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弟子踩著‘軍團光環’與戰友們一起奮戰,蘇禮朋友這欣慰的感覺。


    他從沒有將自己當成是高高在上的神靈,至少現在還沒這種心理變化。


    所以對於他來說信徒對他信任,那麽他就必須給予同樣的迴報。


    三萬秦軍將士們此時當真是萬眾一心,都是隻有一個念頭:將這些可惡又邪惡的入侵者阻攔在家門之外!


    而又因為蘇禮一直以來所表現的神奇,他在這些秦軍眼中已經是類似守護神一般的存在了。


    所謂國師……不就是至聖護國仙師嗎?


    蘇禮此時就仿佛隻是個中轉站,將這大秦軍人們的所有信念意誌給擊中了起來,然後以‘神聖守護’的形式給展現出來。


    北光便是鑰匙,其實從頭到尾這個‘神聖守護’會展現什麽樣的威能都是由他的所思所想決定的。


    蘇禮,便是沉默又欣慰地看著這一幕,知道當自己的弟子與如此多擁有著守護與勇氣之心的戰士們心意相通過之後,必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戰士們眾誌成城,姬正這個君王也是從容指揮。


    在‘神聖守護’源源不絕地為戰士們恢複體力與傷勢的情況下,秦軍陣線的防護總算還算是穩定。


    而這一場戰鬥,持續了兩天兩夜……


    瘋狂的西域人一直都在亡命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他們都已經被青魔門的魔頭改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怪物。


    他們毫無人性,甚至用牙齒撕咬著身邊一切的活物。


    而且隨著戰鬥越是持續,他們的體力漸漸消耗殆盡,卻是越顯得瘋狂……


    秦軍們已經堅持了兩天兩夜,在幾乎七倍於自己的敵人瘋狂之下,他們哪怕有神術護佑也依然傷亡慘重。


    原本齊整的三萬人有一半就這麽永遠地埋在了這染血的沙海中……當然他們也讓敵人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二十萬西域聯軍,一個都沒剩下,全部都給宰了!


    當最後一個西域胡人倒下之後,剩下的秦軍也終於是無以為繼一個個跌坐在沙漠中大口喘息……真的是太難了。


    哪怕有神術輔助,他們麵對二十萬瘋狂的不知死亡為何物的軍隊也是打得艱難之極。


    更重要的是神術真就這麽簡單?


    雖然人心是無限的,但是凡人的意誌終究有強弱。


    神術所消耗的其實就是這些秦軍自己的心靈力量。


    雖然在軍陣加持之下大家萬眾一心,但是隨著艱苦的戰鬥不斷持續下來,眾人的精神消耗也是逐漸增大。


    如今總算是勝利了,但是眾人的精氣神卻也都是降低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程度。


    但是毫無疑問,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隻需要享受勝利的果實了。


    ……


    然而在眾人鬆懈的時候,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卻是從遠處的風中而來。


    眾人抬起頭來看了過去,卻是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沉。


    疲憊以極的大秦軍卒們顫抖地站起身來,拿起染血的武器再次努力地找到自己在軍陣中的位置……隻是如今,這軍陣已經稀疏了許多,好多他們的袍澤都已經不在了。


    “萬勝!”


    士兵們齊聲怒吼,憨憨的張直站在了軍陣的第一位,舉起手中的武器與血肉屍骸中憤怒地咆哮。


    他們是大秦之兵,唯有勝利與死亡!


    “國師,俺來帶著大家斷後,您一定一定,要帶著陛下安全地返迴。”張直看著身邊的人……很可笑,如今他這個罪將其實就已經是在場軍職最高的人了。


    遠處揚起的那漫天沙塵之下,一支裝備精良軍容齊整的西域軍隊正快步向這邊疾行而來。


    疲憊之極的秦軍這時候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但是他們卻有決心為自己的君王斷後。


    “這是哪裏來的又一支西域軍隊!”姬正失神地喃喃自語,他很少有這種失態的時候,但這次他是真的繃不住了。


    他們的正前方,這支西域大軍赫然有五萬人規模。


    換做平時那是完全不怕的,但是現在……他們真的已經打不動了。


    蘇禮沉聲應道:“或許是王兼那裏沒看住,也或許是從一開始他們就留著這支軍對沒派來……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先生能帶大家一起走嗎?”姬正問。


    “我隻能帶十人左右迴去,但是要一口氣傳送一萬五千人……怕是不行。”蘇禮歎息一聲迴答。


    “既然如此,那麽寡人就要在這裏送將士們最後一程……然後,再勞煩先生送寡人迴去吧。”姬正的迴應卻是令人意外,他這是退縮了?


    可是下一刻,蘇禮就看見姬正的眼眶都裂開了,一道血跡從他的左眼眼角流了下來。


    他瞪大了眼睛正試圖將眼前這些將士們的麵容都記下來,然後喉嚨間如同野獸一般地嘶吼著:“寡人發誓,必然盡屠西域百國,為我大秦將士複仇!”


    ……他不是逃避,而是將這份仇恨和責任給肩負了起來。有時候活著,往往會比死去的更需要堅強。


    但是這樣一來,蘇禮就可以預見原本還算陽光開朗的姬正會迎來一個什麽樣的心理變化……作為一個君王,此時他離開是正確的決定。但是作為一個統帥、軍人,他卻不該拋下戰友。


    或許他從此以後將會徹底成為一個君王而存在,而徹底將心中的那一份天真爛漫給拋棄吧。


    這對於秦國來說未必是件壞事,但對於蘇禮來說卻仿佛會失去一個真正的朋友……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感知著腳下的沙漠。


    這群西域人,或者說是青魔門的人暗藏了這麽一手,而他蘇禮作為大秦國師就真的束手無策了嗎?


    他可是大秦的護國仙師啊!


    當初會將這裏定位戰場,一方麵是沒有敵人的埋伏,周圍什麽情況都是一覽無餘……另一方麵,在這片沙海之下,還存在著一條洶湧的地下水龍通過!


    而這個時候,這條水龍已經被蘇禮擒了過來,然後稍稍改變了一下中段的通行路徑,在秦軍麵前的那一片沙海之下狠狠地衝刷了過去……


    麵對軍容齊整的五萬大軍,蘇禮的確也難以施展手段正麵為敵……可是修真者之所以是一群超脫的人,就是因為他們能夠通過自己對這天地的認知而做一些凡人難以想象的手腳啊!


    那五萬西域大軍來了,秦軍依然隻是能夠勉強站起來。


    但是他們感受到了自己君王的目光,心中已經十分快樂。


    他們要讓自己的君王知道,他們這些大秦將士哪怕是直到死亡,都是那麽的英勇。


    ……但是他們看到了神跡!


    行進間的那五萬西域大軍,忽然間陷入了流沙之中!


    他們腳下的沙層忽然間就這麽凹陷了下去,數不清的人陷在了流沙中難以自拔。


    他們掙紮著想要爬出來,但卻是隻能越陷越深。


    一時間悲慘的唿喊聲響徹雲霄,但對於大秦將士們來說這卻仿佛是天籟之音。


    他們驚喜無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然後不由自主迴望他們的國師……他們的國師……


    這是怎麽了?!


    他們驚愕地發現,蘇禮的身上被一團濃鬱的黑氣纏繞了起來,仿佛有無數冤魂要向他索命。


    “師……師父……”北光驚愕極了地看著蘇禮,忽然間醒悟到了什麽,他說:“師父!這就是修士幹涉人道之戰而要承受的業力嗎?!”


    蘇禮微微搖頭,他說:“這隻是我殺了這五萬人的殺業,也有五萬個家庭破碎的罪業……若是之後大秦屠戮百國,這份罪業或者我還將繼續承受更多吧。”


    名門大派不願過多牽涉人道之事,就是因為害怕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啊。


    姬正的心髒猛地一緊,眼眶有些濕潤,差點便要滴落下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蘇禮這副業力纏身的模樣了。


    而恰好,每次蘇禮都是為了他才會這樣的……


    他快速地以衣袖拂過自己的眼角,然後鄭重地說道:“先生,我姬正以秦王的名義在此承諾,以後秦軍征伐,必然少造殺業!”


    雖然前麵他才發過誓要盡屠西域之人,但那不是在以為大秦將士們會全軍皆沒的情況下嘛。


    如今事情沒發生,當然也可以不用當真……而他,也是真心不想再讓蘇禮替他姬某人承擔更多了。


    一時間全場靜默,都愣愣地看著全身黑氣纏繞的蘇禮……


    這個時候被陷入流沙中的五萬西域人紛紛咽氣,於是他那一身業力也是濃鬱到了極致。看起來隨時都要將他給吞沒了一般……


    其他沒什麽,就是蘇禮對著這些人仿佛‘送別遺體’的表情實在是受不了……不就是一些業力嗎?


    多大一點事兒!


    一身氣功德加持的蘇禮對此表示完全不在意……尤其是他本身更是一丁點也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這些業力就更難以影響到他了。


    可是就在他要解釋一下的時候,在這一片染血的沙海中卻是忽然刮起了一陣陰風……


    下一刻,一股濃鬱的魔氣從遠處天邊由遠及近急速馳來。


    蘇禮立刻暫時放下了要解釋得念頭,嚴陣以待。


    他知道那青魔門背後的‘老祖’終於要來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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