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閣的店員小梅在安頓好了蘇禮之後就一臉鄭重的來到了珍寶閣最頂層……這裏是近天原海拔最高的人工建築,也是天境城的實際掌控者們最喜歡呆的地方,因為這樣看起來會顯得比所有人都要接近天空。


    這可不是一般店員有資格爬上來的,甚至許多中層管理都沒有資格到這上麵來……隻是小梅不但一路暢通無阻,沿路有人見到了還會恭敬地問候。


    直到她來到了這珍寶閣頂層的最裏間,見到了一個看似蒼老但卻實際上身體中生機勃勃的老者麵前語氣活潑地說道:“爺爺,我今天接待了一個看起來很特別的人,我覺得可以在他身上加大投資。”


    老人聽了隻是和煦地笑著問:“那人長相如何?人品如何?多大年紀啊?”


    小梅立刻一陣不依地說道:“和這些都沒關係!”


    老人一聽就了然道:“看起來我家小妹看中的這人生了一副好皮囊,又很會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看起來還很年輕吧。”


    小梅聽了連忙氣唿唿地表示:“爺爺,你再這樣說話我可就要真的生氣啦!”


    老人這才莞爾一笑道:“好吧,剛才爺爺差點以為我雲家最小的女孩兒也要把自己給‘投資’出去了呢。”


    “也不知道我這近天原雲家是中了什麽詛咒,你們這一代居然都是女孩子不說,一個個還覺得自己眼光好得不行要去投資‘潛力股’,結果生生地都把自己給投資給了別人家……可憐我雲家喲,如今這天境城可是隻剩下你這一棵獨苗苗了。”


    近天原雲家,便是這天境城的實際掌控者。而這小梅,竟然也是雲家的嫡女!


    小梅聽了不由得要替自家姐姐們辯解:“可是那些姐夫們,不也是讓我們珍寶閣把分店開到了九座大城之內紮根落戶了嗎?我們珍寶閣在這百年間的業務發展可是呈現數十倍的增長趨勢!”


    老人聽了也不生氣,隻是樂嗬嗬地說道:“那些珍寶閣說是我天境城珍寶閣的分店,但實際上都可以算是你姐姐她們的嫁妝,估計最後還是要姓別人家的,當不得真。”


    “若是你再跟了別人跑了,到時候恐怕爺爺還得擔心你們這幾個孩子迴過頭來一起爭奪這天境城的家產來……”


    小梅聽了真是對自己爺爺有種無奈之極的感覺,能不能別總把話題往那方麵去引?


    她苦惱地敲了敲頭,然後說道:“爺爺,我在跟你說正事呢……好吧好吧,我答應以後絕對不會外嫁的,這該可以了吧?”


    老人這才樂嗬嗬地輕撫小梅的腦袋,但是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副‘我姑且信了,具體怎麽樣到時候再說吧’的表情。


    他沒有再撩撥自家孫女,而是問:“這次你看中的那個才俊表現如何?也帶他去‘廢廬’那裏‘瞻仰’過魔刀血屠了吧……看起來他的表現很讓你滿意。”


    小梅的表情立刻就奇怪了起來,她總覺得自家爺爺這話裏有話啊。


    老人見狀知道她在糾結個什麽,於是直接吐糟:“也不知道該說你們真不愧是姐妹呢還是該說那柄魔刀其實應該叫‘姻緣刀’。”


    “你們姐妹一個個都拿它當做試探人家的道具,結果看到個表現好點的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要‘追加投資’了。結果現在一個個都把自己給投了進去,然後可憐我老人家孤苦無依,隻有你這麽個獨苗苗陪著……”


    小梅拉垮著臉等老人說完,然後才說道:“爺爺,你那最後一句話已經聽你說過好多遍啦!而且那些通過了魔刀‘考驗’的姐夫們實際證明表現都很不錯啊。”


    然後她才收斂了表情認真地說道:“爺爺,這一次我遇到的這人真的很不一樣,他不但沒有佩帶‘護心玉符’就能夠接觸那魔刀,更是能夠直接出手將之給封印了起來!”


    老人聽了玩味了一下,然後問:“這麽說起來,我們的‘鎮店之寶’就這麽被你賣出去了?”


    小梅對自家爺爺這種跳躍的思路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然後說道:“是的,但我隻是遵守‘廢廬’的規矩而已。”


    老人聽了也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道:“那麽這就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強者了,給我說說他還選擇了什麽。”


    小梅收了收表情道:“他沒有再做選擇,卻是他身邊跟著的一隻很是不凡的花妖選了那個廢棄的錦盒以及一尊破碎的符文傀儡。”


    —————


    “聽那意思,那花妖可以在那錦盒中重新提煉出星辰金,而那為客人則是可以從符文傀儡中學習一係大破滅前的上古符器之道。”


    老人的表情一下子慎重了起來,他琢磨了一下說問道:“你仔細迴憶一下,那花妖和那位客人之間誰是主導者?”


    小梅對這個提問感覺十分怪異,然後迴憶了一下後肯定地說道:“雖然那花妖看起來很淵博,但是毫無疑問,那位客人才是真正的主導者……那位花妖小姐很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老人聽了悵然一歎:“沒想到世上還真有這種能夠得到大能垂青的幸運兒。”


    他感歎了句,然後又對自家小孫女說道:“這筆投資老夫允了,但是有一點我要警告你……你必須與那人保持距離,不能再像你姐姐們那樣把自己陷進去,維持一個合格的合作者態度就行了。”


    小梅無語地看著自己的爺爺,以為這老頭又在跟她開玩笑呢。


    她說道:“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既然爺爺答應了我的建議,那麽我想拿我們珍寶閣所有藏書來作為資本,與對方進行第一次合作。”


    “哦?”老人驚疑不定。


    小梅卻是眼中閃著靈慧的光彩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位客人應該是這屆‘大衍學令’的持有者……這還不值得投資嗎?”


    老人聽了也是不免怦然心動,然後微微頷首道:“那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


    珍寶閣靜室之中,蘇禮正以法力激發渡厄往生符來化解那魔刀上的無窮冤魂,從而試圖探究其本來的樣子。


    一個個被困囚於這魔刀內的冤魂被超渡,然後在‘升天’的過程中對著蘇禮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但是蘇禮一概不予理會,要走就快點走,別擠在這裏礙事……


    他專注地以渡厄往生符清理著魔刀內藏著的冤魂,他已經有些感覺到這柄刀原本的威能了……


    這的確是一柄能夠吞噬人亡魂的魔刀,而且刀身中儲存的亡魂越多它也會變得越強。


    但是這儲量是有個上限的,而那個上限大約就是在一千亡魂。


    超過這個數量,其中的怨念就會擴散出來,對持有者反過來造成傷害。


    而這柄魔刀的真正用法,應該是以之斬殺強者……以強者之魂來增強刀魄,絕對要比收攏無數普通人的魂魄來得更強。


    蘇禮發現,這柄刀中蘊藏的他認為還算過得去的強者之魂其實隻有幾十個,差得太遠太遠了。


    多餘的,對於他來說就是累贅,還是直接去除比較好。


    而這些冤魂本身並非罪人之魂,不能給肉腸當狗糧吃,所以就隻能都度化了幹脆。


    ……這柄魔刀怨氣凝結,正常情況下哪怕是高僧大德都難以保證不會被這怨氣所影響心神。


    真佛或許可以做到,但是真佛何等稀少,數量遠不如真仙來得多。


    所以說起來,能度化這柄魔刀的人似乎也就是蘇禮了?


    而他埋頭苦幹的時候,海棠卻是看著他腦後那一輪功德光輪從原本的月白色漸漸染上了七彩光暈……這是人道功德,也即是眾生願力的加持所致。


    說實話,如此濃鬱的人道功德,就算沒有當初椿給予的神職神位,估計要成神成佛也就是在蘇禮一念之間吧。


    海棠有些癡癡地笑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原本以為這次下凡遭劫,為了償還因果必須要經曆一場生離死別。


    卻沒想到救了她的眷者如此不凡,或許這是一曲永恆的歡歌?


    蘇禮卻沒在意海棠的花癡相,他隻是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度化感覺有些無聊之後,就幹脆在掌心生成了渡厄往生符印開始了‘沒有靈魂’的操作。


    同時自己則是分心他顧開始研究起那副破損傀儡來……


    這是一副墨綠色的傀儡,外殼已經破損嚴重,甚至隻剩下半邊身子。


    但是他卻從這破損的縫隙中果然看到了一些符文的痕跡。隻是這傀儡破損得實在是太嚴重了一些,以至於他都無法將這些符陣還原出來。


    也難怪它會躺在珍寶閣的‘廢廬’中積灰了,的確是除了知道上古有這麽一種符文傀儡的煉製之法外就沒有任何作用了。筆蒾樓


    但這是對於常人來說的……海棠將這副破損的傀儡特意挑選出來給蘇禮,就是相信他有這個才能來受到啟發。


    果然蘇禮看著這傀儡若有所思了起來……他發現這真的很有意思,因為他發現這些殘破的符文,竟然是隱約組成了符陣的樣子來進行驅動的。


    符陣他也明白,當初他學習了一段時間的陣法就是為了自己摸索符陣的道理。如今看起來他還需要繼續再深造一下才行。


    他沒有狂妄地認為自己現在就能夠還原出一項遠古失傳的技藝,光是如何讓這符文印記長時間留存,以什麽樣的能量來驅動,承載符文的器具材質又該是如何的……這一係列的問題就需要他花費許多精力去探索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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