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些事情,慕遷的心中已經是不寒而栗的了,一股寒意從他的腳心生出,不過是片刻的功夫罷了,便已經席卷全身,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傅月初的那些手段,慕遷是再清楚不過了,他現在都能夠想象得到,若是他的家族不肯聽話,那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麽樣的一個下場了。


    然而,慕寒城對著一切卻是滿不在乎的,甚至他的眼中到現在都還是濃濃的不屑。


    “嗬,老東西,你當真認為,本公子是怕了那些個所謂的世家不成?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那些都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罷了,隻要本公子願意,就是滅了那麽幾個不聽話的家族又如何?又有幾個人敢說什麽?”


    對上傅月初這樣滿不在乎的神色,慕寒城的心中一驚,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即便是一國之君,也不可能會若無其事的說出這樣的話,更不可能會當真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但是現在看著傅月初,他卻覺得,這小子說的話,似乎都是事實,隻要這小子願意,隨時都能夠不顧天下人的唾罵,直接對那些世家出手了。


    想想這些,慕寒城的心中就生出了一股寒意,讓他整個人都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對了,老東西,別以為本公子不清楚你究竟是什麽心思在作祟,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惹惱了本公子的,上一次,本公子寬容大度,並沒有將你如何,可這一次,若是再不對你出手,怕是會寒了將士們的心了。”


    看著傅月初那冰冷的眼神,慕寒城苦笑了起來,傅月初都這樣說了,他自己又如何能不清楚的呢?


    他之所以一次次的針對傅月初,那還不是因為傅月初小小年紀,而且還是以一個宦官的身份成為了一品侯的?他怎麽可能會不嫉妒呢?這一切,明明都應該是他的才對,而現在,這屬於他的一切都落在了一個宦官的頭上,他怎麽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一切呢?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今日的事情竟然會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將傅月初給殺了,然後掌控全局的,可傅月初卻直接對他出手了,讓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機會。


    而他的親兵雖然按照他的意思,對傅月初出手了,想要暗殺了傅月初,可結果……他們手中的武器,竟然連人家的護甲都未曾突破。


    甚至於到了這會兒,不僅他自己要死,而且還會連累到無數的將士,同樣也會禍及子孫了。


    要知道,他不僅僅是一個將軍,同樣也是一個大家長,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影響到他自己的家人的。


    一想到這些,慕寒城就有些後悔了起來,可現在後悔還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如今他再後悔,也不可能會有絲毫的作用了不是?


    況且,今日的事情,跟他也沒有太多的關係吧?恨隻恨他的動作太慢了,並沒有直接將傅月初給殺了,若是他沒有手下留情的話,也不至於會將事情給鬧到了這個地步的不是?


    “哼,閹狗,今日,老夫雖然敗了,可那也隻是因為老夫的運氣不好罷了,你如此殘害忠良、將我魏國將士的性命不當迴事兒,將數萬將士送到異族之人的口中,似你這般行徑,便是君上也不可能會饒恕了你的。”


    事到如今,慕寒城還在嘴硬,折讓傅月初越發的不喜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濃鬱的殺氣。


    “老賊,說話之前,你最好還是先考慮清楚了,本公子何曾做過你說的那些事情?本公子率軍出擊,使異族之人傷亡過半,倉皇逃離,本公子還命人這築了一座京觀,卻不想,到了現在,你這老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覺得你年歲已高,本公子就不會對你如何了?”


    傅月初是真的要被氣死了,這老東西在沒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對他痛下殺手,這當真是不拿他傅月初當盤菜了嘛。


    他率領大軍,辛辛苦苦的同敵軍作戰,結果迴過頭卻發現,慕寒城這個老東西竟然還敢對他動手……倘若他這一戰輸了也就罷了,但現在他卻是贏了的好吧。


    這麽多年了,列國同那些草原部族交戰的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的,最多也就是付出慘重的代價,將那些異族之人在搶奪足夠了之後趕出去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什麽辦法。


    而如今他卻將攻守易型了,讓那些異族人也嚐試到了他魏軍的厲害,這一戰,他魏軍損失同那羯族人、羱族人相比而言,那基本上都是可以說忽略不計了的。


    結果現在,他卻被人如此針對,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傅月初若是再不動手的話,不定會有多少人暗戳戳的想要將他給宰了呢。


    “不管你信或不信,這一切都跟本公子沒有絲毫的關係,這片草原,遲早會成為我魏國的領土,而那些異族人,要麽成為我魏國的子民,乖乖的替我魏國放牧,要麽……死,運氣好的話,興許他們能夠逃離這片草原也不一定。”


    這可以算是傅月初下一步的戰略計劃了,他本就是這樣想的,自然也不會擔心別的問題了,雖然這一步的確是有些難度的,可若是當真做到這一步,那日後他們魏國每年可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優質駿馬,這樣的話,他們也就有了強大的騎兵軍團了。


    當真到了那個時候,放眼這偌大的中原,列國之中又有幾個國家能夠組建得起如此龐大的騎兵軍團的呢?到時候,魏國兵鋒所向,皆是王土……


    慕寒城如同看待一個怪物一般,死死的盯著傅月初看著,仿佛要將傅月初給看穿了一樣的。


    突然間傅月初粲然一笑,走到慕寒城的麵前,蹲了下來,冷聲道:“不過……這樣的一天,你怕是看不到了,不僅是你,包括你的家人,都不可能看得到了,至於那什麽所謂的王師北定大漠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之類的事情,也不可能發生了,因為你的愚蠢,你的子孫後代,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看著傅月初嘴角勾起的那絲邪魅的笑,這一刻,慕寒城當真是怕了,他當真不曾想過,傅月初竟然會如此狠辣,居然想要將他慕寒城的子孫後代都給絕了,這……怎麽可能呢?


    他慕寒城的家族說大不大,可說小,那也不算小了,他傅月初又怎麽可能會一口氣將他的子孫都給抓起來呢?


    “慕遷,以前本公子教導過你不少的東西,你一直學的也很好,今日本公子便再教導你一個道理好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明白了嗎?”


    一旁的慕遷看著傅月初的背影,整個人都有些傻了,所以說,按照傅月初這話中的意思,這是要將慕寒城連同他的家族都給斬草除根了不成?


    這……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殘忍了一點?畢竟一個家族之中,還有那些孩童的啊,那些都是無辜的存在,若是……


    “公子,這樣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一點?不如就放過那些稚子吧,至於其他人,全部都抓起來……”


    傅月初起身,對著慕遷的屁股一腳就踹了過去。


    “蠢貨,你覺得,今日留下了那些孽種,日後等到那些孽種長大成人之後,他們會不會選擇報仇?留著這樣的一個敵人在暗處,你都不知道何時他會咬你一口的,你覺得,你的命夠大嗎?”


    對慕遷這個憨憨,傅月初當真是有些無奈,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些太傻了,這種事兒,那不是正常操作?既然要滅了一個家族,那跟這個家族有關係的一切,自然是都要讓他在曆史中成為一個永遠的符號了才對,而不是留下一些隱患。


    “本公子隻是在教你如何行事,你懂或不懂,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日後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別來找本公子就成。”


    說完傅月初又將目光放在了慕寒城的身上,輕笑道:“放心,你的家人,一個都跑不掉的,不管是你的直係親屬,還是其他的什麽關係的,別說是跟你慕寒城有關係的人了,便是那些跟你慕寒城的兒女有關係的,本公子也不可能會放過任何一個的。”


    傅月初這話,讓慕寒城徹底害怕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傅月初竟然會做的如此的狠辣,他的兒子,那也就罷了,可女兒……那畢竟是已經出嫁了的,怎麽能夠……


    “傅月初,這一切都是老夫自己做的,讓老夫自己承擔,不管你要做出什麽樣的事情,老夫都不會有絲毫的怨言的,你要滅了老夫的家族,老夫也絕無二話,隻求你能夠放過那些無辜之人,老夫感激不盡。”


    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嗎?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一點?剛才那可還是振振有詞的,說什麽要為國除賊之類的屁話呢,怎麽這會兒卻又說什麽讓他放過他們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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