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上混,別管是個什麽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家往往會爭出個高下來。而混這一行又很重名,就像武館一樣,被人光明正大的踢館了,還接了,輸了,那沒落也是情理之中。


    “這麽說我就明白了,原來這裏麵還有這麽一層故事。石碑山的話,難道說明天就是沒莫言老師的忌日?”林清問道。


    方離頜首:“不出意外她應該是要前往石碑山的,你可以從詞曲這方麵入手,也許她願意和你交談也說不定。如果她並不是真的像現在所展現出來的那樣,完全的淡泊名利,孤身一人還悠然自得,隻要她還有那麽一點點複興梅家的想法,還願意把技藝傳承下去,就有接受你采訪的可能。”當然方離沒說,幾率實在是不打,畢竟這麽多年了瑤姬都沒動靜。


    不過他提的這個也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思路,如果林清直接找過去的話,恐怕連人都見不到。


    “好謝謝了,我這就迴去查一些資料。”林清效率很高,也不在這打擾她工作了。


    她準備迴去了解一下當年的事,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要不然連怎麽聊下去都不清楚。


    今日的石碑山下著蒙蒙細雨,林清帶著蔡明明守在山腳下等人,這地方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她也是走了一些關係才能夠在這等待。


    昨天不帶蔡明明是考慮到瑤姬性格清冷,不一定會喜歡多人,但今天就沒有這個必要了,不成就是不成,能成的話瑤姬多半也不會介意她帶著一個助手。


    當她門看到一個打著傘行來的青裙女子,哪怕沒有見過麵,林清卻無比確定,這就是自己所等待的目標了。不過她並沒有打擾瑤姬,而是跟在對方背後緩緩登山。


    瑤姬的確很仙,哪怕打著傘走在細雨之中也給人一種不似紅塵人的超脫之感。


    兩人隻見找到了一塊墓碑燒香,禮敬,做完了一套簡單的流程,默默站了一會,然後轉過身來望著她們的方向,做了一個邀請手勢。


    “你們是誰?是在找我嗎。”本來瑤姬是不願意理會他們的,不過看起來這兩個女子似乎知道些什麽,都能找到這兒來了,瑤姬便想著她們可能是跟家裏有關係的人,否則的話也不一定會知道今天是他爺爺的忌日,還專門在這等著,能知道的多少都會有點關係。


    兩人靠近了看,發現瑤姬臉上並沒有什麽哀色,隻是一臉平淡,林清小小思索了一番,直接道明來意:“我是花城文化部記者林青,這是我的助手蔡明明,這次來是想做一個采訪,不知道瑤姬姑娘有沒有時間。”


    瑤姬輕輕道:“是你啊,我聽過你的名字,你能找到這裏來難道是找的方離嗎?雖說跟他沒什麽關係,不過我欠了他老師一個人情,他推薦你來的話我就當他用掉這個情誼好了。”


    林清連忙搖頭:“不是這樣的,是他告訴我你會來這裏,不過他並沒有為我引薦的意思。”


    瑤姬看她一眼:“哦,那你們走吧。”既然不願意用,那就不多說了。


    林清直接傻眼,怎麽一下就變臉了啊?本來都已經說好要接受采訪的,沒想到一聽說並不能還人情就要把他們打發走了,無奈之下林清試圖挽迴她的心意:“瑤姬姑娘難道就不想做點什麽嗎,梅家技藝已經沒多少人還記得了......抱歉,我說迴剛才的話。”


    她一激動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好在瑤姬對此並不介意:“沒什麽,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想去承擔這個責任。”


    瑤姬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放在了石碑上,怔怔出神。


    如此一來林清和蔡明明也不好打擾了,隻能是退到一邊,但她們也沒有離開,總覺得似乎要發生些什麽事情。“注意了,準備好家夥,部裏不是給我們配了相機嗎?還有水晶球。”


    五州有很多東西讓人眼花繚亂,相機就是最近的熱門產品,價格極貴,據說裏麵還刻錄了好幾個符陣來著,用了什麽成像技術,她們也不太懂這個,會用就行。


    瑤姬也沒讓他們失望,站在石碑前待了好一會,忽然蹲下來用手撫摸著石碑:“對不起爺爺,你也知道我一向是胸無大誌的,梅家如此沒落你不會怪我吧。”


    她沉默了好一迴,響起了那道佝僂地身影,忽然輕笑道:“爺爺你最希望我繼承梅家技藝去打敗他們了,還想幫我找一個會唱曲的男子當夫婿,這兩件事我都讓你失望了呢。”


    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呢?是了,並不是梅家出了變故而沒落,而是她跟在的那個男孩身邊學習的時候才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明明在此之前她還想複興梅家技藝的,之所以那麽努力的學習基因武道也是為了獲得更高的地位,結果一切都變了啊。


    都怪他,聽說她的出身之後就問他會不會唱曲,唱那些古怪的歌曲,還說自己唱的好聽,要多笑笑,歡快一些,說什麽一家的複興憑什麽要讓自己一個弱女子去承擔。


    是啊,憑什麽讓她來承擔呢?就憑她當時已經是四境武者了嗎?就憑她已經繼承了技藝卻不願意登台演唱嗎?


    瑤姬起身,收斂笑容,轉而浮現起絲絲哀色:“我可不會去複興梅家,就將它公開好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誰讓我隻是一個女子呢,不過我好像是真的喜歡唱歌呢。爺爺,我想為你唱一曲,就一曲......隻求心安,好麽?”


    石碑山上,悠揚、哀婉的歌聲響起,那個女子就在雨中翩翩起舞。


    林清早有準備,她有預感,之前就在想會不會發生一些什麽了,手裏一直拿著水晶球,迅速開始進行錄製,她從未如此慶幸部裏給他發了一顆水晶球,以備不時之需。


    蔡明明也緊張地端著相機在拍照,自己兩人多半又要搞個大新聞了。


    “一生素紙雕鏤,皮影說著戲裏恩仇,手中二胡悠悠,拉平了歲月褶皺......唱段似昨曲依舊,往事如煙不堪留,時光中,隻剩他背影佝僂。”


    林清和蔡明明連唿吸都停滯了,原來歌聲是真的可以震撼心靈的,她們仿佛被瑤姬的歌聲帶到了那份時光之中,親眼看到了那個背影佝僂的老人拉著二胡,用嘶啞的嗓音在唱著些什麽。


    “此刻終是白了頭,鼓點漫漫鑼聲抖,客已散,無人候,笑他年老卻不休.....寂寞台上燈如晝,猶記得舊日巷口,萬戶空,喚他......再來一首。”


    萬戶空,喚他,再來一首。如今客散人休,還有誰記得那位老人呢。


    “當年院外小樓,隔帳演著生旦淨醜,手中鼓樂畫軸,印刻了人間沉浮......他說此路不迴頭,貪得長生一夢留,願來日,直伴戲影到白首。


    而今風霜掠衣袖,半世執著還記否?憶往昔,燈火透,一張戲台百家酬。怎堪人去空亭樓,發枯聲微形消瘦。卻不妨,孤身再唱一秋......


    此刻終是白了頭,一曲唱罷酒入喉。點燭光聽更漏,月色斜打舊巷口。寂寞台上燈如晝,惟願來生此夢留,時光中隻剩一影一樓......”


    或許,這一生的執著終將凋零。昏暗的燭光之中,他孤獨而倔強的燈影印在院牆之上,依舊是那個巷口,依舊是那幢小樓,鼓聲顫,鑼聲抖,韶華不再,他已白首。


    光陰裏,隻有他口齒不清地唱著許多故事,守著這一生的舊夢,看著月光斜打舊巷口,孤身一人,再唱一秋。


    一起唱罷,瑤姬的舞蹈也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石碑,風雨中,隻剩下了她的呢喃:“果然,迴不去了啊......”


    這位仙子的聲音並沒有什麽悲戚之意:“比起這首燈影,我還是更喜歡繁華遍唱呢。說是這麽說,但她並沒有唱。


    她並不想複興梅家,她隻是單純的喜歡唱歌而已,唱梅家的歌,唱其他歌,都可以的,瑤姬已經下定決心了,要說有什麽最喜歡的,大概便是三月雨了吧,因為那個人很喜歡呢。


    絲毫不在意已經被雨水淋濕的衣裙,瑤姬重新打起傘,走下石碑山,經過他們時淡淡道:“你是記者吧,想問些什麽?”


    林清有些尷尬,腦海裏還在迴想他在石碑前翩翩起舞的一幕,太過驚豔了。


    “看你願意聊什麽吧,我們采訪說什麽都可以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一問剛才那首歌的事情。”林清挽了挽發絲,她們也被雨水淋濕了,好在隻是朦朧細雨。


    “那個啊,那首歌叫燈影,你們應該也聽出來了,就是五州的新式歌曲,意境到了就唱了,倒是讓你們看了笑話。”


    林清和蔡明明連忙搖頭,這哪裏是什麽笑話,她們這輩子就沒聽過比這更好的歌曲了,那種直擊人心的力量仿佛真的帶他們穿越到了以往的時光之中,看到了梅老先生是如何意氣風發,如何的在萬眾麵前唱詞曲,萬人空巷隻求他再唱一曲。


    也看見了這位老先生是如何素紙雕鏤,在戲裏說著恩仇,寂寞台上隻剩下了那到孤獨身影,孤身再唱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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