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禮看來,這次月劍師徒送來的‘大衍學令’應該是牽涉到一些上界的因果……畢竟如今麒麟和椿都在劍崖,劍崖教的上界因果已經很多了,會發生些什麽都不會覺得奇怪。


    “那使用這‘大衍學令’是否有什麽限製要求?”姬練又問了一句,他看起來一副很認真在工作的樣子。


    月劍想了想說道:“是有限製要求……‘大衍學令’的持有者必須是在百歲以內,並且必須是金丹及以下的修為才可以。”


    “可以理解,如此能夠入門求學的年輕修士基本就必然是一方俊傑……哪怕他們沒有最後進入內院,也是大衍學宮的人情投資。”姬練一副了然地說道。


    “如此,這大衍學宮應該就是中洲修行界的無冕王者了。”


    月劍聞言笑而不語……


    隨後姬練也沒多問,眾人轉而開始商議這兩個名額的分配問題。


    “這‘大衍學令’既然是月劍長老師徒送來的,那麽初荷就享有一枚資格吧。”蘇禮首先就定了一枚大衍學令的歸屬。


    這著實是超出月劍的預料……雖然這原本就是她的目標,但如此輕易地就實現反而令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說:“不必如此,‘大衍學令’是屬於劍崖教全體門徒的,初荷能夠與大家一起競爭。”


    蘇禮和眾人麵麵相覷,然後他撓撓臉說道:“這東西還要搞那麽麻煩嗎?不要麻煩大家啦,初荷一個名額,然後我再占一個名額,就這麽決定了吧,不會有人有意見的。”m.Ъimilou


    月劍誠懇的表情僵住了,她無語地看著麵前的蘇禮,開始對這個自己新入的教派未來感到擔憂。


    姬練卻是一下子明白了蘇禮的意思,他了然地點點頭道:“的確,兩個名額有些多餘了,我們要一個名額給你就夠了……至於隨行人員,你有什麽要求嗎?”


    “我要景晨師叔,他日常管理傳法殿,可以隨時記錄我在學宮所得。還要一些人處理日常事務,我會叫上器宗的常福師兄,他在這方麵很擅長。”


    “可惜暴烝迴山就閉關了,看起來馬上就要渡劫元嬰,否則帶上他做打手充門麵也是極好的。”


    這時乩劍忽然插嘴道:“帶上持穗那丫頭吧,讓她照顧你們的飲食起居……最近這丫頭正在籌劃一個‘廚門’,開玩笑,趕緊帶她走。”


    蘇禮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總覺得乩劍已經快要壓製不住那衝著他來的怨念了……但是這怨念幹嗎要衝他來?關他什麽事啊。


    但他隻能乖乖點頭道:“好的,持穗師姐蘭質蕙心也是極好的。我還得帶上北光,正好一邊遊曆一邊繼續指點他修行。”


    “主要就這些人吧,若是缺人再從教內調派就是了,反正我可以隨時布置傳送陣。”


    姬練等人一聽對啊,現在他們已經擁有了修真界最便捷先進的交通手段,隻要蘇禮跑過去把‘地圖點亮’,他們隨時可以傳送過去幫忙。


    而一看眾人沒什麽意見了,蘇禮當即拍板:“既然如此,大家迴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上路了。”


    這種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家門的態度,著實是讓姬練等人鬱悶。


    月劍則是有些吃驚地說道:“不必如此著急,距離學宮開山門還有半年的時間。”


    但是蘇禮卻是已經遮不住臉上的笑意道:“半年時間,一路行去已經有些緊張了,所以才要盡早出發。”


    聽這意思,是要一路步行過去麽……


    月劍和初荷都是有種猝不及防的感覺。


    ……


    次日一早,以蘇禮為首的隊伍就從劍崖下出發了。


    可憐月劍和初荷千裏迢迢來到劍崖,才匆匆過了一夜就又要原路返迴了……而且來時是飛的,返迴的時候卻是要步行。


    但是他們沒辦法,總不能才剛剛加入人家就唱反調吧?而且蘇禮還很幹脆的就將一個名額給了初荷,無論如何月劍還是要承這個情的。


    而且她們通過一夜迴味,也是明白了蘇禮為何能這麽坦然地將這個名額直接留給了他自己……


    因為他的本心就並非是自己要獲得什麽,而是他能通過這次機會為劍崖教收獲多少!


    月劍無法理解這種行為,但卻不妨礙她對這種行為的尊敬……她有些明白為何這劍崖上下高手如雲,卻都會對這個金丹期的年輕人俯首帖耳寵溺異常了。


    的確是年輕人……她怎麽也沒想到,蘇禮看似老成持重竟然才不過二十六歲,而他的弟子也隻是十七歲!


    而這師徒兩加起來的年齡都還沒她的徒弟初荷大……


    這就很讓人慚愧了。因為初荷與他們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卻仿佛還像是北光的妹妹一樣,隻是修為強一些罷了。


    原本月劍還以為初荷能夠在五十歲之前就成功結丹已經是天資出眾……卻沒想到蘇禮師徒直接就將她對‘天才’的概念給徹底刷新了。


    由此她也是決定按捺性子隨這劍崖聖子一同走一走這西去之路,她已經對蘇禮充滿了好奇心,她想要好好觀察以此來尋找這個劍崖聖子的獨特之處。


    意外的是,明明眾人都是修為在身的修者,但在蘇禮的帶領下卻偏偏和凡人一般日落而息日出方行。


    起初習慣了修真者高來高去高速趕路的月劍和初荷都很不適應,這樣緩慢的速度讓她們難受極了。


    可沒想到的是,反而修為更低的初荷最先適應了這種節奏……因為她直接當了‘叛徒’。


    初荷這看起來仿佛雙十年華但實際上已經快五十歲的‘少女’很快就被蘇禮師徒的對話所吸引了。


    因為每當蘇禮看到一株不同的植物,他都會讓北光采摘下一株然後一邊走一邊介紹這株植物的習性與特點。


    每走一段路他都會從地下攝來一塊看似毫不起眼的石頭給北光解說這種石頭的名稱與作用。


    又會在遇到一片山勢的時候講述這片山巒的地勢走向以及下方地脈特點。


    遇到水脈也是一樣。


    總之蘇禮對北光似乎有講不完的知識與道理,哪怕是初荷在旁邊聽著也覺得受益匪淺。


    因為隨著蘇禮的講述,她竟然隱隱間有種‘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醒悟了。


    北光也是一樣……這不需要什麽悟性,蘇禮隻是以最最普通也是最最細節的方式將這世界的另一層關聯講解給了自己的弟子聽,讓他明白了這世間萬物不隻是他眼睛看到的表象,還有許多內在關聯隱藏。


    哪怕是月劍聽了都有種受益匪淺的感覺,不由得為蘇禮的淵博感到驚歎,對自己弟子去‘偷聽’的行為也就聽之任之了。


    不過她依然有些焦躁,旁人修為不夠感應不到,但是景晨同為元嬰卻是能夠感受得清楚。


    於是當天夜裏,景晨就找到了月劍道:“月劍仙子,不如我們切磋一些如何?在下對三千年前的劍宗傳承甚是好奇。”


    月劍就看景晨風度翩翩麵冠如玉,心中不由得就是生出好感來。


    覺得左右這夜晚也是無事,不如與這劍崖教的師兄切磋一番也好。


    “小妹正有此意,請師兄指教了。”月劍很爽快地答應了。


    雖然虛穀子離開劍宗前的輩分很高,但是月劍這次迴歸劍崖卻沒有給太高的輩分。


    隻是讓她與二代弟子等同,而初荷自然就是三代弟子了。


    於是這兩位元嬰真君就一同比鬥了起來。


    他們沒有使用那些移山倒海的大威力招式,而是仿佛練氣期修士一樣以最基礎的不同劍招來比試……這甚至都不像是在切磋,而是在一同論道般。


    景晨在劍法一道上絕對是集劍崖教大乘的……事實上他很些月劍師父虛穀子的感覺,早早就將劍崖教的劍道參悟透徹。


    隻是不同的地方在於他沒有那麽多的野心,沒有在學會了劍崖教所有的劍法之後就往外去尋求更多更好的劍法,而是在已有所學的基礎上開始琢磨適合自己的道路。


    傳法殿一呆就是數十年,他也靜心琢磨出了一套能夠將他所學劍法都融入進去的弈星劍陣並得到了‘弈星天劍’之名。


    這也是劍崖教從劍宗時代就開始的傳承之法……後輩子弟學前人之劍,然後推陳出新演化自己的劍道。


    月劍在劍法一道上同樣博學,而她走的應該是和她師父類似的路子,就是盡可能學會更多的劍法……


    隻是她在最後與虛穀子的做法又有不同,她在發現放眼看去已經沒有更強的劍法之後,便靜下心來慢慢雕琢每一門所會的劍法。


    所以她的意誌才會顯得很純粹,因為她是個能夠耐得住寂寞的人。


    同樣這兩人的鬥劍也是十分好看,兩人都是有千般劍法在身。


    月劍是領悟了每一種劍法的真意,於是千重劍意隨著劍招隨意切換,顯得千變萬化多姿多彩。


    而景晨則是一種劍意駕馭千般變化,雖然劍法同樣繁複,卻是能夠萬變不離其宗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慢慢的蘇禮看著兩人的鬥劍感覺就有些變了……怎麽好像從原來的比劍變成了共同的‘劍舞’?


    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還有,這種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一起愉悅起來的笑容又是怎麽迴事?


    當年的‘劍宗之恥’看到這一男一女竟然能夠以劍交心,立刻就覺得分外的不高興……他不開心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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