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柯西收斂原理怎麽證明單調有界序列必定收斂，”手機屏幕裏的沈關山指著習題溫聲詢問道，“顧行？”
被提到名字的顧行神經緊繃，險些大喊一聲‘到’。
他支支吾吾吭哧好一會兒也沒說出解法。
沈關山輕嘶一聲，臉上展露無奈之色，“這是課本上的例題誒，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她原本想說‘就連顧盼都知道這題應該怎麽做，你沒道理不會’，但仔細一想發現有丶傷人，還是沒能說出口。
“不是，我都多久沒碰過書了啊！”顧行為自己辯解，“之前那些知識早就忘得一幹二淨，數分學的慢一點情有可原吧？”
兩年半的職業生涯，對他的數學學習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現在毫不誇張的講，顧行連sin、cos和tan的各項數值都要花一段時間才能迴想起來，論數學基礎遠遜色於複旦的大一新生。
他盯著例題許久，卻依然毫無頭緒，挫敗感不禁湧上心頭。
顧行已經許久不曾體會到類似的感覺了。
此前他打職業的時候，向來是遊刃有餘，能將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往往出現這種挫敗感的會是對方。
如今顧行算是真切品嚐到慘遭折磨的滋味，一時間難免有點自暴自棄。
“要不明天再說，今天有lpl揭幕戰還想瞅兩眼……”顧行本能性的逃避。
沈關山乜他一眼，涼颼颼來上一句，“顧行啊，你也不想數分掛科然後被顧盼知道吧？”
顧行頓時語塞。
距離期末考試隻剩一周，如果他再不臨時抱佛腳，掛科似乎是一件難以避免的事。
他不敢想象一旦補考重修，當妹妹看到自己的大一上學期成績單時會怎樣嘲諷奚落自己——哎呀呀，我平時又忙社團又搞e+的時候都沒掛科，顧彳亍你咋還能掛科捏？
顧行想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學學學，關山快救我！”
沈關山短歎一聲，揉揉先前皺成一團的眉心，“先從柯西收斂原理開始慢慢講……”
平心而論，她絕對不算是個好老師。
從初高中就有苗頭顯現，同學拿著難題來問，沈關山思維跳脫往往三兩步就能整出來，其中步驟被簡略到極致，讓旁人看得雲裏霧裏，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這麽簡單的題，我隻不過省略兩步你都看不明白？
但此時此刻，沈關山努力把自己的邏輯思維調整到跟顧行同頻的節奏，耐下性子來一點點拆開揉碎了講，讓男友盡可能聽得懂。
顧行也能體會到沈關山的耐心值在麵對自己時直線上升，但他也不至於非要去挑戰一下對方的極限，扮作好學生趕緊認認真真聽講吸知識。
折騰好一會兒，總算是把一整章的習題全部講解完畢，顧行多少找到一點兩三年前的做題狀態，對學習進度相當滿意，見時間已來到下午五點半，趕緊把電腦打開。
“看比賽看比賽！”他興致衝衝，“今天應該是fpx對vg，有丶意思的！”
沈關山一邊打開筆電一邊好奇詢問，“fpx？都有誰啊？”
“你沒看轉會期？”顧行反問一句。
“……自從你退役之後，我就沒關注過lpl。”沈關山如實迴應道。
顧行聽到這話還挺開心，連帶著說話語調都在上挑。
“fpx把doinb給買過去了，打野是小天你應該也知道，之前在我們二隊，下路組合是able和ppgod，同樣是vgp出身，上單位是金貢，原來也算是弱隊院長大腿……”
隊伍配置除去中單doinb，都是經濟適用型選手，身價普遍不貴，總體2000萬就能打住，在lpl賽區裏絕對算是不太起眼的投資量。
但組建起來的紙麵陣容並不弱，隻要稍加磨合，團隊衝擊世界賽也未嚐不可能。
沈關山聽完也大致能判斷出fpx的強度。
“那今天vg真不一定會贏啊，總不能開幕先黑一局吧？”
顧行打開比賽界麵，此時首局的對線期已經結束。
vg經濟落後近3k。
“fpx這中野的強度有點高啊，”顧行看看數據界麵，發現小天+doinb的組合在表現上完全壓製住vg小花生+chovy的中野，眉頭登時蹙起，“都是轉會期才建立起來的中野，咋感覺差距這麽大呢？”
fpx中野指定是有點相性相融在身上，默契程度相當高，聯動緊密形影不離。
與之相對應的是超威似乎又進入地縛靈模式，拿個阿卡麗開局前15分鍾總共參與過一次團隊擊殺，參團率25%，補刀倒是神中神，狂刷170個補刀，遙遙領先場上的其餘9名選手。
顧行都納悶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裏找的錢。
“你問我？”沈關山吃吃笑，“你不是vg的打野位教練嘛？”
顧行頗為無語，“我不到啊……”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期末考試，跟一隊成員的視頻會議次數寥寥無幾，對一隊的了解與鐵粉差不多。
“再這麽打下去，估計真要涼涼，”顧行覺得局勢不容樂觀，“就看傑克和超威能不能接管比賽了。”
事實證明超威在常規賽絕對值得信任，尤其是在刷到裝備成型之後。
阿卡麗雖然沒有收獲多少擊殺收益，不過憑借著紮實的補刀基本功，25分鍾就把補兵數提升至300的超威還是成功做出三件套，甚至達成對位裝備領先。
團戰利用煙霧彈分割陣型，憑一己之力將走a怪和小天通通擊殺！
369一手賈克斯趁亂繞後，雪上加霜瞬間攪碎fpx！
靠著二人的出色表現吸引掉敵方大量注意力，傑克順利收割殘局，眾誌成城幫助vg團滅對手，並輕而易舉控下大龍。
兩極反轉！
輪到vg掌握住優勢組織進攻，年輕的fpx明顯有點沉不住氣，麵對帶著大龍buff狂推的vg節節敗退，很快便敗下陣來。
“這都能翻？”沈關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離譜了吧！”
顧行搖搖頭，“別看比賽是贏了，但展現出來的競技水平可是挺一般的，繼續這麽打指定會遭重。”
他一語成讖。
次局fpx再次打出優秀的中野聯動，兩人全場亂轉帶節奏，屢屢發起四包二圍剿vg下路雙人組！
而超威穩定縛地，vg僅靠小花生一人根本無法限製住fpx中野的高效聯動！
值得一提的是，本賽季拳頭改動的一大舉措，就是給防禦塔加上鍍層，每消磨掉一定的血量就能給附近英雄提款。
得益於該項改動，fpx迅速擴充起自身經濟，不斷滾動優勢雪球！
超威繼續想等三件套再進場，結果fpx吃一塹長一智，早有準備的他們在團戰裏限製住chovy，vg未能找到翻盤機會，僅僅過了22分鍾就光速落敗。
“我就說……”顧行無可奈何，“都什麽版本了，還在這玩防守反擊？”
“靠龜是沒辦法贏到最後的！”
s7世界賽結束後，拳頭又是刪掉綠色打野刀與眼石，又是增加河道蟹收益與設置防禦塔鍍層，種種舉措就是為了逼迫玩家專注於前期對拚！
三星當年的真眼海龜縮戰術不再適用，被對方建立起優勢後，就很難再翻過身來！
最行之有效的策略，就是前期通過打線或者聯動來滾雪球，再將優勢通過各種資源點爭奪團戰轉化為勝勢。
而現在的vg，對線不成問題，但聯動方麵的缺陷肉眼可見。
所幸第三盤隊內終於有人能站出來。
傑克和missing的雙人組合通過線殺幫助隊伍打開局麵，小花生總算是找到一條能常駐圍繞的路，幹脆在下路當保鏢，幫助喻文波持續突破走a怪。
憑借下路的優勢，vg總算是拿下第三局比賽的勝利，通過兩個半小時的鏖戰保住了開門紅。
但是對於vg粉絲來說，如此的對局發揮顯然不能接受。
當天的抗吧打分帖裏，vg全隊均享受到新賽季來自網友的第一次壓力。
【你們在打你老畝呢，把把前15分鍾落後三千塊，要不是下路對線猛，估計vg新賽季首敗就在今天！】
【小花生真不成，完全沒有行哥內味啊，三局打下來純純的蹭局勢！】
【真別尬黑，伱要是vg打野恐怕更絕望，自家中路從來不會主動遊走，對麵中路倒是總往野區裏跑，小花生能怎麽辦？】
【超威nm純毒瘤一個，行哥在的時候還能稍微約束一下，隻要換個打野上來，立馬就猿形畢露！】
【笑嘻了家人們，之前說vg有免噴權的快過來看看，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免噴啊，這還是隊伍贏了，如果輸掉揭幕戰，輿論後果我不敢想嗷】
【當初行哥退役的時候還假惺惺說一輩子不噴，我話就放在這兒，行哥要是再打下去，難免有晚節不保的一天，到時候你3個s冠包括亞運會金牌都要變成躺贏混來的】
【哥們說說也就罷了，vg這群弔人迴國比賽你真送啊？】
顧行暫時沒空去理會vg一隊麵臨的困境，他在積極備戰期末考試，打算燃燒心血來確保萬無一失。
結果一到考場，他就跟食鐵獸似的被一眾同學圍觀，合影簽名樣樣不落，等到監考老師進來才散去。
一月中旬，顧行參加完考試處理掉學校內的事務，總算是騰出時間北上找女友妹妹玩，順便去一趟vg的帝都基地。
他在檀香府別墅的門禁錄入並未刪除，在基地裏暢通無阻，不過顧行還是特意在微信群裏通知一聲才進門。
“行鍋！”小花生連忙迎出來給他一記擁抱。
顧行拍拍韓旺乎的肩膀，“最近怎麽樣？”
“別提了，”小花生苦著臉說道，“訓練賽成績挺一般的，正賽也不咋地。”
顧行來到vg基地時，隊伍前兩周的賽程已結束。
總共4場比賽，3勝1負。
乍一看還不錯，但是小分根本不能看。
三個勝場全是2:1險勝，輸倒是輸的幹脆，零比二光速下班。
這導致vg的小分隻有淒慘的1。
排名被ig牢牢壓製住，連滔搏都能利用小分騎在vg頭頂！
盡管賽區第三的成績乍一看似乎也還不錯，但要知道這可是vg。
過去兩年半以來所有國內外大賽冠軍的擁有者！
別說粉絲，就連俱樂部內部也背負著巨大的成績壓力，小花生自然不會很開心。
在韓旺乎的陪伴下，顧行進入久違的戰隊訓練室。
他退役之後作息習慣都已扭轉過來，畢竟平時有早八要趕，基本早上七點出頭就會起床，趕高鐵北上來到vg基地也不過正午時分，隊員們尚未全部起床。
顧行得以瀏覽一圈空空蕩蕩的訓練室。
盡管與之前相比，房間總體布局並沒有發生多少改變。
但長桌上的具體陳設還是襯著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覺。
顧行原本的位置被小花生占據，顯示器旁邊還擺放著一堆雪乃的手辦，看起來二刺猿味道拉滿。
顧行：……
小花生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妝點下桌麵權當是調劑，挺好看的吧？”
還不等顧行迴話，便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驚喜聲音。
“銷顧！”
顧行一迴頭就看到睡眼惺忪的紅米。
兩人簡單擁抱一下，homme展露笑容，“好久不見，我可總算是等到你了！”
他指揮小花生上樓去把vg其餘選手都叫下來，自己則跟顧行說上悄悄話，“銷顧你待會兒可得幫我好好管一管中野……”
紅米特意掏出手機來，用翻譯軟件傳達著意思。
顧行同尹成榮搭檔兩年半，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清楚明白。
不多時，小花生便將賽訓部所有成員都從宿舍裏喊下樓。
雖然去年年底一起退役的幾名副教練現在都在老家休養，並未來到vg基地搞線下教學，但這並不妨礙隊內還有一堆老熟人。
眾人久別重逢，見麵便是一陣寒暄。
尤其是超威，看到顧行的第一時間就蹭地撲過來，顯得熱情至極。
“行哥我都快想死你啦！”他情真意切。
在新vg參賽不過4場對局，超威便對顧行無比懷念。
隻因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話說你倆到底是在搞什麽飛機？”顧行效仿科比用胳膊肘給超威來上一下，直接開門見山，“聯動未免也太差勁了吧！”
鄭誌勳立馬愁眉苦臉。
“旺乎哥……唉。”他欲言又止。
小花生聽到這話瞬間炸毛，“藍貓你意思啊？我是哪兒讓你不滿意了嗎？”
超威受限於故鄉的‘優良傳統’以及跟韓旺乎不太熟絡的關係，平時有很多話不太敢說。
今天見顧行前來，鄭誌勳隻覺找到了老大哥當靠山，開始傾訴不滿。
“有一說一，旺乎哥的指揮效率實在是有點低……我愛說實話。”
饒是好脾氣的小花生，被17歲新人毫不掩飾的貶低也掛不住麵子，頓時進入紅溫狀態。
missing和369兩名新人則雙雙瞪大眼睛。
上來就搞這麽勁爆？
他倆不敢吭聲——畢竟隊內最年輕的超威論資曆都算是二人的老大哥，手握聯賽冠軍和召喚師獎杯，沒他們說話的份。
超威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向顧行講述著自己的心路曆程。
顧行總算是整明白了。
vg現如今的隊內指揮是小花生，輔助missing終歸是初登頂級聯賽的新人，論指揮能力不如打野靠譜。
peanut在進攻嗅覺上相當敏銳，當年帶著老虎隊叱吒風雲，跟他的這點特長不無關係。
但韓旺乎也存在缺點。
那就是不管進攻機會轉化為實際收益的概率有多高，都會選擇主動出擊。
而在職業賽場上，大多數時候打野搞事得搖中單一起。
當年kuro就是頻繁被小花生搖去野區搞事，這才變相鍛煉轉型成工具人中單，把一手龍王練得爐火純青！
畢竟龍王這英雄支援效率和頻率在中路絕對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能完美符合peanut的要求。
但現如今中單換成超威，藍貓根本就不適應！
我屁顛屁顛從中路好不容易前往野區/邊路，結果卻沒有成功拿到收益，那我過去幹嘛咧？
純純的小醜！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關鍵是十有六七無功而返！
剩餘那幾次成功聯動裏，小花生還喜歡k頭，自己獨吞大半收益。
chovy自然心生不滿。
既然收益率如此之低，我賴在線上補刀不香嗎？
經濟獲取不知道比跟著小花生一起遊走聯動要穩定到哪裏去了！
故而在新賽季開始以來，超威經常趴窩在中路一動不動，退化成純種地縛靈，刷到三件套再出山，致使團隊前期聯動陷入停滯。
顧行聽完超威的傾訴，單手扶額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他替chovy製定出來破除地縛靈的緩兵之計，首先是盡量保證聯動成功率，爭取讓新人中單每次出擊都能拿到一定收益，實在沒辦法，再讓超威順便髒邊路的一波兵線，不讓他空手而歸。
其中分吃隊友斌炫這一策略看似很不錯，但也不能無所顧忌的頻繁使用，必須得建立在一定的聯動成功率基礎之上，否則兩三分鍾下來一趟蹭一波線，誰家邊路隊友也頂不住那麽吸。
現在小花生的打法特色令聯動成功率大幅度降低，等於破壞掉顧行之前思考出來的地縛靈克服方案！
“k頭怎麽啦？”小花生急眼，“打野前期拿頭不比中單有用多了？”
“你光顧著想自己不舒服，怎麽不看看對麵打野被我搞得壓力有多大？”
這倒是實話。
peanut以兇悍著稱的打法風格最明顯的作用就是無時無刻不在給對麵打野上壓力，宛如浪潮般兇猛澎湃。
隻要有一波頂不住，野區便會麵臨滅頂之災！
當年4396慘案就是這麽來的。
傑克原本也想指點兩句，但是看小花生和超威兩人都快化身烏茲變身紅溫小子了，趕緊當起和事老，“大家憋吵，都寄吧哥們……”
顧行則認真思考起來。
現在擺在明麵上的問題是小花生打法過於奔放、強調壓製力，而超威自己又不願意在不保證收益的前提下過高頻次的前去支援聯動。
兩人都存在缺陷——當然，超威要更逆天一點，類似的大法核玩法早就已經被淘汰，要不是他補刀基本功和操作太強，這人連lpl都夠嗆能打。
“要不這樣，”顧行提出均衡策略，“以後小花生你在找出進攻機會後不要第一時間就把藍貓搖過去，先緩一緩，等擊殺概率較高的時候再叫人……”
“藍貓你的任務是利用自己的操作優勢，在打野準備尋找機會時盡可能拖住對麵中單，讓敵人也沒辦法前去支援，等候旺乎的指示，如果沒有支援的必要就繼續賴在線上發育，如果小花生需要你去幫忙，就利用線權遊走！”
顧行給出的解決措施很簡單。
雙向奔赴。
小花生發號施令要嚴謹小心一點，超威也不能再當純粹的地縛靈，最起碼要比對麵中單的作用更大。
人類都喜歡折中，chovy和peanut聽完顧行的建議後，均未發表反對意見。
對他倆來說，這條提議也算是保護了自身能夠繼續待在舒適區裏，需要做出的改變並不算大。
紅米見兩位當事人偃旗息鼓，登時麵露欣慰之色。
“成，那就這樣說定了，”他麵露微笑，“咱們暫且按照銷顧所說的辦法來打，然後我會在接下來這段時間裏來製定出更加完善的中野聯動方案……”
顧行提出的舉措確實能解燃眉之急。
但要說完美無瑕，顯然不現實。
紅米想要搞出一套科學河裏的策略，這需要大量時間來構思並反複實踐，顧行這招權當是過渡。
隊內潛在的矛盾被化解，氛圍倒是輕快不少，當天晚上賽訓部還在周圍找了家海底撈歡迎顧行的到來。
“這次準備在基地住幾天？”侯爺勾住顧行的肩膀，親昵問道。
“……我不在基地住。”顧行說出實情。
檀香府在京郊，距離妹妹女友所在的校園得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肯定不可能住基地，日常娛樂都費勁得很。
“哦……好吧。”侯爺神情低落。
顧行出言寬慰道，“等迴頭你們比賽的時候我直接去主場看。”
李知勳望向他的眼睛，“等這賽季結束，我就去服兵役了。”
“到時候我會離開vg，等兩年兵役服完，找支隊伍當主教練。”
顧行沉吟片刻，最終輕拍對方瘦弱的後背，“加油，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他能理解侯爺的選擇。
一直當副教練終歸不是什麽好出路。
工資對他們這樣功成名就的冠軍選手來說倒是小事，關鍵在於自我成就。
如果一直當個副教練，無法插手隊伍具體戰術和bp布置，侯爺還不如迴家開個直播教高數。
現在來看，紅米近兩年是沒有離開vg的打算，侯爺服完兵役去另謀出路倒也合情合理。
李知勳抿一口酸梅汁搖了搖頭，“成不成功還真不好說……”
他捫心自問，都不確定從紅米身上到底學到了多少東西。
“反正去試一試吧，”顧行給他打氣，“沒準能在主教練位置上再拿一冠呢？”
侯爺笑出聲來，舉杯同他相碰，“那就借你吉言了。”
1月25日，春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周常規賽，官方特地來了手狠活，讓vg對陣ig，複刻去年全球總決賽的決賽內戰戲碼。
最大觀賽群體——大學生均已結束考試周，可想而知本場電競春晚會有多少受眾。
vg主場一票難求，各大直播平台裏更是人滿為患！
尤其是當賽前導播將鏡頭交給戰隊後台休息室時，聊天頻道裏的彈幕數量成倍成倍的翻滾！
顧行對著攝像機鏡頭笑著揮揮手，就差把‘高興’這兩個字刻在臉上了。
【臥槽彳亍！】
【好久不見啊行哥，不會跟我一樣剛過完考試周吧？】
【看臉色行哥可不像是掛科的模樣，不會真讓他給大學數學研究明白了吧？】
【好好好，行哥來了，vg的青天就有咯！】
【小花生你能打就打，不行的話趕緊滾下來換行哥上！】
【還有超威，侯爺現在可是韓服王者，你不想打比賽，有的是人能頂替你！副教練正在熱身！】
【踏馬的打了四局bo3，小分居然隻有1，我粉vg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戰績，簡直恥辱啊！】
彈幕猜測的沒錯。
顧行的期末考試成績非常理想。
數分攀上85分大關，總共補習不過兩三個周，提升可謂相當顯著。
沒有掛科，績點甚至能踩著數院往年的保研線，隻要繼續保持個兩年半，他保個本校研問題不大。
這也是顧行今天如此高興的原因，連帶著對年輕小將們的態度都格外溫和。
“上台放寬心，對麵都是老熟人，手下敗將罷了，賽前按照紅米的部署一步步來，咱們肯定能贏的！”
新人們興奮的臉蛋通紅，躍躍欲試想要給對麵一點顏色瞧瞧。
隻是他們忽略了一個事實。
對麵的極隊確是vg手下敗將，不過跟隊內的絕大部分選手無關。
ig是今年lpl上位圈裏唯一一支保持原陣容的戰隊，所有成員包括教練在內全部留隊，目標顯而易見，為的就是那座召喚師獎杯！
vg帶著上輔兩名新人，很快就成為突破口。
去年世界賽亞軍的實力不容小覷，上來就給了一記下馬威。
theshy一手瑞茲在上路縱橫馳騁，用精妙的卡幀點桶技巧，將369的船長打到幾近自閉！
宋義進的對線強度一如既往強勢，寧王靠著上中兩兄弟的線權優勢迅速滾動雪球！
首局ig將去年世界賽失利積攢下來的怨氣通通發泄出來，全員爆發僅僅21分鍾就將vg基地推平！
人頭比更是達到誇張的22：4！
369場間休息時表情都快要自閉，他玩個船長全場打了不過5000傷害，被theshy蹂躪到神誌不清！
顧行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雙方在當前版本就是存在選手硬實力差距，更何況團隊磨合很差勁，遠遠沒有發揮出vg新陣容的上限。
能贏才是稀罕事！
他都做好ig二比零光速下班的準備，想要打電話跟女友約好飯局，沒成想vg第二盤居然還能製造出驚喜。
小花生聽取顧行的建議後，在次局的聯動效率明顯要強於之前的四場bo3，拉著超威搞起新型支援，竟打了ig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盤，peanut+超威的組合在ig野區裏翻江倒海，創造出前15分鍾4k經濟的優勢！
但即便如此，也險些沒有守住。
ig來到新賽季後，操作水平還在提升，各種3打5之類的人數差劣勢團戰卻依然能打贏，眾選手的團戰嗅覺堪稱頂尖！
最終鏖戰43分鍾，vg利用遠古龍才終於險勝一波團戰，並順勢推平敵方基地。
這足以證明雙方之間存在的差距。
ig拿前期優勢，勢如破竹就能贏下戰鬥；vg卻要磨蹭很久，頂著敵方翻盤的風險如履薄冰慢慢打。
果不其然，第三局極隊就展現出兇悍本色。
在4分鍾野區爆發的戰鬥裏，雙方拉上雙人組，ig打成2換4，並且將vg召喚師技能打空，為寧王創造出無限寬廣的gank空間！
高振寧善於把控住類似的機會，連自家野區都不刷，逮著vg沒有保命技能的線上英雄就是一通騷擾侵襲，順利打開局麵積累起前期優勢！
最後用時短短26分鍾，ig在大龍坑團戰順利團滅vg，順理成章拿下本場比賽的勝利！
各大直播間裏的網友議論紛紛。
【這個新vg是真勾八菜啊】
【這還菜？能贏ig一局可以了吧，極隊到現在也隻輸給vg一分】
【vg去年都殺了ig多少次了，就換了三個人，結果反過來被打得還不了手！】
【還是小花生的問題，你要是有行哥的實力，vg能贏不了？】
【369也是個純five，老年麥啵打theshy都沒醬紫難受，李在贛？】
顧行無可奈何搖搖頭。
他即便不在台上，也能體會到粉絲與隊員流露出的濃厚沮喪情緒。
屬於vg的時代可能真的已經畫上句點。
也許他們依然是強隊，運營根基仍在，青訓選手也天賦異稟，闖入世界賽並不困難。
可是要將這批年輕人培養成s冠種子絕非易事！
那些此生僅有的奪冠機會，能否被他們抓住，亦是未知數。
顧行排空腦海中的混雜思緒。
說到底，這一切跟他關係也不大。
放假，迴家過年！
被提到名字的顧行神經緊繃，險些大喊一聲‘到’。
他支支吾吾吭哧好一會兒也沒說出解法。
沈關山輕嘶一聲，臉上展露無奈之色，“這是課本上的例題誒，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她原本想說‘就連顧盼都知道這題應該怎麽做，你沒道理不會’，但仔細一想發現有丶傷人，還是沒能說出口。
“不是，我都多久沒碰過書了啊！”顧行為自己辯解，“之前那些知識早就忘得一幹二淨，數分學的慢一點情有可原吧？”
兩年半的職業生涯，對他的數學學習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現在毫不誇張的講，顧行連sin、cos和tan的各項數值都要花一段時間才能迴想起來，論數學基礎遠遜色於複旦的大一新生。
他盯著例題許久，卻依然毫無頭緒，挫敗感不禁湧上心頭。
顧行已經許久不曾體會到類似的感覺了。
此前他打職業的時候，向來是遊刃有餘，能將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往往出現這種挫敗感的會是對方。
如今顧行算是真切品嚐到慘遭折磨的滋味，一時間難免有點自暴自棄。
“要不明天再說，今天有lpl揭幕戰還想瞅兩眼……”顧行本能性的逃避。
沈關山乜他一眼，涼颼颼來上一句，“顧行啊，你也不想數分掛科然後被顧盼知道吧？”
顧行頓時語塞。
距離期末考試隻剩一周，如果他再不臨時抱佛腳，掛科似乎是一件難以避免的事。
他不敢想象一旦補考重修，當妹妹看到自己的大一上學期成績單時會怎樣嘲諷奚落自己——哎呀呀，我平時又忙社團又搞e+的時候都沒掛科，顧彳亍你咋還能掛科捏？
顧行想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學學學，關山快救我！”
沈關山短歎一聲，揉揉先前皺成一團的眉心，“先從柯西收斂原理開始慢慢講……”
平心而論，她絕對不算是個好老師。
從初高中就有苗頭顯現，同學拿著難題來問，沈關山思維跳脫往往三兩步就能整出來，其中步驟被簡略到極致，讓旁人看得雲裏霧裏，她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這麽簡單的題，我隻不過省略兩步你都看不明白？
但此時此刻，沈關山努力把自己的邏輯思維調整到跟顧行同頻的節奏，耐下性子來一點點拆開揉碎了講，讓男友盡可能聽得懂。
顧行也能體會到沈關山的耐心值在麵對自己時直線上升，但他也不至於非要去挑戰一下對方的極限，扮作好學生趕緊認認真真聽講吸知識。
折騰好一會兒，總算是把一整章的習題全部講解完畢，顧行多少找到一點兩三年前的做題狀態，對學習進度相當滿意，見時間已來到下午五點半，趕緊把電腦打開。
“看比賽看比賽！”他興致衝衝，“今天應該是fpx對vg，有丶意思的！”
沈關山一邊打開筆電一邊好奇詢問，“fpx？都有誰啊？”
“你沒看轉會期？”顧行反問一句。
“……自從你退役之後，我就沒關注過lpl。”沈關山如實迴應道。
顧行聽到這話還挺開心，連帶著說話語調都在上挑。
“fpx把doinb給買過去了，打野是小天你應該也知道，之前在我們二隊，下路組合是able和ppgod，同樣是vgp出身，上單位是金貢，原來也算是弱隊院長大腿……”
隊伍配置除去中單doinb，都是經濟適用型選手，身價普遍不貴，總體2000萬就能打住，在lpl賽區裏絕對算是不太起眼的投資量。
但組建起來的紙麵陣容並不弱，隻要稍加磨合，團隊衝擊世界賽也未嚐不可能。
沈關山聽完也大致能判斷出fpx的強度。
“那今天vg真不一定會贏啊，總不能開幕先黑一局吧？”
顧行打開比賽界麵，此時首局的對線期已經結束。
vg經濟落後近3k。
“fpx這中野的強度有點高啊，”顧行看看數據界麵，發現小天+doinb的組合在表現上完全壓製住vg小花生+chovy的中野，眉頭登時蹙起，“都是轉會期才建立起來的中野，咋感覺差距這麽大呢？”
fpx中野指定是有點相性相融在身上，默契程度相當高，聯動緊密形影不離。
與之相對應的是超威似乎又進入地縛靈模式，拿個阿卡麗開局前15分鍾總共參與過一次團隊擊殺，參團率25%，補刀倒是神中神，狂刷170個補刀，遙遙領先場上的其餘9名選手。
顧行都納悶這小子到底是從哪裏找的錢。
“你問我？”沈關山吃吃笑，“你不是vg的打野位教練嘛？”
顧行頗為無語，“我不到啊……”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期末考試，跟一隊成員的視頻會議次數寥寥無幾，對一隊的了解與鐵粉差不多。
“再這麽打下去，估計真要涼涼，”顧行覺得局勢不容樂觀，“就看傑克和超威能不能接管比賽了。”
事實證明超威在常規賽絕對值得信任，尤其是在刷到裝備成型之後。
阿卡麗雖然沒有收獲多少擊殺收益，不過憑借著紮實的補刀基本功，25分鍾就把補兵數提升至300的超威還是成功做出三件套，甚至達成對位裝備領先。
團戰利用煙霧彈分割陣型，憑一己之力將走a怪和小天通通擊殺！
369一手賈克斯趁亂繞後，雪上加霜瞬間攪碎fpx！
靠著二人的出色表現吸引掉敵方大量注意力，傑克順利收割殘局，眾誌成城幫助vg團滅對手，並輕而易舉控下大龍。
兩極反轉！
輪到vg掌握住優勢組織進攻，年輕的fpx明顯有點沉不住氣，麵對帶著大龍buff狂推的vg節節敗退，很快便敗下陣來。
“這都能翻？”沈關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離譜了吧！”
顧行搖搖頭，“別看比賽是贏了，但展現出來的競技水平可是挺一般的，繼續這麽打指定會遭重。”
他一語成讖。
次局fpx再次打出優秀的中野聯動，兩人全場亂轉帶節奏，屢屢發起四包二圍剿vg下路雙人組！
而超威穩定縛地，vg僅靠小花生一人根本無法限製住fpx中野的高效聯動！
值得一提的是，本賽季拳頭改動的一大舉措，就是給防禦塔加上鍍層，每消磨掉一定的血量就能給附近英雄提款。
得益於該項改動，fpx迅速擴充起自身經濟，不斷滾動優勢雪球！
超威繼續想等三件套再進場，結果fpx吃一塹長一智，早有準備的他們在團戰裏限製住chovy，vg未能找到翻盤機會，僅僅過了22分鍾就光速落敗。
“我就說……”顧行無可奈何，“都什麽版本了，還在這玩防守反擊？”
“靠龜是沒辦法贏到最後的！”
s7世界賽結束後，拳頭又是刪掉綠色打野刀與眼石，又是增加河道蟹收益與設置防禦塔鍍層，種種舉措就是為了逼迫玩家專注於前期對拚！
三星當年的真眼海龜縮戰術不再適用，被對方建立起優勢後，就很難再翻過身來！
最行之有效的策略，就是前期通過打線或者聯動來滾雪球，再將優勢通過各種資源點爭奪團戰轉化為勝勢。
而現在的vg，對線不成問題，但聯動方麵的缺陷肉眼可見。
所幸第三盤隊內終於有人能站出來。
傑克和missing的雙人組合通過線殺幫助隊伍打開局麵，小花生總算是找到一條能常駐圍繞的路，幹脆在下路當保鏢，幫助喻文波持續突破走a怪。
憑借下路的優勢，vg總算是拿下第三局比賽的勝利，通過兩個半小時的鏖戰保住了開門紅。
但是對於vg粉絲來說，如此的對局發揮顯然不能接受。
當天的抗吧打分帖裏，vg全隊均享受到新賽季來自網友的第一次壓力。
【你們在打你老畝呢，把把前15分鍾落後三千塊，要不是下路對線猛，估計vg新賽季首敗就在今天！】
【小花生真不成，完全沒有行哥內味啊，三局打下來純純的蹭局勢！】
【真別尬黑，伱要是vg打野恐怕更絕望，自家中路從來不會主動遊走，對麵中路倒是總往野區裏跑，小花生能怎麽辦？】
【超威nm純毒瘤一個，行哥在的時候還能稍微約束一下，隻要換個打野上來，立馬就猿形畢露！】
【笑嘻了家人們，之前說vg有免噴權的快過來看看，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免噴啊，這還是隊伍贏了，如果輸掉揭幕戰，輿論後果我不敢想嗷】
【當初行哥退役的時候還假惺惺說一輩子不噴，我話就放在這兒，行哥要是再打下去，難免有晚節不保的一天，到時候你3個s冠包括亞運會金牌都要變成躺贏混來的】
【哥們說說也就罷了，vg這群弔人迴國比賽你真送啊？】
顧行暫時沒空去理會vg一隊麵臨的困境，他在積極備戰期末考試，打算燃燒心血來確保萬無一失。
結果一到考場，他就跟食鐵獸似的被一眾同學圍觀，合影簽名樣樣不落，等到監考老師進來才散去。
一月中旬，顧行參加完考試處理掉學校內的事務，總算是騰出時間北上找女友妹妹玩，順便去一趟vg的帝都基地。
他在檀香府別墅的門禁錄入並未刪除，在基地裏暢通無阻，不過顧行還是特意在微信群裏通知一聲才進門。
“行鍋！”小花生連忙迎出來給他一記擁抱。
顧行拍拍韓旺乎的肩膀，“最近怎麽樣？”
“別提了，”小花生苦著臉說道，“訓練賽成績挺一般的，正賽也不咋地。”
顧行來到vg基地時，隊伍前兩周的賽程已結束。
總共4場比賽，3勝1負。
乍一看還不錯，但是小分根本不能看。
三個勝場全是2:1險勝，輸倒是輸的幹脆，零比二光速下班。
這導致vg的小分隻有淒慘的1。
排名被ig牢牢壓製住，連滔搏都能利用小分騎在vg頭頂！
盡管賽區第三的成績乍一看似乎也還不錯，但要知道這可是vg。
過去兩年半以來所有國內外大賽冠軍的擁有者！
別說粉絲，就連俱樂部內部也背負著巨大的成績壓力，小花生自然不會很開心。
在韓旺乎的陪伴下，顧行進入久違的戰隊訓練室。
他退役之後作息習慣都已扭轉過來，畢竟平時有早八要趕，基本早上七點出頭就會起床，趕高鐵北上來到vg基地也不過正午時分，隊員們尚未全部起床。
顧行得以瀏覽一圈空空蕩蕩的訓練室。
盡管與之前相比，房間總體布局並沒有發生多少改變。
但長桌上的具體陳設還是襯著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覺。
顧行原本的位置被小花生占據，顯示器旁邊還擺放著一堆雪乃的手辦，看起來二刺猿味道拉滿。
顧行：……
小花生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妝點下桌麵權當是調劑，挺好看的吧？”
還不等顧行迴話，便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驚喜聲音。
“銷顧！”
顧行一迴頭就看到睡眼惺忪的紅米。
兩人簡單擁抱一下，homme展露笑容，“好久不見，我可總算是等到你了！”
他指揮小花生上樓去把vg其餘選手都叫下來，自己則跟顧行說上悄悄話，“銷顧你待會兒可得幫我好好管一管中野……”
紅米特意掏出手機來，用翻譯軟件傳達著意思。
顧行同尹成榮搭檔兩年半，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清楚明白。
不多時，小花生便將賽訓部所有成員都從宿舍裏喊下樓。
雖然去年年底一起退役的幾名副教練現在都在老家休養，並未來到vg基地搞線下教學，但這並不妨礙隊內還有一堆老熟人。
眾人久別重逢，見麵便是一陣寒暄。
尤其是超威，看到顧行的第一時間就蹭地撲過來，顯得熱情至極。
“行哥我都快想死你啦！”他情真意切。
在新vg參賽不過4場對局，超威便對顧行無比懷念。
隻因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話說你倆到底是在搞什麽飛機？”顧行效仿科比用胳膊肘給超威來上一下，直接開門見山，“聯動未免也太差勁了吧！”
鄭誌勳立馬愁眉苦臉。
“旺乎哥……唉。”他欲言又止。
小花生聽到這話瞬間炸毛，“藍貓你意思啊？我是哪兒讓你不滿意了嗎？”
超威受限於故鄉的‘優良傳統’以及跟韓旺乎不太熟絡的關係，平時有很多話不太敢說。
今天見顧行前來，鄭誌勳隻覺找到了老大哥當靠山，開始傾訴不滿。
“有一說一，旺乎哥的指揮效率實在是有點低……我愛說實話。”
饒是好脾氣的小花生，被17歲新人毫不掩飾的貶低也掛不住麵子，頓時進入紅溫狀態。
missing和369兩名新人則雙雙瞪大眼睛。
上來就搞這麽勁爆？
他倆不敢吭聲——畢竟隊內最年輕的超威論資曆都算是二人的老大哥，手握聯賽冠軍和召喚師獎杯，沒他們說話的份。
超威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向顧行講述著自己的心路曆程。
顧行總算是整明白了。
vg現如今的隊內指揮是小花生，輔助missing終歸是初登頂級聯賽的新人，論指揮能力不如打野靠譜。
peanut在進攻嗅覺上相當敏銳，當年帶著老虎隊叱吒風雲，跟他的這點特長不無關係。
但韓旺乎也存在缺點。
那就是不管進攻機會轉化為實際收益的概率有多高，都會選擇主動出擊。
而在職業賽場上，大多數時候打野搞事得搖中單一起。
當年kuro就是頻繁被小花生搖去野區搞事，這才變相鍛煉轉型成工具人中單，把一手龍王練得爐火純青！
畢竟龍王這英雄支援效率和頻率在中路絕對算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能完美符合peanut的要求。
但現如今中單換成超威，藍貓根本就不適應！
我屁顛屁顛從中路好不容易前往野區/邊路，結果卻沒有成功拿到收益，那我過去幹嘛咧？
純純的小醜！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關鍵是十有六七無功而返！
剩餘那幾次成功聯動裏，小花生還喜歡k頭，自己獨吞大半收益。
chovy自然心生不滿。
既然收益率如此之低，我賴在線上補刀不香嗎？
經濟獲取不知道比跟著小花生一起遊走聯動要穩定到哪裏去了！
故而在新賽季開始以來，超威經常趴窩在中路一動不動，退化成純種地縛靈，刷到三件套再出山，致使團隊前期聯動陷入停滯。
顧行聽完超威的傾訴，單手扶額不知如何是好。
之前他替chovy製定出來破除地縛靈的緩兵之計，首先是盡量保證聯動成功率，爭取讓新人中單每次出擊都能拿到一定收益，實在沒辦法，再讓超威順便髒邊路的一波兵線，不讓他空手而歸。
其中分吃隊友斌炫這一策略看似很不錯，但也不能無所顧忌的頻繁使用，必須得建立在一定的聯動成功率基礎之上，否則兩三分鍾下來一趟蹭一波線，誰家邊路隊友也頂不住那麽吸。
現在小花生的打法特色令聯動成功率大幅度降低，等於破壞掉顧行之前思考出來的地縛靈克服方案！
“k頭怎麽啦？”小花生急眼，“打野前期拿頭不比中單有用多了？”
“你光顧著想自己不舒服，怎麽不看看對麵打野被我搞得壓力有多大？”
這倒是實話。
peanut以兇悍著稱的打法風格最明顯的作用就是無時無刻不在給對麵打野上壓力，宛如浪潮般兇猛澎湃。
隻要有一波頂不住，野區便會麵臨滅頂之災！
當年4396慘案就是這麽來的。
傑克原本也想指點兩句，但是看小花生和超威兩人都快化身烏茲變身紅溫小子了，趕緊當起和事老，“大家憋吵，都寄吧哥們……”
顧行則認真思考起來。
現在擺在明麵上的問題是小花生打法過於奔放、強調壓製力，而超威自己又不願意在不保證收益的前提下過高頻次的前去支援聯動。
兩人都存在缺陷——當然，超威要更逆天一點，類似的大法核玩法早就已經被淘汰，要不是他補刀基本功和操作太強，這人連lpl都夠嗆能打。
“要不這樣，”顧行提出均衡策略，“以後小花生你在找出進攻機會後不要第一時間就把藍貓搖過去，先緩一緩，等擊殺概率較高的時候再叫人……”
“藍貓你的任務是利用自己的操作優勢，在打野準備尋找機會時盡可能拖住對麵中單，讓敵人也沒辦法前去支援，等候旺乎的指示，如果沒有支援的必要就繼續賴在線上發育，如果小花生需要你去幫忙，就利用線權遊走！”
顧行給出的解決措施很簡單。
雙向奔赴。
小花生發號施令要嚴謹小心一點，超威也不能再當純粹的地縛靈，最起碼要比對麵中單的作用更大。
人類都喜歡折中，chovy和peanut聽完顧行的建議後，均未發表反對意見。
對他倆來說，這條提議也算是保護了自身能夠繼續待在舒適區裏，需要做出的改變並不算大。
紅米見兩位當事人偃旗息鼓，登時麵露欣慰之色。
“成，那就這樣說定了，”他麵露微笑，“咱們暫且按照銷顧所說的辦法來打，然後我會在接下來這段時間裏來製定出更加完善的中野聯動方案……”
顧行提出的舉措確實能解燃眉之急。
但要說完美無瑕，顯然不現實。
紅米想要搞出一套科學河裏的策略，這需要大量時間來構思並反複實踐，顧行這招權當是過渡。
隊內潛在的矛盾被化解，氛圍倒是輕快不少，當天晚上賽訓部還在周圍找了家海底撈歡迎顧行的到來。
“這次準備在基地住幾天？”侯爺勾住顧行的肩膀，親昵問道。
“……我不在基地住。”顧行說出實情。
檀香府在京郊，距離妹妹女友所在的校園得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他肯定不可能住基地，日常娛樂都費勁得很。
“哦……好吧。”侯爺神情低落。
顧行出言寬慰道，“等迴頭你們比賽的時候我直接去主場看。”
李知勳望向他的眼睛，“等這賽季結束，我就去服兵役了。”
“到時候我會離開vg，等兩年兵役服完，找支隊伍當主教練。”
顧行沉吟片刻，最終輕拍對方瘦弱的後背，“加油，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他能理解侯爺的選擇。
一直當副教練終歸不是什麽好出路。
工資對他們這樣功成名就的冠軍選手來說倒是小事，關鍵在於自我成就。
如果一直當個副教練，無法插手隊伍具體戰術和bp布置，侯爺還不如迴家開個直播教高數。
現在來看，紅米近兩年是沒有離開vg的打算，侯爺服完兵役去另謀出路倒也合情合理。
李知勳抿一口酸梅汁搖了搖頭，“成不成功還真不好說……”
他捫心自問，都不確定從紅米身上到底學到了多少東西。
“反正去試一試吧，”顧行給他打氣，“沒準能在主教練位置上再拿一冠呢？”
侯爺笑出聲來，舉杯同他相碰，“那就借你吉言了。”
1月25日，春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周常規賽，官方特地來了手狠活，讓vg對陣ig，複刻去年全球總決賽的決賽內戰戲碼。
最大觀賽群體——大學生均已結束考試周，可想而知本場電競春晚會有多少受眾。
vg主場一票難求，各大直播平台裏更是人滿為患！
尤其是當賽前導播將鏡頭交給戰隊後台休息室時，聊天頻道裏的彈幕數量成倍成倍的翻滾！
顧行對著攝像機鏡頭笑著揮揮手，就差把‘高興’這兩個字刻在臉上了。
【臥槽彳亍！】
【好久不見啊行哥，不會跟我一樣剛過完考試周吧？】
【看臉色行哥可不像是掛科的模樣，不會真讓他給大學數學研究明白了吧？】
【好好好，行哥來了，vg的青天就有咯！】
【小花生你能打就打，不行的話趕緊滾下來換行哥上！】
【還有超威，侯爺現在可是韓服王者，你不想打比賽，有的是人能頂替你！副教練正在熱身！】
【踏馬的打了四局bo3，小分居然隻有1，我粉vg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戰績，簡直恥辱啊！】
彈幕猜測的沒錯。
顧行的期末考試成績非常理想。
數分攀上85分大關，總共補習不過兩三個周，提升可謂相當顯著。
沒有掛科，績點甚至能踩著數院往年的保研線，隻要繼續保持個兩年半，他保個本校研問題不大。
這也是顧行今天如此高興的原因，連帶著對年輕小將們的態度都格外溫和。
“上台放寬心，對麵都是老熟人，手下敗將罷了，賽前按照紅米的部署一步步來，咱們肯定能贏的！”
新人們興奮的臉蛋通紅，躍躍欲試想要給對麵一點顏色瞧瞧。
隻是他們忽略了一個事實。
對麵的極隊確是vg手下敗將，不過跟隊內的絕大部分選手無關。
ig是今年lpl上位圈裏唯一一支保持原陣容的戰隊，所有成員包括教練在內全部留隊，目標顯而易見，為的就是那座召喚師獎杯！
vg帶著上輔兩名新人，很快就成為突破口。
去年世界賽亞軍的實力不容小覷，上來就給了一記下馬威。
theshy一手瑞茲在上路縱橫馳騁，用精妙的卡幀點桶技巧，將369的船長打到幾近自閉！
宋義進的對線強度一如既往強勢，寧王靠著上中兩兄弟的線權優勢迅速滾動雪球！
首局ig將去年世界賽失利積攢下來的怨氣通通發泄出來，全員爆發僅僅21分鍾就將vg基地推平！
人頭比更是達到誇張的22：4！
369場間休息時表情都快要自閉，他玩個船長全場打了不過5000傷害，被theshy蹂躪到神誌不清！
顧行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雙方在當前版本就是存在選手硬實力差距，更何況團隊磨合很差勁，遠遠沒有發揮出vg新陣容的上限。
能贏才是稀罕事！
他都做好ig二比零光速下班的準備，想要打電話跟女友約好飯局，沒成想vg第二盤居然還能製造出驚喜。
小花生聽取顧行的建議後，在次局的聯動效率明顯要強於之前的四場bo3，拉著超威搞起新型支援，竟打了ig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盤，peanut+超威的組合在ig野區裏翻江倒海，創造出前15分鍾4k經濟的優勢！
但即便如此，也險些沒有守住。
ig來到新賽季後，操作水平還在提升，各種3打5之類的人數差劣勢團戰卻依然能打贏，眾選手的團戰嗅覺堪稱頂尖！
最終鏖戰43分鍾，vg利用遠古龍才終於險勝一波團戰，並順勢推平敵方基地。
這足以證明雙方之間存在的差距。
ig拿前期優勢，勢如破竹就能贏下戰鬥；vg卻要磨蹭很久，頂著敵方翻盤的風險如履薄冰慢慢打。
果不其然，第三局極隊就展現出兇悍本色。
在4分鍾野區爆發的戰鬥裏，雙方拉上雙人組，ig打成2換4，並且將vg召喚師技能打空，為寧王創造出無限寬廣的gank空間！
高振寧善於把控住類似的機會，連自家野區都不刷，逮著vg沒有保命技能的線上英雄就是一通騷擾侵襲，順利打開局麵積累起前期優勢！
最後用時短短26分鍾，ig在大龍坑團戰順利團滅vg，順理成章拿下本場比賽的勝利！
各大直播間裏的網友議論紛紛。
【這個新vg是真勾八菜啊】
【這還菜？能贏ig一局可以了吧，極隊到現在也隻輸給vg一分】
【vg去年都殺了ig多少次了，就換了三個人，結果反過來被打得還不了手！】
【還是小花生的問題，你要是有行哥的實力，vg能贏不了？】
【369也是個純five，老年麥啵打theshy都沒醬紫難受，李在贛？】
顧行無可奈何搖搖頭。
他即便不在台上，也能體會到粉絲與隊員流露出的濃厚沮喪情緒。
屬於vg的時代可能真的已經畫上句點。
也許他們依然是強隊，運營根基仍在，青訓選手也天賦異稟，闖入世界賽並不困難。
可是要將這批年輕人培養成s冠種子絕非易事！
那些此生僅有的奪冠機會，能否被他們抓住，亦是未知數。
顧行排空腦海中的混雜思緒。
說到底，這一切跟他關係也不大。
放假，迴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