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著那隻小麒麟被遠遠地丟進海裏,然後費勁地以狗刨姿勢往迴遊心,瞪大了眼睛一副吃驚的樣子。


    她無語地對蘇禮道:“蘇君,麒麟乃是瑞獸,若是欺辱麒麟,可是要受到氣運上壓製的。”


    “壓得多嗎?”蘇禮問。


    “大約會削減四成左右吧,但不會太持久。你剛才那一下,大約會有三天的氣運低迷時間。”海棠答道。


    蘇禮聽了反而更不在意了,他說:“才四成?那就隨意了。”


    海棠:“……”


    她忽然覺得無言以對。麵前這位氣運暫時削減四成又怎麽了?依然是一位大氣運者,依然是老天爺私生子級別的!


    “你慘了,你要倒黴了你知道嗎?!”外麵傳來了一個幼童一般的淒厲慘叫聲。


    隨後一頭‘小土狗’狼狽地爬上海灘,然後一路狂吠著一路衝向了蘇禮的帳篷……外麵好冷,尤其是泡過了冰冷的海水之後,它迫切地想要迴到那個溫暖的帳篷裏。


    但是它遇到了一個不會慣著它的人……


    蘇禮瞧著它那‘精神’的樣子,直接上前兩步然後狠狠一腳甩出……那麒麟就像個球一樣的給踢飛了!


    海棠的眼角一陣抽搐,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也怪妾身先前沒說清楚,中天天庭沒有像我們這樣的四方四季神君,所以麒麟神獸在中天天庭就有著類似我們的身份。”


    “因為百姓四季勞作,所求者便是一場豐年。而麒麟瑞獸,則是可以對豐收年景有加持效果的。”


    蘇禮聽著覺得有些發懵,自己這是又得罪了一方天神了?


    “沒錯沒錯,我就是這麽厲害的,你怕了沒?”那隻麒麟以更快的速度衝了迴來,正好聽到海棠在給它說話,立刻神氣活現。


    蘇禮一聽這還得了?


    他直接拋下了心裏頭的那丁點遲疑,抬起另一隻腳就如此順暢地又抽了一下……


    “砰!”


    小麒麟再一次慘叫著飛走了。


    “好吧,這漫天的神靈如何反正與我無關。”蘇禮說著,下意識地伸手將海棠捧在了手心。


    這一刻,小小的海棠隻覺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她仿佛聽到了一些隱藏的意思:這漫天的神靈都無所謂,他蘇禮隻在乎她的呢!


    於是小臉通紅,她抱著自己的臉開始癡癡地笑了起來。


    片刻之後,那隻麒麟又畏畏縮縮地走到了門口,然後十分警惕地看著蘇禮道:“不許你再踢我!”


    “若是你能正常點和我說話,我踢你幹什麽?”蘇禮反問。


    麒麟微微沉默,仿佛是在無語凝噎。


    它隨後才說道:“好吧,我承認你有資格坐在這裏與我等商談這方天地的大事了。”


    小土狗模樣的家夥一本正經地說著天下大事,當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這墨玉麒麟顯然也是變相承認了蘇禮的不同,因為它從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反過來受到氣運的壓製!


    它都被連續‘飛’了三次了,這還夠倒黴?


    原本它以為蘇禮肯定會受到它氣運的反噬接下來會倒黴透頂,結果沒想到人家該怎麽踢飛它還是怎麽踢,一丁點受到影響的感覺都沒有……


    作為傳說中的瑞獸,麒麟本身對氣運就十分敏感。


    它能夠感受到麵前這位一身的功德氣運之濃厚,簡直就是這方天地的氣運之子啊!


    這將它有些搞糊塗了,所以想要捋捋……


    “快點進來吧,剛才蘇禮是和你鬧著玩的呢。”海棠連忙打圓場。


    麒麟有了下牆梯立刻順坡下,一副昂首高傲的樣子說道:“要不是本尊肩負使命下界,不得不自封法力神通,可輪不到汝等在此造次。”


    蘇禮聽了這才有些迴過味來,他問:“海棠,你的本體,還有冬神、夏神他們也應該都是自封了實力下界的吧?”


    海棠點點頭說道:“沒錯,我們都是將自身實力壓製到了凡間能承受的極限才能下界,否則我們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會受到這個世界的激烈排斥。”


    “原本我們哪怕隻是有凡間的極限力量,但是以我們對力量的掌握與運用,在下界也應該是無所畏懼的……卻沒想到如今會遇到這種情況……”


    “咦?說起這個事情來,玄冥那家夥呢?本尊降臨在此也該給她打個招唿……奇怪,為何在這北方陸地上看到的反而是春神,冬神呢?”麒零奇怪地叫了起來。


    蘇禮和海棠麵麵相覷,隨後海棠說道:“玄冥她似乎出了些事情,已經陷入了長眠狀態。”


    她沒有提及兩人在這方世界的恩怨,看起來對這麒麟頗為生分。


    其實嚴格來說,這麒麟存在的時間甚至比椿還要古老得多,屬於是與她父親青帝一個年代的大能,所以才會不敢多說什麽吧。


    “竟然會這樣,該不會玄冥已經受了冥淵的暗算吧?”麒麟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它看向蘇禮道:“還有你這個小子的身上為什麽會有那麽濃的冥淵氣息……不,這是與冥淵有所牽連的氣息,你接觸過冥淵魔物?”


    蘇禮聽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如果你所說的冥淵魔物是那種自稱‘深淵之子’,能夠不斷地從本體肉身中誕生強大意識,而其意識又能夠附著在生物體上並且將之占據、異化……那麽我見過。”


    麒麟又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了……隻是聽蘇禮描述它就知道那不會錯了,正是冥淵魔物中一種十分難搞可怕的強大惡魔。


    但是這小年輕在談到這種魔物的時候未免也太輕鬆了一點吧?這種好像路邊隨便可見然後隨便可以消滅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你殺死過‘深淵之子’?”麒麟忍不住問了。


    蘇禮點點頭道:“但並非完全體,我也算是撿漏了吧。”


    說實話,他是真的很崇敬能夠與一頭深淵之子對耗千多年而始終咬牙堅持的夏銘教主,也是對玄冥那生生壓製另一頭強大深淵之子兩萬多年的行為表示佩服……他的確算是撿漏了,隻是對於這種恐怖的生物,就算是撿漏都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


    麒麟忽然間看向海棠道:“春神丫頭,這就是你選中的應劫之人?沒想到啊,你的眼光居然這麽好,比我選中的應劫者要出色多了。”


    誰知海棠卻是搖搖頭說道:“蘇禮並非應劫者,他是妾身的眷者。”


    “不是應劫之人?開玩笑,這一身氣運深厚得比我這麒麟降世都要可怕了,這還不是應劫者?”麒麟不樂意地喊道。


    麒麟降世其實削弱得比其他神靈降世還要厲害,因為麒麟最厲害的就是作為瑞獸的天地氣運。


    但麒麟在上界是瑞獸,是氣運所鍾者,但在下界之後,這些氣運可就要清零了。


    雖然它依然可以通過種種辦法匯聚氣運,但這總是要個過程的。


    海棠對於麒麟的質疑,也是麵對蘇禮的疑惑輕柔地笑了起來,然後她細聲慢語地開始解釋:


    “天地有大劫,便會孕育受天命所鍾之應劫者。”


    “應劫之人沒有定式,但無一例外身上隱有大氣運,並且哪怕資質再差,也總有獨特的成功方式。”


    “但是這些人的氣運是與身俱來的,是天地的恩賜,也是天地施加的責任。他們是天地培養的應劫者,命運已經注定,自己無法選擇。”


    “可是蘇禮卻不一樣,他雖然也是氣運所鍾,但他的氣運都是自己所行之大功德所匯聚而來。此乃天地對他的嘉獎所得,而非應劫者那樣是預支了天地的氣運。”


    海棠的說法讓這麒麟聽得一愣一愣的,它還真沒想到蘇禮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存在……這種人它並不陌生,但卻很少在如今的時代出現。


    應劫者在應劫之後,天地就會收迴氣運的傾斜。往往在大劫過去之後,原本光芒萬丈的人也會失去光彩歸於平庸。


    但是蘇禮這樣一點一點使自己不凡,使自己綻放光芒的……這似乎隻是存在於遠古時代的大神通者才會有的經曆。


    麒麟一下子有些懵,但是再仔細看看蘇禮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年輕人不但是功德氣運深厚,還與上屆諸多神靈都有著因果牽連……仿佛是一個隨時都能夠飄然仙去的人,也的確不可能是應劫者。


    蘇禮聽了這麽多,也是忍不住問:“你們一直所說的天地大劫,還有那冥淵究竟是怎麽迴事?”


    海棠答道:“之前跟你說過我等神靈所在的天界、仙界是位於這凡間空間縱向上麵的‘上界’,而冥淵就是凡間空間縱向上的‘下界’。”ъimiioμ


    這時那麒麟則是換了個說法解釋:“天地初開時有清濁二氣。清者上浮者或可名‘仙’,濁者下降為‘冥淵’。而清濁交匯之處有萬物演化誕生,便是凡間。”


    “然冥淵總想渾濁仙界,使這天地重歸混沌,所以冥淵中總有魔物不斷地鑽出,想要將清濁之間的凡間界給首先破壞、汙染,然後再以凡間為跳板攻入上界。”


    “於是每當上界察覺冥淵有入侵凡間之打算時,總會派遣各方助力下界來幫助凡間得應劫者應劫。”


    由此蘇禮才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所以這孩子就是這方世界的應劫者?


    蘇禮看著昏睡過去的少年人有了一些想法……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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