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驛館中待了整整一天,等到了晚飯的時候,兩人也還是沒有出去,而是讓仆役們將飯菜全部都給送了過來。


    今日的影響,說大不大,說小,那也是不小的。


    若是齊國人的兩個小孩子出現在大街上,隻要衣著華貴的,那自然是能夠被人認出來的,而他們兩個人今日才到了臨淄,上午還被那麽多人圍觀了,現在出去,就是自己將自己當成猴了。


    隻是,在看到仆役們送過來的飯菜之後,傅月初整個人都要發瘋了。


    那滿桌子的菜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可為何全部都是素的?這一路上,他們可都不曾吃過這樣的飯菜的好吧。


    薑弼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啊,不也還是拿出了那麽多的肉食來招待他們兩個人的?


    怎麽如今都已經到了臨淄了,為何卻又給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這些人是幾個意思啊?該不會是看他們兩個人從魏國遠道而來,又是那樣尷尬的身份,所以他們才會被如此欺負的吧?


    一想到會是這樣的可能,傅月初的心中就不由的開始生氣了,可看看魏無忌那愁雲慘淡的模樣,終究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火氣給壓了下來。


    “公子,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在下知道,今日這是讓公子委屈了,等明日見過齊君之後,在下便去大點一下這驛館中的人,如此一來,料想應該不會有人再欺負公子了。”


    好說歹說,兩人終究還是將那些飯菜全部都給吃的一幹二淨的。


    等到仆役們過來收拾的時候,看著那光潔溜溜的餐具,眼中滿是鄙夷。


    魏無忌的身份,他媽媽自然是清楚的,不就是魏國送過來的人質嘛,一個可憐蟲罷了。


    虧他還是魏室公子呢,這吃相……還真讓人不忍直視呢,這麽多的飯菜,居然全部都給吃完了,這是多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說是魏室公子呢,可身上根本就沒有一點魏公子的貴氣的好吧。


    仆役那滿是鄙視的眼神,深深的刺痛到了魏無忌那本就脆弱的心靈,可如今根本就不事他惹事兒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懷疑,隻要現在他敢惹事兒,那齊魏兩國的和平什麽的,都不過是一場空談罷了。


    強忍著自己心中的不滿,魏無忌隻能將自己的腦袋給撇到了一邊,索性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魏無忌這樣的舉動,在仆役看來,那就是他魏無忌慫了。


    等到仆役離開之後,費傅月初再看魏無忌,才發現小家夥的眼眶此刻都已經紅了,那一臉的委屈,看得傅月初又是好一陣失神。


    如果可以的話,當初就應該給拒絕了,畢竟魏無忌才這麽大的孩子罷了,竟然就要讓他承受這一切,這的確是太過分了。


    但現在說這些,也早就已經晚了,如今他們人都已經到了齊國了,即便是想要迴去,那也要聽人家齊君的意思。


    若是齊君願意,他們自然是可以安然無恙的迴到魏國,至於迴到魏國之後的事情嘛,那就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了,指不定魏君又要將他們給打發到其他的國家的呢。


    “公子委屈了。”


    到了最後,傅月初也沒能說出什麽,隻能丟出這麽五個字。


    可就是這五個字,在魏無忌聽來,那是最讓他感動的,這一路上,他已經承受了不少的事情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


    “哇”的一聲,魏無忌整個人都撲到了傅月初的懷中,小家夥直接給哭成了一個淚人兒了。


    魏無忌的動作,讓傅月初的身體都僵硬了,對於這樣的小孩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畢竟他從來都不曾帶過小孩子的。


    而且,傅月初原本就不是很喜歡小孩子,最討厭的就是小孩子的淚水了,可現在魏無忌整個人都在他的懷中,他……筆蒾樓


    傅月初也知道,這小家夥這幾日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可那又能如何?這一切還不都是他老子做的孽?若非他老子那個老糊塗蟲的話,他們又何至於背井離鄉,來到這麽一個鬼地方呢?


    越是想,傅月初的心中就越發的惱火了,可也隻能忍著,不然還能將魏無忌給丟出去不成?


    魏無忌在傅月初的懷中哭著,直到哭累了,在傅月初的懷中給睡著了,傅月初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這小家夥當真要給哭上一個晚上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將魏無忌放在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之後,傅月初也不想再做什麽了,現在他也有些累了,明日還要去見齊君,自然是要休息好了。


    這一夜,傅月初倒是睡的很舒服,沒有戰馬的嘶鳴,也沒有兵士的來迴走動,更沒有一個人打擾,又如何能休息不好呢?


    一覺醒來,才發現魏無忌紅著眼眶,盯著自己看著,那弱小而又無助的小眼神,看得傅月初的心都要化了。


    心道:得虧了這小子是個娃子,這若是一個丫頭片子,一大早的就這樣盯著自己看,他估計都要蠢蠢欲動了呢。


    “咳,公子何事?這麽早的,公子何不再休息一會兒呢?”


    傅月初強壓著尷尬,隨口問了一句,隻是……


    “月初,你怎麽這麽能睡呢?你就不擔心嗎?一會兒咱們可是要去見齊君了好吧,你就沒有一點緊張的?你看,我這眼睛,昨天晚上我可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盯著你看了一整個晚上,結果你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要清醒的意思……”


    魏無忌這幽怨的聲音,聽得傅月初頭皮發麻。


    一整個晚上不睡覺盯著他看,魏無忌這話中的信息量是不是有些大?


    若他是一個女子的話,能夠被魏無忌這樣的一個人看著,他自然是會很開心的,可問題的關鍵是,他分明就是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啊,被另外一個男人盯著看,那成了什麽了?


    傅月初已經在自己的心中暗自提防了起來,以後他絕對不能跟魏無忌這小子同處一室了,要不然的話,他的貞潔怕是就要保不住了呢。


    誰知道這魏宮之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光景啊,萬一這小子要是沾染了那些不好的習慣,那可就不好了。


    他雖然是要依附魏無忌來報仇的,可也不能出賣了自己的節操的不是?


    從現在來看,這筆交易他早就已經虧本了,他都被忽悠到齊國來了,還不知道自己能否迴去呢,又談何報仇?


    “對了,月初,你知道我昨晚為何會被吵醒的嗎?就是因為一個晚上都在喊一個人的名字,好像叫什麽月華來著,你快點跟我說說,這是怎麽迴事兒?”


    傅月初:“……”他有說夢話的習慣嗎?他怎麽就不知道呢?可看看魏無忌那一臉的認真,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啊。


    況且,魏無忌即便是要撒謊,也不可能會說出這麽一個名字的好吧。


    隻是這個“月華”到底是誰?他似乎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這副身體從小到大的記憶之中,僅有的女人也隻有兩個,一個是那個給了他生命的女人,另外一個嘛,便是那將他送入宮中的紅衣女子了。


    “罷了,你不願意說的話,那就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雖然魏無忌嘴上這樣說,可他的眼睛已經暴露了他了,那眼中滿是期待的模樣,分明就是想要知道這個八卦的好吧,嘴上雖然說著不要,可身體還是那麽的誠實嘛。


    “時候差不多了,今日公子不是要去見齊君的?怎麽還有工夫在這裏耽擱呢?莫非公子不打算去見齊君了不成?”


    傅月初這麽說,魏無忌拍了一把自己的腦袋,做出了一個幡然醒悟的表情,一巴掌拍在了傅月初的肩膀上麵。


    “對啊,你不說,我都要將這件事情給忘掉了,快起床,咱們收拾一下,趕緊入宮吧,剛才似乎就有侍從過來叫咱們了,這個時候,就別耽擱了,一旦惹毛了齊君,咱們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對應於魏無忌這馬虎的性子,傅月初是真的太無奈了,這小子聰明是聰明,可是不是太過於馬虎了一點?他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小命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交代了呢。


    隻是,有些話傅月初也不好給所的太過於明顯了,這小家夥的內心可是很明顯的。


    兩人收拾好了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到整個驛館早就已經被齊軍給包圍了起來。


    “君上有令,速請公子忌入宮麵君,公子莫要為難吾等,還請速速隨吾等前去。”


    聽著來人的話,魏無忌的小臉白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而傅月初倒是來了興致了,看這個樣子,齊君似乎對魏無忌還是很重視的嘛,如若不然,他又怎會派遣這麽一支軍隊前來護送魏無忌的呢?


    想到這個,傅月初的心中才算是安心了那麽一點,齊君這樣的態度,那還是很不錯的,起碼他們不必太過於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了不是?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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