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開泰需要時間自己整理一番,然後估計還得召集一些大臣來一起商談,林雪自然也不會打擾他,說了明天再來,那就是明天再來。


    陸開泰一直都有說一不二的效果,臨死之前更是積威深重,當然如此一來,他明天也就要給一個答複了,在林雪看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同意一些想法,然後部分想法還需要再次商議才行,有些則可能會幹脆的拒絕掉,總之不可能全盤接受就是了。


    做計劃這種東西也很難說一次性就全部通過的,近乎不可能,哪怕在五州都不可能。


    你得有一些激進的計劃,一些平和的計劃,最好還得把你的真實目的隱藏在這中間,這就跟討價還價一樣,你先開一個別人心裏絕對無法接受的價格,然後再降低一個檔次來進行試探,別人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這時候你就逐漸爭取逐步推斷,降到一個自己原先的心理底價。


    這時候對方就會進行對比了,哎,你這個價格我好像可以接受了,比起之前的漫天要價要合理得多,然後一次達成交易結果。


    其實這本就是你想要做的價格,你得漫天要價,別人才能落地還錢嘛,一上來就直接報心理價格,那就是不給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林雪做的這個計劃也是如此,把自己想要的方案放置在中間,做幾個看起來極為激進,實現難度非常高的計劃參雜在裏麵。


    陸開泰看到這些計劃之後,多半是要否決掉的,畢竟他再怎麽激進也要為景唐考慮,如此一來再看到後麵那些稍微溫和一點的計劃,也就有了同意的可能。


    這些事情都得仔細斟酌一下,當然沒有那麽快給迴應,她這邊呢也需要一點時間。


    林雪也知道陸開泰不可能當場答應下來,仔細琢磨了一番他的心思,免得陸開泰直接問林雪一些想法,那也不太好處理。


    雖然林雪都可以答得上來,可這樣的話她就沒辦法窺探陸開泰心思了,得迴來跟七年交流一下,知道陸開泰在想什麽就好辦多了。


    現場交流倒不是說行不通,而是不太合適,畢竟人的想法其實是很散亂的,七年的能力是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聲沒錯,可一個人的思維其實是發散性的。


    哪怕你有意識的去提問一個問題,對方的心聲也是極其複雜的,甚至有可能是不成體係的,東一下西一下的想法冒出來,也會給綺念帶來一定的幹擾。


    因此在迴來之後,綺念也並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陸開泰的心聲,而是說道:“他的想法挺亂的,怎麽說呢?大概是一下想的太多了吧,搞得我也有點難處理,你們先等一下,我理一理他的思路,這下真的是挖到大魚了,有許多想法還挺有意思的,等我整理好了再給你們看吧。”


    她這話說的歐陽德都很有興趣:“哦?這還是你第一次這麽說吧,難道他想的東西特別多,比我們五州那些高智商的天才還要厲害嗎?”


    綺念搖頭道:“不是,他的想法是很龐雜,在我看來並沒有思考一個問題的那一種,而是一瞬間就會根據林雪提出的問題來深入進去,同時還會分析她為什麽那麽做,有什麽目的。


    怎麽說麽,就像是有好幾個問題在同時運行一樣,他是在同時思考幾個問題的,這種能力應該算是很強的吧,反正我聽著也有點亂,需要一定時間來進行複現,一時半會可沒那麽好說。


    我們五州那些高智商天才往往都是很專注的那種,會不停的細究下去,就隻按照一個方向來做,除非是遇到瓶頸了才會考慮從其他方向入手。


    比如你的心聲就是這樣,會根據一個問題來不停的去想去展開,林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很有指向性的話,你是會進行深入思考的,我隻需要跟著你的思路走就可以了。


    如果是姚樂博士那種人,就算她把想的東西告訴我了,我也跟不上她的思路,她是那種跳躍性的思維,那些太細微的想法根本就不會展現出來,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歐陽德點頭道:“懂啊,怎麽不懂,就像是那些數學天才一樣,看到一道題目直接就寫答案了,有的時候他們的速度不僅是快,而且還是跳躍式的發展。


    你沒有相應的知識點,就隻能一步一步的解下去。他們不是的,他們看到題目一下就跳到下一個思路去了,可能是太了解這個知識點瞬間就能知道答案,也可能是理解的太過透徹,就算跳過這個步驟一樣能殊途同歸,但我們不行。


    我們可沒法跳過去,人家直接從a點跳到f點去了,居然還能連得上,隻有你問起來了他才會很詫異的告訴你這不就是這樣連,那樣連,連連連就連起來了嗎?這還用解釋?


    我們可不行,我們必須要從a到b,b到c,然後一直連到f去,所以如果你直接去聽心聲的話,就會出現這種結果,哪怕人家已經給你答案了,你也是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出來的,又是怎麽連接到一起去的。”


    綺念拍手道:“對,就是這個意思,我這能力還是有很多我們自己都不了解的東西,弱點也非常明顯,聽到心聲也很有可能聽不懂。


    殿下的心聲也是挺特殊的,殿下似乎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如果你沒法貼近殿下的三觀,就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想好。當然了,我說的這些可是經過殿下同意的,殿下沒同意的時候我可沒有去聽啊。”


    阮方遠吐槽道:“你不用解釋,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知道你的能力,你敢去聽多半是會被發現的,這要是被發現了,怕不是會被吊起來打。”


    “唉呀,這個也不重要嘛,就是告訴你們這個事,我的能力又不是萬能的,好在還能夠進行複現,慢慢的從心湖之中找到那些蕩漾起來的波紋,一點一點重現他說的話,否則陸開泰這幾個問題同時思考,一般人還真就亂了。


    記憶都是有時效性的嘛,哪怕是一句話,你說過之後,過一會也隻能迴憶起八成了,更別說他同時在思考這麽多問題。”


    綺念給出了解釋,他們也就沒繼續追問了,反正一會就知道了,因為陸開泰和林雪之間對話並不算多,就算想法很多,寫出來也並不麻煩,七年會寫兩份稿子,一份是經過她自己整理的,還有一份則是陸開泰的原生想法,最大的程度避免信息流失。


    要知道信息這種東西也是要看載體的,哪怕一件事是由你自己說出來的,也會跟心中所想的有細微差異,而如果對方和你的三觀不是完全相合,那麽你通過使用說這種方式來傳達出你心中所想,所想要表達的信息那必然是會存在丟失的。


    對方的理解能力跟你不同的話,經過這麽幾道彎,最終結果就會有非常大的偏差,對方想象出來你的信息跟你心中所想的,恐怕就會有一定區別了。


    好在綺念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選擇相當有經驗。自己整理是很通順的,完全複現陸開泰的想法則會相當淩亂,看起來也會無比吃力。


    一個時辰後,綺念拿著一疊草稿紙過來給他們,臉上還有幾分興奮:“看吧,這條大魚可真有意思,這老狐狸想的還挺多的。”


    一群人一一接過來看,首先看到的就是林雪的身份問題,綺念聽到的心聲是,這個老狐狸已經很懷疑林雪的身份問題了。


    之前他就有懷疑過,但並不能確定,就隻是懷疑一下而已,現在的話則是嚴重懷疑,因為林雪給他看了這個方案,這個方案給了他一種感覺,就是林雪好像是有退路的。


    林雪也跟他說了,如果幹不了,我就要河間城了,加上林雪對五州如此熟悉,又有錢立這麽一位猛人,加上她以女子之身執掌河間城,父親是一位強力的天象武者,還去過五州,她又不肯嫁人,還有她激進的方案,種種線索聯合到一起,陸開泰已經是有了這個猜測。


    隻不過之前是懷疑她跟五州有聯係,如今則是懷疑她跟周枍堂有聯係了。按理來說這件事如果被發現的話冰雪的下場應該不會太好,但陸開泰並沒有動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要深入調查。


    陸開泰依然是把她當做是陸黨的繼承人,依然願意接納她,並沒有深究的意思。


    按照綺念聽到他的心聲,他是這麽想的,無論林雪跟五州有沒有勾連,隻要她還想要發展景唐,那麽就可以讓她繼續走下去,甚至於她跟五州有秘密關係的話,反而還是一件好事,能讓她能夠拿到更多的支持。


    陸開泰不說已經完全看透的林雪,但有一點還是十分明顯的,那就是這個女子顯然不是什麽溫順人物,她一定想要真的想要執掌景唐,哪怕是嫁人,也得風風光光的嫁。


    那怎麽個風光法呢?執掌一座河間城去投靠五州,這已經很風光了,可那是對一般人來說的,林雪可不這麽想,有必要的話她甚至會成為景唐的女帝,直接謀朝篡位再投靠五州,如果還有可能的話,她就不投靠梧州了,直接利用景唐來跟五州進行對抗,這才是她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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