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道這裏,蘇明月還是有些不信的,在她看來這隻能說是特例,不能全盤否定劫富濟貧就是錯的。


    圖良也知道她的意思,繼續道:“這還不算,就算沒有這事,還有很多很壞的影響。


    衙役本來就很少了,有些人,比如說那位衙役頭子,還是願意幫民眾伸冤的。出了這檔子事,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去追查贓物,反而沒有了時間去幫助那些有冤情的人。


    當時旭日城到處都是有賊人入室洗劫的流言,搞得整座城市人心惶惶,商家擔驚受怕。他們能不怕嗎?這夥賊人能洗劫那些有家丁守衛的狗大戶,就能洗劫他們這些小商販,一時間人人自危!


    最可笑的是,這夥賊人在得知自己好心反而辦了壞事之後,不懂反省,反而還怒罵官府,要去殺了那位衙役頭子,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蘇明月聽得胸口發賭,圖良用自身的經曆告訴了她,小說裏寫的劫富濟貧,是極其可笑的。


    也許圖良的手段能再高明一些,偷了東西就走,不要那麽囂張。他們可以更聰明一些,把偷的贓物送去別的城市。


    但這有用嗎?沒用啊,衙役們還是會去盤剝商家,讓商家交出錢財來給他們交差,這個過程中他們也能順勢撈上一筆。


    錢財不夠,怎麽辦?那還用說嗎......


    他們能怎麽辦,殺光這群衙役?不頂用。殺官?那叫造反!就算官府不通緝他們,又能怎麽樣呢,換上一批新官員,有用嗎?


    這是殺能解決的問題嗎?更何況,江湖隻是天下的一角而已,鬧大了,隻會給宗門惹來禍事。


    這也是圖良選擇去殺衙役頭子,而不是選擇殺縣丞的原因。他想得很好,我殺不了官員,還殺不了你們這些不入流的衙役?誰幫狗官辦事,我就殺誰,看你們還敢不敢幫他們做事?!


    然而他想的是很好,若是真去做了,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好在圖良並非什麽嗜殺之人,找到那位中年衙役之後也願意給他說話的機會,這才搞明白了自己做了什麽錯事。


    他若是殺了這衙役頭子,就沒人願意幫那些平民百姓伸冤了,可如果不殺他,衙役們就必須要找替死鬼去交差。


    衙役頭子是個有些手腕的人,如果他願意,得了圖良的幫助,他可以用很多種方法趕走縣丞,可他卻不敢這麽做,因為他不知道下一位來的會是誰。


    正因如此,他寧願這個貪財的家夥繼續留在這個位置上,起碼這個人的弱點很明顯,他隻要錢,一般情況下不會對他的工作造成什麽影響。


    但他的手腕也僅此而已,沒辦法改變這個五州,沒辦法改變官場。


    最終,他們把那些散發出去的財物收迴,表明了三元宗弟子的身份,讓那些大戶人家戰戰兢兢,客客氣氣地將他們送出旭陽城。


    這就是圖良的故事,可笑的故事,他們最終收獲的是那些窮苦人家的謾罵——因為他們送了錢就又收了迴去。


    武俠小說裏寫的劫富濟貧,其實就是這麽一迴事,看著是快意恩仇,實則不然。


    令狐衝快意恩仇,爽了?欺師滅祖的垃圾罷了。看看這兄弟做了什麽事,聽著田伯光吹了幾句就比就跟人家是好兄弟了,厲害了我的哥。


    田伯光那是什麽人,欺辱良家女子的采花賊,居然還在那洋洋得意,受千刀萬剮之刑都是不為過的,這兄弟居然要跟人家結拜。


    所謂的快意恩仇,隻是自己的快意恩仇,沒有考慮過師門,沒有考慮過國家,俠以武犯禁,莫不過如此。


    說完這個故事,圖良顯得很是輕鬆:“現在的五州很好,這都是世子殿下帶來的。我不知道他是否表裏如一,但這個世道的確是變好了,所以他做的是正確的,無論他用了什麽手段。”


    “因為你們做不到,不知道該怎麽去做?”崔少艾問道。


    “對,讓我們去做,隻能壞事,那就交給能做的人去做。我們遵守製訂的規則,就足夠了。俠以武犯禁,說的真好,五州武者管理法還遠遠不夠,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去告訴那些法學大家,武者平時都是怎麽生活的,讓他們製訂更嚴苛的,更準確的管理法。”


    圖良摸著自己的光頭,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武者身份......他就是那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團體,可他卻覺得現在的五州武者管理法還遠遠不夠嚴苛。


    “這一套觀念還真是厲害,連武者都淪陷了......這些人就是你所說的希望吧?”崔少艾笑意盈盈,若非如此,她又怎麽會願意跟在他身邊?


    周枍堂看她一眼:“什麽這一套那一套,是他們心中的‘正義’在改變他們。也許這份‘正義’會有錯誤的時候,但你說的沒錯,他們就是希望,五州的希望。”


    有了這事,前麵的人還在排隊,兩邊人倒是混在一塊了。


    圖良對周枍堂和崔少艾很感興趣,總覺得這兩不是一般人。


    嗯,血月出身,也的確不是一般人。在圖良眼裏,血月不僅僅是能打而已,他們是全新的武者,繼承了新的理念的新武者。


    這說的不是基因武道,圖良不知道什麽基因武道。他隻是單純的覺得,這些人肯定有什麽不一樣的理念。


    五州人多了很多新東西,多了很多新理念,舊有的理念有很多已經被五州人摒棄了,所以五州人總是會覺得外地人是土包子,總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外地佬,都是異類......這就像現代人迴到封建時代,難免會厭惡古代人的思維,很難理解他們把女子當成萬物,把孩子的一切包括身體都當成自己的所有品。


    他們沒錯,隻是時代造就了他們......但現代人依然可以厭惡他們。如果有人去改變,不要去嘲笑,至少他有在去做,盡管自古以來,搞改革的基本都不得好死。


    商鞅、王莽、王安石等等,太多太多了,但依然有人明知道會不得好死,還是前仆後繼地去做了。


    在圖良心裏,三支隊伍是一定有什麽新理念的,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他們的規矩肯定會比現在的宗派武者更加嚴苛。


    “咱們五州好啊,要做什麽事立即就能做了。就說咱們三元宗,五州武者管理法一出,立即就有人來咱們宗商討這個事,沒過幾天就整了個三元宗武者管理局出來,局長還是個花城大學的學生。”


    圖良很羨慕,若非他身有要事,又趕上了秘境狩獵,他早就去報名參加了,他也不知道三元宗武者管理局是周枍堂的主意。


    不過是誰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武者管理局已經成立了。圖良已經決定了,這次秘境結束後,再幫未白峰打完排位戰,他就要去報名了。


    他身邊這一票兄弟也做出了相同的決定。正因為經曆過,他們很清楚改變五州是多困難的一件事,自己沒有能力去做的事情,不說去幫不幫,至少也不要去阻撓他們。


    他們會做出這種選擇,不止是看到了希望,他們還希望自己能不被淘汰。


    這種大勢不少武者都能看得清楚,五州武者管理法一出,武者必然會受到各種各樣的限製。


    之前的武者就已經不敢亂跳了,按察使根本不會管你是不是武者,有什麽身份,隻要違背了五州律法,被抓到的話是必定要判罪的。


    按察係統自從成立以來就有一條規矩,隻要死人,必定會追查到底。


    追查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但必須要追查到底,記錄在案。


    這條規矩就是個震懾,那些位高權重的人還有底氣做一做呢,武者有什麽底氣?打死人的話,最好乖乖去自首,逃跑那可是罪加一等。


    五州的改變讓武者們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武者還能做什麽......圖良等人也很迷茫,他們發現自己除了戰鬥什麽也不會。


    那他們能做什麽,給人當保安啊?堂堂三元宗內門弟子,核心武者,去給人當保安?他們不要臉的嗎。


    報名參軍?可以是可以,軍人的社會地位很高,也的確有不少閑散武者去參軍了,但對他們來說,參軍要打仗才行啊,整天訓練有什麽意思。


    什麽時候打他們也不知道啊,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遲早要打,問題是到底什麽時候打?


    除此之外好像就隻有加入政府機構這條路了,否則的話就隻能是留在宗裏發展。


    要知道,加入政府機構不難,但要往上升是很難的......最次最次,也得有個初中畢業證,讓他們這群修煉了幾十年的武者去沉下心來考個畢業證,還真不是一般的難。


    沒有的話,那能幹什麽,雇傭工嗎?盡管是正式工人,也有五險一金,但雇傭工就是雇傭工,不能往上升啊!


    修煉幾十年就當個雇傭工,他們也會不甘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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