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蛟龍的筋很粗,當然不可能就這麽捆上去當弓弦用,所以首先要以法力煉化。


    當初的弓弦是海棠幫著煉化的,這次卻是海棠希望蘇禮能自己學會如何以法力煉化寶物。


    這就像是個在精粹壓縮的過程,有蘇禮拳頭那麽粗的蛟龍筋若是被壓縮到弓弦的粗細,那強度和韌性何止翻倍!


    這也算是高階修士煉器的一個過程了,算是海棠看著劍崖實在是傳承缺失,就連煉器都隻會金丹以下的,忍不住要指點蘇禮一下了。


    蘇禮學得也很努力,雖然現在的情況恐怕並不是那麽適合。


    但他還是努力學習如何以法力煉化、溫養,這個過程其實沒什麽太多的花俏,就是水磨工夫。


    當然也有提速的辦法,最直接的就是提升法力凝練度……也就是需要修煉《東明星照經》。蘇禮連法力都還隻是剛剛開始嚐試學習去使用,凝練法力的事情暫時就不用想了。


    所以當海棠看到蘇禮已經找到節奏能夠開始自行溫養的時候,就拿起了另一段蛟龍筋直接將之給煉化成了絲線狀。


    然後就在蘇禮目瞪口呆之中嫻熟地將那煉化好的蛟龍筋給搭在君之花上。


    注意到了蘇禮的目光,海棠有些羞怯地說道:“妾身隻是希望,‘君之花’有朝一日能綁上蘇禮親自溫養的弓弦。”


    這種話蘇禮聽了還能有什麽反應呢?伸手輕輕在海棠的小腦袋上點了點就完事了。


    神女傾心他又怎麽會全然沒有察覺?其實很多次,他也十分地想要做出迴應,但是他卻又明白自己在這方麵必須克製。


    不為別的,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如果他迴應了,固然在這反間無所謂,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達到反間的巔峰。


    但是到了上界呢?他與椿之間的差距反而會被拉得更大。


    哪怕拋開外部因素的影響,隻去計較他與椿本身……那時他是不斷地接受椿的饋贈來增強自己?那樣一來他不就真的成為了椿的附庸?也就徹底不再是他自己原本的樣子了。


    那麽當椿這樣持續地付出,將她欠下的因果都還清甚至他倒過來虧欠良多之後,她還會繼續願意維持這段不平衡的感情嗎?


    或許以椿的脾性是會的。但是蘇禮更相信這些萬古長存的神靈隻會將他當做自己漫長生命中的一位過客。


    這很不好,蘇禮也很不喜歡。


    那麽他接受了這份情意卻依然要自己努力闖蕩呢?


    那就是標準的苦情戲劇本了,犯不著讓兩人都一起為此勞神傷心。


    這是接受神女心意的兩種情況……而如果他選擇就這麽不做迴應呢?


    他會盡量滿足椿的喜好,也會接受一些她的幫助,但不說明、也不表態。


    這樣他是他,椿也還是椿。


    他會小心保留著這份感動然後一個人繼續闖蕩下去,不去做過多的妄想。


    然後他決定給自己定下一個時間……便是千年吧,千年之後再看此事。


    到時若是他已死,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也礙不著人家什麽事情。


    若是神女已然情淡,那也可以相安無事,隻將此情當追憶。


    而若是千年之後一切如故……


    到那時再說吧。


    ……好吧,或許在感情方麵他的確是過於保守了。隻是兩人過於巨大的身份差距,使得他不敢給予任何保證罷了。


    但他什麽都不會說,卻會默默地開始努力……千年之後,再說吧。


    拿起煥然一新的‘君之花’,蘇禮伸手試了一下……發現果然比先前更舒服了。


    甚至他發現自己可以用更小的力氣來拉出更大的彈力來,這種一點也不科學的現象使得蘇禮拿著這柄弓的殺傷力又是更上一個台階。


    而最重要但是,蛟龍筋所製成的弓弦絕對經久耐用,至少短期內是不用再考慮更換弓弦的事情了。


    他這裏花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完成了休整,再看旁人卻是還在入定之中……看他們臉上青氣上浮的樣子,看起來還在祛毒中。


    此時值守的人已經換成了緣難。


    畢竟北塵霜也是中了毒的,雖然因為沒有過度調動真元所以中毒不深,但緣難還是在簡單地恢複了一下之後就自覺地去替下了值守的工作。


    蘇禮因此也走到了冰窟洞口坐了下來。


    “大師請繼續休息,接下來由在下值守即可。”蘇禮說道。


    緣難看了看蘇禮手中已經重新綁上了弓弦的‘君之花’,明顯地稍稍鬆了一口氣。


    在他看來‘北辰子’的弓修好,那麽就意味著恢複了一個頂尖戰力,眾人此時的生存壓力當然可以輕許多。


    “貧僧沒事,些許元氣損耗早已經恢複,隻是有些有些可惜……”


    這人話到這裏就停了下來,蘇禮無語地看著這和尚,他不搭話會怎麽樣?


    緣難會很難受,怎麽又被他遇到了這種不愛搭話的人?給個麵子都不行嗎?


    不過好在他有了上一次的經曆之後就知道該怎麽應對了,知道對方已經搭話,然後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原本允諾參加這次極北浮島之行是想見識一下這裏的遠古傳承中是否有關於我佛門的內容。但是現在想想貧僧是衝動了,這裏的傳承就算有,應該也是冰水一道吧。”


    看起來這和尚已經退縮了?


    “所以你想要放棄嗎?”蘇禮問。


    “放棄?那不可能。”緣難卻是猛地話鋒一轉道:“怎麽可能放棄,隻是重創那頭荒獸貧僧就已經得到了超過救十人的功德……還是天地功德!”筆蒾樓


    蘇禮忽然想起來了,眼前這位是個目的性極強的和尚,做事情就是為了收集功德。


    不過荒獸這種被這個世界視為毒瘤的生物竟然還能賺天地功德,這倒是讓蘇禮有些意外……主要是他身上的功德有些多,這些毛毛雨沒感覺到。


    緣難和蘇禮聊著聊著,忽然就覺得身邊這個‘北辰子’怎麽好像他多年的老友一般。聊天時話題往往能夠很合拍,對方似乎對他的脾性十分了解……


    兩人就這麽一邊聊著一邊值守,倒是也不會覺得時間過得慢。


    然而就在這漫漫長夜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的時候,蘇禮忽然抬頭看向了天空……


    天空中出現了極美的極光,與此同時還有一股強烈的磁力擾動席卷全場,哪怕是在冰窟中的眾人也受到了影響。


    “噗!”


    曉通真人連吐了三大口黑血,直至最後一口血液泛紅之後才擦了擦嘴停了下來。


    “該死的,真元受到了擾動……這就是北海上空的地磁擾動嗎?”他擦了擦嘴走到了洞口,看向外麵的天空異狀也是有些茫然。


    “曉彤道友,你體內還有餘毒未盡。”緣難提醒了一聲。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當下地磁擾動,在這冰原上很可能出現異常事件,所以不能懈怠。”曉通真人算是強撐。


    不過就算叫他繼續修煉下去他也做不到,因為這地磁擾動竟然連他的真元都受到的幹擾。生性謹慎的曉通真人絕不會勉強自己去做一些危險的嚐試。


    他的謹慎是有道理的,那邊龍祝和北塵霜也都先後收功。


    隻是北塵霜倒是沒什麽,她在服用了解毒丹之後本身毒性就壓製得不錯,再調用真元簡單幾下就能將蛟毒祛除。


    但是龍祝卻是著了道。他也感受到了外界地磁變化對自身真元的擾動,但是他一方麵中毒很深需要深層次的修煉來祛毒,另一方麵也是自信真元掌控能力不會出問題。


    他毒倒是被強行祛除了,但是也因為真元失控而傷了些根本。


    龍祝根基深厚倒是可以想辦法補償迴來,但是短期內卻是隻能發揮七成實力了。


    這種情況很讓人無奈,但是眾人又不能打擾龍祝行功,否則走火入魔怎麽辦?


    現在隻能看著龍祝吞下一把恢複用的丹藥,然後一起來到冰窟外看著天空的極光等待著這冰原上的異動。


    這地磁異常甚至能夠影響眾人修煉,自然也對其他東西會有影響……


    片刻之後,眾人就仿佛看到了群魔亂舞……


    下方的冰麵中竟然猛地鑽出來了許多巨大的觸手,癲狂一般地在冰麵拍打,將原本凍結的冰麵給拍得處處碎裂形成一片浮冰的汪洋。


    這還沒完,眾人腳下的巨大冰塊也是猛然震動。顯然是有什麽東西撞擊到了下方的冰塊……在這巨大的撞擊力度之下,眾人所在的這塊堅冰倒是沒有碎裂,但卻是在這處處浮冰的黑水汪洋之中漂移了起來。


    在這飄移的過程中,原本被冰封的海水再次露出了表麵,然後裏麵出現了許多異常的海洋生物不斷地跳上海麵,一些甚至還企圖跳上蘇禮等人所在的冰山。


    這些海洋生物十分詭異,有腮有鰭卻又有如同四肢一樣的結構,仿佛是海洋生物往陸地生物進化中間的過渡品。它們口齒鋒利嘴巴張開就有四分之三個臉那麽大,根本就是深海中的怪物。


    這些有醜陋的怪魚沒一條都有差不多兩米的個頭,體量超過人類的一般水平。而且看起來十分兇惡,那些爬上了冰山的怪魚看到了蘇禮的人,立刻就仿佛找到了獵物一般四肢並往上爬,企圖飽餐一頓。


    眾人當然不會使之得逞。


    除了龍祝繼續調養身體之外,其他人都開始抵擋這些怪魚的衝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宗旁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愁啊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愁啊愁並收藏劍宗旁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