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從晃神中恢複過來,卻見其他人都已經沉迷於這篇經文之中不可自拔。


    “蘇禮你能自己清醒過來真是太好了。”海棠歡快地拍了下手道。


    “有什麽不妥嗎?我感覺這些就隻是一些深奧玄妙的修行妙法,就算沉迷其中……我有‘冰原狩獵者’,也不懼嚴寒侵蝕吧。”蘇禮問。


    海棠卻是麵露不屑地說道:“因為這篇《初元仙法》的確是上界流傳最為廣泛的一篇古修法,也堪稱算得上是萬法之始。”


    “但是玄冥在裏麵夾帶了太多的私貨了,真以為沒人看得出來嗎?”


    蘇禮驚奇地問:“那是什麽?”


    海棠說道:“這篇古修法理論上能夠適用任何一種金丹,是普適性最強的古修法。可是它被人動過手腳,性質發生了一些改變……”


    “任何修煉它的人,雖然都能夠成功,但卻都會被改變自身屬性,成為一名冰霜屬性的修者。”


    蘇禮聽了這才有些警惕,他想到了北辰星那周身寒冰法力失控,隻能不斷以法術外放形態消耗,最終卻是在體外凝結成龍形的樣子……


    “這麽做是為什麽?”蘇禮奇怪地問。


    海棠搖搖頭道:“玄冥在這裏留下這麽一篇東西肯定不是什麽好算計。不過這篇東西本身並不算什麽,修煉之後最多就是將自身真元、法力都轉化成冰霜一類的屬性罷了。”


    “原來如此。”蘇禮了然,隨後準備將沉迷的三人喚醒。


    不為別的,就隻是在這塊石壁前正矗立著十七座冰雕!


    曆代來到此處者,有十七人麵對這冰壁在參悟中化作了冰雕。


    蘇禮首先嚐試以‘醒神符’、‘清心符’來喚醒他們,大把符籙撒了出去,卻發現他們居然更精神地參悟了起來。


    他有些無語,這才意識到他們並不是被外邪迷惑,而是在專注的‘學習狀態’。這給他們提神醒腦的,不等於是讓他們更精神地去參悟嗎?


    所以他連忙換了個方式,凝結了一枚很久沒用的‘鎮魂符’丟了過去。


    三個人立刻就是眼神一呆,心神受到了壓製。


    這時蘇禮連忙以重鈞意鎮壓方圓,卻是將周圍的地磁暴亂都給鎮壓了下來。這才沒讓三人因為心神受製而真元暴走。


    他們很快迴過了神來,但是看向蘇禮就都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來,似乎蘇禮是阻了他們的道一般。


    對此蘇禮十分理解,隻是指了指他們身邊的那些冰雕什麽也不說。


    三人愕然以對,隨後背上浮現一層冷汗……差一點,他們覺得真是差一點就出問題了。


    若非蘇禮,這裏就又要多出三尊冰雕來了!


    他們艱難地把目光從那冰壁處挪開,還好都是大毅力有大智慧的人中俊傑。


    “差點著了道,謝過蘇禮道友救命之恩。”曉通真人真誠道謝。


    龍祝也是臉上有些掛不過去,他有些不甘地說道:“誰能想到這等妙法竟然如此邪門。”


    倒是緣難念了一聲佛號穩住了心神,然後說道:“並非這妙法邪門,隻是我等自己無法抵受這神妙之法的誘惑而迷了心誌……這等妙法,絕非此世該有的。”


    這和尚倒是最快清醒,可能也是因為他乃佛門弟子,這道門的功法雖然玄奇卻終究有一些隔閡。


    蘇禮點頭道:“的確,此乃上界功法。功法本身除了一點會將修煉者屬性轉化為寒冰類的副作用以外,並沒有太大問題。”


    龍祝聽了立刻也就心生抗拒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算了,畢竟我興雲道許多神通都需要特定屬性的真元、法力來驅動,若是改了屬性,等於是絕了我在興雲道的前程。”


    很實際,但卻也顯示了龍祝對自己門派傳承的驕傲……自信不輸於古修法的驕傲。


    隻是對於曉通真人來說這就是一件很難決斷的事情了……他需要古修法沒錯,但是他也舍不得自己半生所學。


    蘇禮笑了起來說道:“不如我們再進去看看如何?”


    另外三人都是提起了精神……沒錯,再進去看看也好。


    於是他們一路往裏麵走去,卻見轉過一個山口之後,又是一片山壁顯現……


    山壁上又有經文,而這經文內容卻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次倒是沒有令人沉迷,因為上麵所述的內容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


    竟然是,將已經破丹成嬰者重新練出金丹來!


    這是一篇在元嬰的基礎上再練一枚金丹的秘法神通,十分的了不得。


    “這是要古修法與今修法同修了?”蘇禮咋舌地說了一句。


    海棠卻是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表麵上是這樣,但你想啊,元嬰所聚元神那是今修法的根本,而元嬰所有的修煉都是圍繞如何增強元神來進行的。可這篇功法卻是在與元神搶奪供養……”


    蘇禮聽了奇怪地反問:“於是元嬰修為停滯,而金丹反而快速壯大?”


    “直到元嬰萎靡,神魂昏昧。”海棠又說道。


    要不要這麽可怕,前一塊冰壁上的功法還正常,怎麽從這第二塊起就顯得很詭異了?


    這時海棠又說:“其實金丹期也可以修煉這片功法,而其表現出來的作用還是可以極大地強化金丹本體,和前一篇配合修習,或有奇效。”


    蘇禮有些聽不懂了,那位冬神留下的這些傳承究竟是幾個意思?


    這座冰壁之前沒有冰雕留存,所以他們聽不懂也就繼續往前走了。


    不過下一處卻就有了許多冰雕了。


    蘇禮四人愕然地看著此地冰雕的造型……冰雕都是盤膝修煉狀,但是麵部表情卻是仿佛無比的驚愕與駭然。


    隨後他們都抬著頭,眉心卻都有一個孔洞,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這些都是元嬰強者?他們為何要釋放自己的元嬰?”龍祝不解地說道。


    這個問題當然不是指著周圍的小夥伴迴答,但是蘇禮卻已經在耳邊聽到了海棠給出的答案,然後實時翻譯一般地指著牆壁上的經文說道:“因為他們修煉了這片《冰肌仙骨決》……肉身被極致增強以容納法力,而元嬰因此進一步萎靡。”


    “他們大約意識到如果元嬰再不脫離身體,那麽他們的原因就會被自己的肉身給‘消化’掉。”


    又是一篇邪門的功法,看似很強力,但是副作用驚人。


    “道友居然能夠看得懂?!”龍祝驚訝極了。


    蘇禮略略有些尷尬,隻能含糊地說道:“略懂,略懂。”


    眾人無語,不過也沒有逼迫他說下去。隻是各自感慨……看起來這些妙法也不是那麽好得的。


    難怪這極冰浮島傳說連連,最終卻沒有人能夠從核心區域帶迴任何消息。


    原來是這些冰壁上的秘法傳承實在是太誘人,以至於將人都留在這裏了。


    “不如我們一人挑一具屍體帶走?”緣難和尚忽然間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卻很不佛的建議來。


    眾人麵麵相覷,隨後立刻就各自挑選了起來……


    元嬰級別的屍體啊,哪怕是冰凍了那麽長時間,但依然一身是寶!


    而且也不怕這些元嬰的同門找上門……畢竟被冰凍在這裏的屍體少說也有數千年曆史,他們的門人後人早就經曆了兩代甚至三四代跌換,後輩是否還存在都是問題。


    這可一身是寶啊,尤其是能夠走到這裏來的修士,身上說不定還懷有靈性尚存的重寶呢。


    尤其是,當緣難和尚已經迫不及待地來到一尊身上多處沙門裝束的修士冰雕前試著將之放入自己的儲物裝備中卻失敗之後……顯然,這屍體之上還留存有另外的儲物裝備。


    而這種裝備留在這裏,往往意味著一筆驚人的財富。


    蘇禮見狀便以渡厄往生符點在了他隨手選定的一尊冰雕身上,卻是仿佛將一絲絲一縷縷的怨念化去了,隨後這冰雕表麵竟然脫落一層薄冰,然後露出了其中栩栩如生的真人麵容!


    “他體內法力自行運轉,是以能夠保存法體而不毀。隻是可惜了他神魂已喪,如今隻剩下一副軀殼而已。”海棠在蘇禮耳邊解釋道。筆蒾樓


    蘇禮看著這具栩栩如生的屍體,心中則是寒氣漸起……那位冬神行事,也實在是太詭異而毒辣了一些吧。


    他看著這具屍體遲疑了一下,隨後卻隻是將之留在了原地沒有去動。


    在了解了神靈的世界,在越來越多地知道了因果業力的知識之後,他已經明白自己此時的決定意味著什麽……


    哪怕這具屍體上的因果絲線已經暗淡,業力更是隨著身死道消而全然消失。但是得人遺物自然要承繼因果。


    或許可以不去理會,而就算不去理會這些因果,往往也不會對他造車多少損害。


    但是隨著修為的越來越高,對於因果的感應也會越來越敏感……也許說不定在某個時刻,這份因果就會成為阻礙他前進的道阻呢?


    對於乾荒大教的修士他自然可以殺戮無忌,但是對於這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修士,他會選擇給予尊重,然後敬而遠之。


    反正他也不缺什麽,缺什麽就問自家劍崖教要,再缺還能殺幾個乾荒教徒搶奪……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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