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悠揚的琴聲,猶如清泉灑落,一個個音符便似碎玉細珠,隻聽這琴聲,就足以叫人神魂俱醉了。


    寬大的椅子上鋪了一條純白的厚軟熊皮,一個高大而清秀陰柔的年輕人kao在椅子裏,腳踏在那熊頭上,一手支撐在椅子的扶手,托著臉頰,半眯著眼睛,靜靜的注視著房間裏彈琴之人。


    就在他不遠,一襲簾幕之後,那簾幕猶如輕紗,卷了淡淡的金邊,而一粒一粒珠子之間串著的線,赫然是純金的!


    簾幕之後,一個清麗的身影正坐在那兒,麵前一架豎琴,十根纖細修長的手指正緩緩撥動,琴弦顫動,那美妙到顛毫的琴音就如魔法一般跳躍而出。


    這女子側身對著簾幕,一襲長發披散下來,柔順的貼在身側和後背,那頭發,卻居然是罕見的淡淡紫色!加上那一身黑紗長衣,單是這樣的側身一影,就已經讓人生出幾分奇美來。


    側麵的那張臉蛋,下巴略微.有些尖,但是臉頰的輪廓弧線卻圓潤飽滿,鼻梁挺直,膚色如玉,這樣的一張臉,本應該是嬌媚動人,顛倒眾生的,隻是那眉宇之間,卻仿佛含著三分清冷,若是仔細看去,眼角略微有些飛挑,使得這張臉就憑添了幾分野性的味道來。


    更讓人驚歎的是,這麽一張原本.已經奇美的臉龐,側臉看去,那隻眸子,居然眼珠是淡淡的紫色,隻有瞳孔才跳出了一點黑來。


    黑紗之下是修長的身姿,消瘦.的雙肩,側麵看來飽滿的胸膛,還有盈盈一握的腰肢,而更加誘人的,則是那黑紗之下,飽滿而筆直的雙腿的輪廓,以及踩在一團柔軟狐皮上的雪白赤足。


    那個高大的年輕人聽得有些癡,忽然下意識站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挺拔,卻絲毫沒有臃腫,大步走向了簾幕,緩緩伸出手去xian開來。


    裏麵彈琴的那個女子毫無反應,隻是繼續將那琴.聲彈奏得越發的如魔音一般,高大的年輕男子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癡迷。那原本就有些陰柔的臉龐上,漸漸的生出了一絲熱切來……


    終於,腳步一分一分kao近了,他伸出了一隻手,似.乎想觸摸這個彈琴的女子……就在指尖幾乎就要觸碰到那個女子臉頰的時候……


    “叮!”


    琴聲的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


    仿佛魔力被打.斷了一般,那個年輕人頓時身子一震,臉色也恢複了清明,看著自己已經伸出去快要摸到對方臉頰的手,不由得張了張嘴,訕訕一笑。


    “最後一次。”


    那個女子也不抬頭,隻是淡淡的看著琴弦,隻是那聲音卻也冷得好似寒玉一般:“殿下,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保證,您的手就不在您的手腕上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話的內容滿是森然,可偏偏這語氣卻冷漠,仿佛說的不是這麽狠辣的警告,而是帶著一種若無其事的淡漠。


    男子臉上的笑容越發有些訕訕的,收迴了手負在身後:“豎琴……唉,你這豎琴的聲音,我可是想了好久了。你彈奏的……真的很像她。”


    女子終於轉過頭來,正麵看著這個男人,而轉過臉來之後,卻讓人驚訝的是,那張應該顛倒眾生的清麗的臉龐,卻隻有一半!


    半邊的臉頰上,罩著鐵麵,那鐵麵沿著眉心鼻線而下,將半邊臉頰牢牢遮住,隻lou出眼睛來!


    這樣一張美麗的臉龐,在這半邊鐵麵之下,就顯得無比詭異了。


    這個女人,當然就是維亞。


    “柯柯蘭殿下,你說的,我並不關心。我說的話……卻請殿下最好記住。”


    維亞的眼神毫無波動,輕輕放開了琴弦,將雙手攏在了袖子裏。


    柯柯蘭笑了,他臉上的尷尬之色盡褪,仿佛很輕鬆的樣子:“維亞小姐……似乎,這不是對待盟友的態度吧。”


    “我不管這些。”維亞冷冷道:“你隻是我的保護目標,一百天之內,你不死就好。至於別的,若是斷了手腳什麽的,我都不在乎。”


    柯柯蘭哈哈一笑,轉身大步走迴了自己的那張椅子,kao在了上麵後,望著維亞,似乎有些不滿:“我一直很奇怪,你的那個老師——難道他所有的弟子,都是你這樣的怪人麽?聽說你們帝國裏,那個喜歡男風的皇儲,也是你老師的徒弟吧?”


    維亞緩緩走了過來,靜靜的跪坐在了柯柯蘭麵前不遠的一塊毛氈上,眼皮低垂,冷冷道:“更正您的話……我不是拜占庭帝國的人,所以,請不要用‘你們帝國’這樣的詞語。”


    柯柯蘭一挑眉:“哦?那你是哪個國家的?蘭蒂斯人?還是自由領的?”


    維亞依然麵色淡漠:“人,一定要屬於一個國麽?”


    柯柯蘭愣了一下,隨即才搖頭:“好吧,我不問了。”


    隨後他又皺眉道:“你們的那個老師……唉,他為什麽派了你這樣的人來。你這個女人生的雖然好看,但是性子也太無趣了些。對著你,開始的時候看著還挺養眼的,但是時間一長,你身上的氣息,都能把人凍僵了。”


    “被凍僵,總被被刺殺死要強。”


    維亞閉上了眼睛。


    柯柯蘭語塞。


    因為,他無法反駁這個女人。


    事實上,最近的三天裏,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保護,他已經至少有三次差點死掉了!


    第一次的時候,他騎馬的時候,在上馬的時候被這個女人勸阻,而後來才發現,馬鞍的下麵藏了一根一指長的尖針!就掩在了馬鞍之下,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可如果一旦騎上去,就會被刺進大腿裏。後來檢查了一下,那根尖針上抹了一種奇異的巨毒,根據自己身邊的巫醫的說法,那種毒,就算是一頭龍都能被放翻!


    第二次的時候,這個女人檢查了他的臥室,結果指著臥室裏的花瓶問:這是誰布置的。那是一種平常頗為少見的鮮花,不過據說花香清冽,受到不少奧丁貴族女人的喜歡,隻是這種花很少見,所以也相當昂貴。本來仆人擺設,柯柯蘭並沒有在意這種小事情。可結果維亞那麽如臨大敵的態度讓柯柯蘭明白了事情的不對。


    後來維亞說明:原來柯柯蘭有一個習慣,他每天會喝一種酒,這種酒裏添加了一味香料用來保存。這個習慣,很多人都知道。


    而偏偏是房間裏擺設的這種花,就有了問題了!


    原本這花,單獨看來是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毒害的。可偏偏是,柯柯蘭喝的那種酒的香料,一旦和這種花香中和之後,就會產生一種詭異的毒素。這種毒素,短期內看不到任何征兆,會慢慢的侵蝕人的身體,先是讓人變得懶散,然後是身體虛弱乏力,可等到積累一定程度,就會讓人忽然病倒,最後吐血而死!


    維亞還說明了:這樣的下毒手法,一定是精通藥劑的行家所為。


    柯柯蘭開始半信半疑,可等到追查之後,終於發現,負責自己房間擺設的那個貼身女仆,果然是和自己敵對的另外一個奧丁皇子派來的jian細!


    第三次,則是就在昨晚的時候,柯柯蘭新搜羅到的一個舞姬,在獻舞的時候,舞蹈一半,旁邊的維亞忽然暴起,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縱身過去,當場將那個美麗的舞姬一劍穿喉!


    當時柯柯蘭大驚,而維亞一言不發迴到作為上,靜靜的拿起一條絲巾擦拭短劍上的血跡。


    柯柯蘭質問原因,維亞隻淡淡的迴了一句話:“那女人的指甲。”


    後來柯柯蘭讓人仔細檢查之後,才發現那個舞姬的左手食指的指甲已經刻意的磨得薄了一些,如刀鋒一般的銳利,而指甲縫隙裏,還塗抹了一種奇特的毒藥!一旦用那薄薄的指甲割破人的肌膚,既便是一點點油皮,毒藥就能滲透進去。


    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十天之內毫無察覺,十天之後,毒性就已經擴散全身!徹底無救!隨即就會皮膚開始搔癢,十五天之後,全身潰爛而死!!


    柯柯蘭知道之後,縱然他本身就已經心機深沉也不禁變色。


    那個舞姬,當晚原本是準備給自己侍寢的!若是沒有維亞的話,晚上寬衣解帶,裸呈相對,翻雲覆雨之中,情緒激動,指甲隨意在自己身上輕輕劃那麽一下,自己必然不會察覺!到時,隻怕就死定了!


    有了這三次,最後,柯柯蘭才對於這個冷冰冰的美女,才徹底服氣了。


    他原本對這次那個拜占庭裏神秘的盟友,派來人保護自己,還有些不以為然,自己一身本領,也算是一流的強者行列,哪裏怕什麽刺殺?


    和如此三次,他心服口服!


    事後柯柯蘭忍不住問維亞:“你到底知道多少刺殺人的法子?”


    維亞略微想了一想:“大陸上三百年來,所有的已知的刺殺案例我都看過,歸結起來,完全不同的手法,一共有一百一十四種。”


    “那你知道多少種?”


    “一百一十四種。”


    柯柯蘭長歎:“能**出你這樣的弟子,拜占庭第一智者卡維希爾,他本人的話,更不知道是如何讓人驚歎的人物了。”


    ※※※


    卡維希爾現坐在那兒,神色悠然,那雙睿智而溫和清澈的眼睛,正靜靜的凝視著遠處。


    這裏是一條長街,臨街的一間飯店,卡維希爾就坐在二樓的窗口。


    而他眼神所注視之處,就在街頭,夏亞正一臉悠閑的走過。


    卡維希爾仿佛輕輕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這麽快就和他見麵,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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