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殿是無量宗禁地之一,無量宗一切難以決斷的重大事件都要由掌門告知,由長老殿商議決斷之後方可實施長老殿內居住著六大長老,他們六人俱是無量宗曆代德高望重的前輩,佛法造詣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斷雪涯望著麵前的長老殿,思緒迴到了五十年前。那一場無量宗門內大戰,讓他失去了心中至愛,從此叛離佛道,化身成魔。


    鏡圓大師望了望斷雪涯一眼,心中不禁感歎:五十年前那一戰,三位老長老還會原諒他麽?他搖了搖頭,不在胡思亂想,隨即朝長老殿躬身道:“諸位長老,弟子鏡圓有要事相商。”


    話音一出,長老殿並沒有任何迴複。斷雪涯心道:“三位長老仍舊不忘當年之事嗎?哼!若論當年之事他們也有錯!”良久,長老殿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罷了,都過去五十年了。鏡圓,你帶斷施主進來吧。”說罷,長老殿大門徐徐打開。


    鏡圓大師合十道:“多謝諸位長老。”斷雪涯望著殿內那六個熟悉的人影,心中一陣苦悶:“魔尊啊,魔尊,為何要我麵對最難麵對之人。”其實,六位長老心裏何嚐不苦悶,他們又何嚐願意再次見到斷雪涯,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又有誰道得清,說得明呢?


    妙風望著二人進了長老殿,心中猶疑不決,卻不敢踏入半步。這時一位長老開口道:“妙風,你也進來吧。”妙風聞言,連忙躬身道:“多謝長老。”便趕緊踏了進去,待三人都進得大殿,坐在首座上的那位長老一揮手,殿門又徐徐關閉。


    透過層層燭光,斷雪涯朝著坐在殿上的道見、道性、道悟、明台、明清、明空三位長老拱手道:“諸位長老,多年未見了。”這六人聞言,除了首座上的道見、和最下座上的明空兩位長老苦笑了笑,其餘四位都冷哼了一聲,顯然這四位長老對斷雪涯很有成見。


    斷雪涯望著明空長老楞了楞,隨即跪下道:“師傅,恕弟子不孝。”明空望著斷雪涯感慨萬千,歎了口氣:“阿彌陀佛,斷施主快快請起。五十年前施主就不是貧僧的徒弟,貧僧也不再是施主的師傅了。”斷雪涯苦笑了笑站了起來。


    道性長老望著斷雪涯忍不住開口道:“斷雪涯,你可知佛魔不兩立嗎?既然你已墮入魔道,還迴來找我們做甚!”


    道悟、明台、明清三位長老聽聞紛紛指責道:“斷雪涯,你背叛師門,血洗無量宗,打傷了多少門內弟子!道衍長老更是因你而死,你如此欺師滅祖,還敢迴來麽。”


    斷雪涯爽朗道:“修佛者當懷慈悲之心,當年你們逼死小荷的時候,你們的菩薩心腸去了哪裏?”


    道悟長老皺眉道:“我等修道之人,本就抱著斬妖除魔,衛道人間之職。那雲小荷是妖,對於妖物為何要存慈悲之心?道衍長老亦是因她而死,她難辭其咎!”


    斷雪涯辯解道:“妖也有好壞之分,人亦有善惡之舉。道衍長老為救小荷與我而死,你們遷怒於小荷。你們的所做所為根本及不上道衍長老萬分之一,不配做那普渡眾生之事!”


    明台長老聞言怒道:“放肆!斷雪涯!我長老殿上豈由你魔道中人胡言亂語!”他左手一揮,一縷掌風立刻擊向斷雪涯。斷雪涯正待反擊,首座上的道見長老突然揮了揮衣袖,隻一下子便把明台的攻勢化解的幹幹淨淨。明台長老駭然道:“師伯”道見長老道:“明台,都做這麽多年的長老,你還改不了你衝動的性格嗎?如此輕浮,何以修佛?”明台長老聞言立刻恭敬道:“謹遵師伯教誨,弟子知錯。”


    道見望著斷雪涯歎息道:“當年種種恩怨,誰又說的清,道得明呢?冤冤相報何時了,善哉,善哉。”斷雪涯道:“當年種種,我等也不必再談了。在下今日前來是有要事告知諸位長老的。”道性、道悟、明台、明清四位長老聞言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言。道見問道:“是何大事,斷施主且細細到來。”


    斷雪涯道:“此事乃奉紫夜魔尊之命相告知,意義非凡。”他頓了頓,整理了下思路,隨即開口:“說道此事,還要從一千三百年前講起。一千三百年前,紫夜魔尊道行大乘踏入魔尊境界。之後他四處遊曆尋找對手與之決戰,紫夜魔尊之名在魔界迅速崛起。一日,他遊曆到魔界與仙界的交匯之處――苦情海。在海濱散步之時,他無意間在海灘沙石裏發現了一塊奇特的隕鐵。這隕鐵極為看似極為普通,但魔尊何等神通,捏到手之時便覺察此物非凡。於是魔尊便把它帶迴了魔界仔細參悟,誰知道這一參悟便參悟了一千兩百八十年。”


    道性長老奇道:“哦,何物竟如此神奇,竟讓神通廣大的魔尊參悟了一千多年。”


    斷雪涯微微一笑,沒有立時迴答,續道:“紫夜魔尊出關那日,紫夜城一片壓抑,赤雷轟天、狂風四起,整個魔界都察覺到了紫夜城的不尋常。紫夜魔尊的臉色更是難看,顯然從那隕鐵之中參悟到不同尋常之事。紫夜城下屬察覺到尊主臉色陰翳也不敢多問,可魔尊望著茫然的眾魔,卻說了句‘九星蔽日,七界大亂;天命之人,乾坤扭轉。’說完,他便進了紫夜殿閉門謝客。眾魔隻道魔尊再次閉關,其實那呆在殿中的隻是魔尊的分身。”


    明空長老道:“看來那魔尊有要事要辦,是已匆忙之時留下分身,已震懾群魔,防止紫夜城內亂。”


    斷雪涯點頭道:“不錯,魔尊其實在出關那一刻真身便前往炫天城找魔界界主――炫天魔尊了。原來那隕鐵之中昭示了十幾年後一件神物的出世將引起天地異變,到時六界會為這件至寶殺得昏天暗地,生靈塗炭。但有一位天命之人會成為此局的關鍵人物,從而扭轉乾坤。炫天魔尊得知此事後,立刻召集魔界十八城領主商議。眾魔尊意見不一,有的說應該招兵買馬為之一戰,有的說應該告知六界領袖以消除戰亂之貨,也有的說尋那天命之人早消禍端。”


    道悟冷笑道:“魔界之人還有什麽好選的,巴不得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他們就是這個種!”斷雪涯反駁道:“是的,魔界之人確實好戰,但總要比成天想斬妖除魔卻好壞不分的禿驢要強!”道性、道悟、明台、明清四長老聞言大怒,喝道:“你罵誰呢?”斷雪涯道:“我又沒說你們,急之作甚!”四位長老哼了一聲,不再多言。


    斷雪涯對這四人頗為不屑,接著道:“後來還是炫天魔尊發話,決定去找佛、妖、仙三界的界主商議,最好化幹戈為玉帛,了結這場戰亂。後來四界達成一致,決定找這天命之人來化解這份危機。”


    道見長老疑道:“既然四界達成共識,為何又要將此事告知我無量宗,無量宗之能比之四界散修可相差甚遠。”斷雪涯道:“雖然四界得大道者甚多,但偏偏這件事上幫不上忙。”道見長老道:“哦,說來聽聽。”斷雪涯道:“凡四界散修高手,哪一個當年不是一方豪傑,是已仇家甚多。再說正、邪本就相互敵視,若派他們出來尋人隻怕人還沒有尋到,便遇上對頭大打出手。所以四界界主不可能輕易離界,所以沒有合適的人選。”


    道見長老聽罷,已是明白了:“原來你是要我無量宗選出一人,擔此重任。”斷雪涯道:“不錯,後來紫夜魔尊遇到了我,知曉了我和無量宗的恩怨,便將此事托付給我,讓我代替他走一趟無量宗。”斷雪涯說完,苦笑不已。


    停頓了片刻,斷雪涯接著說:“所以我需要一個人,一個身懷絕技卻默默無名的人來完成這件事。”說完,斷雪涯望了望妙風,眼神中充滿了不言而喻的味道。


    道見長老望著二人笑了笑,問道:“茫茫人海,我們要怎麽樣才能知曉誰是這天命之人。”斷雪涯搖了搖頭,道:“魔尊也不知道誰是這天命之人,但這個物件知曉。”他伸手從懷摸中出一件物事件鏽跡斑斑的鐵片。


    眾人望著那塊鐵片,疑惑道:“難不成這便是那塊魔尊在苦情海拾到的隕鐵?”斷雪涯點點頭道:“不錯,便是這個。而且魔尊還告訴我一個秘密,其實這塊隕鐵便是那將會引發六界大戰的神物碎片。”眾人聞言,皆大吃一驚。紛紛去瞧那鐵片。但那鐵片怎麽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塊廢鐵,很難讓人跟神器至寶聯係起來。


    斷雪涯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他們不太信服,他也不解釋,隻淡淡道:“說實話,我也認為這隻是快尋常的廢鐵罷了。但魔尊大人是何等人物,這大神通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望其項背的。”眾人皆是驚服,俱暗自感歎:魔尊之能,大可通天啊。


    道見長老看著那隕鐵片刻,疑惑道:“既然此物會引發六界大戰,為何不把它銷毀,而要去尋那天命之人?”斷雪涯道:“這是四大界主商議之計,其中緣由我無從知曉,故而無可奉告。”道見長老心中雖是疑惑不解,但見斷雪涯不願說出緣由,也不多問了。


    明清長老問道:“那麽此物改如何使用,才能找到那天命之人。”斷雪涯道:“這個簡單,隻要走近那天命之人身旁,此物自會認主。”眾人聽罷,暗想道:“這不是白說嗎,人海茫茫,走到那天命之人附近不如同大海撈針?難怪四界的散修不願去做這苦差事。”斷雪涯道:“還有一點要告訴諸位,此物共有九塊,我們手上有一塊,另外八塊分別散落在六界各處。尋到那天命之人後,還要帶著他去尋找另外八塊的下落,否則劫數還是難逃。”


    眾人聞言大驚,尋這天命之人便如同大海撈針了。還要去尋那虛無縹緲的廢鐵,這不是整人嗎。枉道他們也是修佛之人,此刻心裏卻把四界散修的十八代祖宗全都問候到家了。道見長老皮笑肉不笑的朝鏡圓大師問道:“鏡圓,你說說,本門之中有誰可以擔此大任的。”


    鏡圓大師想了想,迴答道:“稟師叔祖,達摩院首座弟子妙正、羅漢堂首座弟子妙風、韋陀院首座弟子妙善都是本門的翹楚,如此三人皆可擔此重任。”道見長老又道:“那麽這三人之中派誰去最好?”鏡圓大師道:“妙正佛法修為在妙字輩中是第一高手,甚至超越了一部分鏡字輩的前輩,有他擔當,應該不成問題。”道見長老道:“既然如此,便讓妙正領命吧。”


    這時,斷雪涯卻發話了:“我看不必那麽麻煩,此刻大殿之中就有一個上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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