掌卦之影,現已被號角控製,等袁河以‘荒河卦’把五座雕像的核心陣寶全部封印,這一座月醒陣就能被他掌握驅使了。


    “你是如何偷入本座地盤的?”向陽子怒氣沉沉,獰聲說:“敢在月醒陣上做手腳,你活膩了罷!”筆蒾樓


    熊掌急撲過去。


    袁河卻報以冷笑,並不戀戰,東遊翅輕輕一煽,肉身已經消失在原地,遁去了相鄰的呂卿雕像內。


    向陽子愣神了片刻,沒有即時追擊,月醒陣共有五大陣位,每一位都是一方獨立空間,他不能像袁河一樣貫通瞬移,必須從犬口出去,找到呂卿雕像的陣門才能進入,況且他並不清楚袁河遁去了哪一座雕像,尋找起來並不容易。


    他圍著七彩葫蘆轉了一圈,試圖驅逐葫上掌卦,卻毫無效果,這讓他不禁泛起愁,心裏也起了一股擔憂,掌卦像是能增強葫蘆威力。


    “無恥之輩,等本座抓到你,非把你浸泡在炎心裏,燒你魂魄一萬年!”


    惡狠狠叫罵幾聲,他才氣急敗壞前去追蹤袁河。


    此時袁河正漂浮在一方白雲空間,雲朵上擺放一柄帶有劍鞘的飛劍,這顯然是呂卿人祖遺留的功德陣寶。


    袁河心知那向陽子隨時會追到此間,火速驅使‘荒河卦’封印飛劍。


    期間未遇阻礙。


    隨後他又去了鬼祖帝馗與妖祖荷仙的雕像內,找到一柄漁鼓陣寶與骨笛陣寶,完功之時,始終不見向陽子蹤影。


    ‘看來,這頭炎靈是準備守株待兔了!’


    袁河猜測向陽子駐守在了佛祖東萊的陣位空間,等著他自入甕中。


    眼下尚缺最後一個陣寶沒有封印,袁河明知有危險,也須硬著頭皮闖探進去。


    他抬手一拋,召出一枚星籠護住肉身,又懸了十餘顆星鬥浮在側,爾後驅使東遊翅掠入東萊雕像內。


    “轟!”


    他現身一刻,熊掌當頭拍下:“你總算現形了……”


    向陽子從天而落,一爪震碎星籠。


    他潛伏時久,又布下囚籠,本以為能把袁河一擊擒殺,卻是萬萬想不到,星籠剛碎,星光已在密集閃動,一層套一層,疊加在袁河身外。


    看去他與袁河近在咫尺,卻如天人相隔,熊掌層層推進,偏就砸不到袁河頭上。


    這是袁河第一次近距離直麵朝元修士的攻勢,向陽子的掌力排山倒海,他每架起一層星籠,瞬間就如碎鏡般被破。


    如果讓掌力擊中肉身,他評估不出傷害有多重,便決定暫避鋒芒,展翅一抖,試圖拉開與向陽子的距離。


    誰知整座空間已經被嚴密封鎖。


    這裏曾經應該是東萊佛祖的本命佛泉,環境與三觀尊者的泉池頗為類似,天上呈現一派金黃色,半空高掛一柄芭蕉扇,此扇即是月醒陣寶。


    袁河下方是一方金泉,數百條炎鏈從泉中升騰,觸手般扭曲晃動,袁河每瞬移一次,勢必被炎鏈纏中一次,極大遲緩了他的遁度,兼之空間又狹窄,這也導致向陽子可以輕鬆欺到身前。


    “看你這次往哪裏跑!”


    向陽子見袁河拋丟星籠如同撒豆子,如若克製不了這一手神通,他別想沾著袁河肉身。


    念及此處,他熊掌朝上一挑,忽然豎直,掌軀一下擴漲,幻出一頭人立的金熊法相。


    這像是‘大雄法身’的原始形態,他作了一個暴猿捶胸狀,法相旋即一裂為二,不停分化,片刻間已是熊相密布。


    如此合圍星籠,即使袁河有萬星在手,卻也難以拋出來。


    但他正欲齊齊探爪,忽見一連竄的劍丸從星籠內射至身前,繞著他的熊首轉了一圈,瞬結一條紫色法圈,收緊一纏。


    唿!


    他頓覺法力紊亂,運轉竟然出現失控的征兆,施法就此被打斷,分化的熊相刹那間迴縮,重歸於本體。


    包括他的金熊法身也被破掉,紫蘊劍圈一出,直接把他打迴熊掌原形。


    “這是甚麽鬼東西!”他登時怪叫,也稍顯狂暴,在半空上躥下顛,似乎是想甩脫劍圈,可惜毫無效果。


    袁河身處星籠,單手掐指,驅使劍圈鎖困熊掌,但受限於修為,僅能阻斷向陽子法力片刻,單憑這十二枚地支劍丸,還無法鎮住此獠,甚至重創不了他。


    他當即抽身而走,遁到芭蕉扇旁邊,他目的是封印陣寶,並非與向陽子殊死拚命,故此他連番遭遇熊掌重擊,卻一直沒有恢複猿軀應敵。


    隻要讓他掌握了月醒陣,到時再對付向陽子,就能輕而易舉。


    他照舊以‘荒河卦’祭煉芭蕉扇。


    前麵四件陣寶,掌卦俱都順利打入頑石之相,途中也未遇什麽變故。


    但這柄芭蕉扇卻另有古怪。


    袁河剛剛運轉掌卦,勾動扇力,一股梵音忽地響徹耳畔:“吾教為荒,先師六耳,奉月承運,傳法樂禮……”


    梵音驟起一刻,袁河心神大動,他感應到體內隱隱聚形了一座靈台。


    黃岩高窟這一片地界,本來就是東萊佛祖的道場所化,袁河潛入的瓶界也是東萊佛祖所有,月醒陣雖然集合了月蓬五祖的雕像,但布陣者仍舊是東萊佛祖這一位洪荒遺修。


    他歸寂滅樂之前,在芭蕉扇中留下了一縷佛識,如果在他隕落後,有荒教道統的繼承者趕來此間,當可得授他的衣缽。


    袁河靈耳捕捉的梵音,正是東萊佛祖的佛法傳承,凝為靈台築就在袁河體內。


    這是一場驚險的機緣。


    自從袁河研修《金輪佛識》,已經築成七座靈台,再有一台就能功成圓滿,不過在這種險峻環境中,並不適合頓悟秘功。


    但是靈台已經顯形,袁河沒有抗拒的理由,假如錯過這場佛緣,他想衝擊朝元,不知要苦等多少歲月。


    他當即懸拋落星鍾,又抬指一點,把袁芝與龍簡召喚在側:“給我護法!”


    那向陽子掙紮片刻,察覺到紫蘊劍圈隻能幹擾他施法,而不能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便不再理會,目光再度轉向袁河,冷森森的嘀咕:‘這禿驢到底是什麽來曆,明明隻有紫府修為,怎麽能施展這般大的法圈神通?’


    早前他在步峰老怪手上吃了一迴癟,立馬變謹慎。


    這次在袁河麵前碰壁,他又一次接受教訓,不再貼身鬥法,準備徘徊在側,禦寶攻擊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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