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賭坊。


    夕陽的餘暉,照進了賭坊裏。


    空氣中細微的塵埃在光束中飛舞。


    賭坊中,死一般的寂靜。


    荷官眼睛通紅,用仇恨的目光,盯著這個不要臉的正將銀子收入巷子裏的男人。


    用一兩紋銀,不斷翻倍,最後狂攬五千兩。


    他承認,這個人的確技高一籌。


    竟然在自己動用了篩盅機關的情況下,還能連續翻盤。


    的確是個高手。


    但就是這樣的高手,竟然是個無恥的騙子。


    你知道嗎?


    他每次下注,都裝出一副緊張的要死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靠著運氣撿了一坨大狗屎的菜鳥賭徒。


    第一次,荷官根本就沒注意他。


    第三次,荷官微微挑眉,看著這個興奮的快要爆炸的傻逼,覺得這傻逼傻人有傻福。


    第四次,第五次……


    荷官皺起了眉頭。


    不過,看到這家夥在盯著篩盅等著開的時候,那又擦汗又舔嘴唇,緊張害怕的要死的樣子,荷官搖搖頭,覺得自己高看了這個蠢貨。


    第八第九,第十次。


    他又開始歡唿了。


    而這時,荷官才發現,這家夥已經贏了將近三千兩了。


    荷官終於開始認真對待。


    當荷官用畢生絕學將篩盅扣下後。


    他看到,這個家夥額頭冷汗刷刷的留下來,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該不是要猝死吧。


    荷官心裏嗬嗬想著:趕緊死了吧。


    不管前麵輸了多少,這一次他就能贏迴來。


    “請吧!”


    荷官優雅的指著篩盅,對楊青說道。


    “沒,沒有,沒有數!”


    這個蠢貨突然說出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荷官聽了以後,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哈,沒有數?


    老子用畢生絕學,搖出了六個六的超級大包子。


    三十六點的牛逼數字。


    你竟然說沒有數。


    果然是個傻逼。


    荷官輕蔑一笑,環顧四周一眼,然後微微笑著,勝券在握的拿起了篩盅。


    死一般的寂靜。


    荷官微微一下,心裏暗暗得意:果然,都被嚇傻了。


    不過,就在這時。


    突然有人嘀咕了一句:“神了哎,真的沒有數!”


    荷官心裏咯噔一下,冷汗刷刷留下。


    他連忙低頭看去。


    果然,篩盅拿起來後,下麵隻剩下了一片麵粉,一個數字也沒有。


    荷官麵如金紙,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四下驚唿!


    周圍的賭客們,則是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這個突然崛起的賭神。


    一句句賭神,在賭場中迴蕩。


    從低聲淺吟,到最後山唿海嘯。


    無數賭徒高舉雙手,如同信徒見了佛主一般,滿目虔誠的看著楊青,大聲唿喊著他們心中的神靈的名字。


    “賭神!”


    “賭神!”


    楊青嗬嗬一笑,抬手壓了壓:“哎,不要亂叫,我不是賭神,我是藥神!”


    藥神是什麽鬼?


    賭徒們聞言後,一愣一愣的。


    四周的聲音漸漸安靜。


    “不好意思!”


    楊青哈哈一笑,將滿桌子的銀子,放進了箱子裏,隨後他拱手一笑,對阿貴說道:“拿著箱子,咱們走!”


    “是!”


    阿貴嘿嘿一笑,跑出了賭坊外,從一個路過的僧人手裏買來了一根鎢鐵禪杖。跑進來後,將兩個大箱子擔起來。


    “走!”


    楊青大手一揮,帶著阿貴和五千兩白銀,掉頭走出了銀月賭坊。


    身後,荷官在打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他抬起袖子擦掉了嘴角的鮮血,眼神陰冷的盯著出門而去的那對主仆,毫不掩飾冷冽的殺意。


    但就在這時。


    站在門外的楊青突然轉過頭。


    荷官一臉僵硬連忙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殺意。


    “你是不是想幹掉我?然後把這五千兩搶迴去?”


    楊青一臉無辜的看著荷官:“你該不會是輸不起吧?”


    荷官生硬的迴了一句:“你想多了!”


    “嚇死我了!”


    楊青誇張的拍了拍胸口,然後又對四周的賭徒們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啊,如果我被人殺了,那一定是銀月賭坊幹的!”


    荷官聞言一愣,咬牙切齒,心中暗罵:“mmp!”


    ……


    迴去客棧的路上。


    阿貴興奮的擔著擔子,看著身前走著的楊青,眼中滿是崇拜之色。


    他發現,跟著大人越久,大人的形象就越神秘。


    “大人神勇!”


    阿貴心悅誠服的讚歎道。


    之前大人還在發愁,去了封地沒錢沒人,怎麽幹。


    現在這一眨眼,就有了五千兩,而且僅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大人的手段果然鬼神莫測。


    “摟草打兔子,順手而已!”


    楊青嗬嗬一笑。


    “大人,我們現在去哪兒?”


    阿貴問道。


    五千兩的紋銀,算下來就是五百斤,這擔在肩上,還是挺沉的。


    “去珍品閣!”


    楊青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所謂摟草打兔子,


    兔子就是這五千兩紋銀,而草自然是齊王。


    想到朝野中,對於這個王爺的各種稱讚。


    什麽詩畫雙絕,謫仙人,風流倜儻,君子如玉,楊青就不由撇嘴,大倒胃口。


    還君子如玉。


    關於君子,楊青就知道個君子劍嶽不群,那家夥絕對不是如玉,而是比如花更惡心的陰比,娘炮大陰逼。


    什麽文人王爺,狗屁!


    老子最討厭的就是文人了!


    平日裏,衣冠楚楚,清高自傲。一旦得勢,排除異己的時候那叫一個心狠手辣,搶起錢財和名氣的時候,那叫一個不要臉。


    楊青想起之前在市場聽過的一句話,具體是誰說的他忘了,反正大意就是,文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心腸歹毒,陰險,狡詐,冷酷,故作清高,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衣冠禽獸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都和文人緊密相連。


    如今,看著齊王,就是個歹毒陰險的卑鄙家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齊王若是正大光明的追,楊青也就不說什麽了。


    頂多是揍他一頓,打他個半死,然後在往他身上撒泡尿,惡心惡心他。


    但這個逼竟然,求愛不成,想毀掉林秋。


    這可就惡心了。


    林秋就是林婉秋。


    那是我楊青的老婆。


    敢動我老婆,老子才不管你是齊王還是齊秦呢。


    一路上,楊青惡狠狠的想著。


    ……


    珍寶閣位於西市雜貨交易市場中。


    不過,雖然它置身在市場中,卻讓人驚奇的是,很多人都沒見過珍寶閣的招牌,甚至與他們都在懷疑到底有沒有一個珍寶閣。


    楊青也是從烈焰神座那裏,才知道長安有這麽個地方的。


    一個兜售晶石,靈草,以及各種機密的地下交易市場。


    到了雜貨市場。


    楊青去了一家賣布衣鞋襪的商鋪。


    進去後,他掏出了烈焰神座送給他的火焰徽章,對著胖嘟嘟的店老板晃了晃。


    店老板看到這一幕後,連忙躬身行禮,帶著楊青走進了後堂,走入了地下通道。


    ……


    都說長安城,有地上地下兩個世界。


    如今,到了地下,楊青才發現傳言果然不虛。


    相對於上麵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嘈雜中帶著秩序井眼,地下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


    汙水橫流,臭氣熏天。


    人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他們雙目無神的蹲在角落裏,有的人脖子上還拴著狗鏈。


    他們看著一個個陌生人走過,眼神空洞。


    跟著店老板走過一條條小巷後,楊青和阿貴來到了一處充斥著各種藥香的店鋪中。


    讓楊青吃驚的是。


    老板竟然是一個蠻人。


    沒錯,就是之前在北線戰場上,和大周人殺得你死我活的蠻人。


    這蠻人老板,膚色是紫色的、他的臉上用白色的油漆塗抹著蠻人的信仰圖騰。


    他穿著一件蹩腳卻昂貴的長安絲綢長袍,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楊青和阿貴。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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