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沒有防備,反應過來急忙向後躲閃,卻也被掃到一點,臉上火辣辣地疼痛。


    他心頭火起,把李飛真的叮囑扔到腦後,使出全力跟釋重謙拳來腳往,互不相讓,越鬥越是兇險!


    這釋重謙不愧是修煉瑜伽功的高手,雙手雙腿如同靈蛇一般,可以任意扭轉,很多時候出拳的角度匪夷所思,讓人防不勝防。


    但郭弘畢竟年少,雙臂如鋼似鐵,內力生生不息,又明白無相功變化骨骼肌肉的原理,很快適應對方的詭異拳路,攻勢漸漸多起來!


    他開始施展大禹神拳,每一拳都是從左至右或從上到下,身形不斷變幻,動作看上去十分古拙,威力卻是奇大無比。


    釋重謙雖然經驗老到,但也沒見過這種拳法,隻能隨機應變。


    這種拳法與正常拳路相左,完全不能以常理判斷,讓他應對起來感到說不出的別扭。


    郭弘占到上風,運轉仙王訣,左胸巨跳如同擂鼓,轟然打出一拳!


    釋重謙見對方來勢兇惡,急忙右手一纏。


    他還想用剛才的招式,折臂反打,卻不料這次郭弘的力量大得驚人,直接突破中路打在胸口上!


    釋重謙胸口如同沒有骨頭一樣向後縮去,身體扭曲得有些匪夷所思。


    郭弘隻覺這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虛不受力。


    他打發了性子,根本不管,右胸再次巨跳,又跟上一步打出一拳,重謙再次用柔勁化解。


    但郭弘一拳一拳如同疾風暴雨,轟出上百拳,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在二人之間形成一片拳影!


    釋重謙雖然接下對方猛擊,卻越來越難以為繼,終於腳下馬步站立不住,被推出去好幾步才止住勢頭。


    兩人從林中漸漸戰到林外,行人見拳路兇惡紛紛走避,也有喜歡武藝的在遠處觀看叫好。


    郭弘和曹守真剛才並沒有下重手,令狐滈被打倒的幾個手下都緩了過來,見隻有曹守真一人,又躍躍欲試想要上來抓劉燕娘!


    鄭顥遲疑了一下,也吩咐手下去幫忙。


    這一下子就變成了二十多個大漢,曹守真雖然武藝不錯,也絕對擋不住這麽多軍中出來的高手,他隻好護著劉燕娘和紅蕊快步逃出樹林。


    杜牧見了暗暗著急,吩咐杜元宗道:“你去幫一下忙!”


    杜元宗一愣,問道:“要抓劉娘子?”他當初可是跟著杜牧去私會劉燕娘的人。


    杜牧怒道:“你想什麽呢,當然是幫她逃走!”


    杜元宗暈暈乎乎疾步而去,他一邊走一邊想:方才還在追人,此刻卻又要幫著逃跑,這變化也太快了。


    郭弘和釋重謙激戰正酣,其他人怕被誤傷都繞著走,不敢進入他們三丈之內。


    曹守真卻不管這些,帶著劉燕娘和紅蕊就衝過去,直接穿過了二人相鬥的中心。


    郭弘有意讓了一下,放過三人,釋重謙不想占這種便宜,也稍稍停手。


    後麵追的二十多人衝過來,郭弘就不肯讓了,頓時一招青龍抬頭打過去,釋重謙竟然很默契,也拳腳變幻,和對手一起把衝過來的人都捶飛出去。


    這麽一耽擱,曹守真已經帶著燕娘二人逃到人群中,消失不見。


    郭弘與釋重謙對了一掌,隨即分開。


    他看著地上倒著的二十多人,嘿嘿一笑說道:“今日就打到這裏如何?”


    釋重謙也點頭說:“小施主武功高強,貧僧佩服,日後有暇再切磋便是,施主請便。”


    令狐滈在遠處叫道:“師叔,你怎麽放過這小子?”


    釋重謙冷笑一聲說道:“此處是佛門勝地,我法相宗的祖庭,難到要貧僧做你欺男霸女的幫兇嗎?”說完和尚轉身拂袖離去。


    旁觀者都暗讚這位和尚果然是有道高僧,不肯助紂為虐。


    他們哪裏知道,釋重謙一邊走一邊緊握著拳頭,雙腿微微打顫,原來在剛才的比鬥中已經吃了大虧,若是再打下去就要當眾出醜!


    郭弘突然叫道:“記著欠我學費三十貫。”


    釋重謙一個趔趄,一瘸一拐頭也不迴離去。


    郭弘朝燕娘他們離去的方向追過去,很快在一個角落找到曹守真和劉燕娘。


    “紅蕊丟了!”劉燕娘有些焦急。


    “你們先從西院的側門直接迴去,我去找人。”郭弘讓曹守真保護劉燕娘離開慈恩寺。


    他見二人出了側門,就返身迴去尋找紅蕊。


    令狐滈坐在一塊石頭上,生氣地對手下罵道:“都是一群廢物,養你們的時候個個說自己厲害,如今被個小兒打趴下,真是氣殺我也!”


    一名護衛說道:“要不請金吾衛來抓人,想必賊人不敢抗拒!”


    令狐滈一拍大腿,說道:“對啊,如果他敢反抗那就更好了,可以當做盜賊就地格殺!”


    鄭顥走過來勸道:“有些過了吧,被禦史知道,恐怕對令尊不利!”


    “怕什麽,又沒對付讀書人,隻是個裏閭少年,禦史應該不會管閑事,畢竟他們對這些遊俠兒也很忌憚。”


    鄭顥聽了覺得也對,就沒有再勸阻。


    昨日長安幫會在西市械鬥死傷慘重,皇帝震怒,不少人都受到牽連,所以禦史們都不喜歡俠客,不會替他們出頭。


    鄭顥抬眼看到不遠處戲台前妻子萬壽公主的儀仗,似乎方才一直在收拾,還沒有動身離開。


    他皺皺眉頭,這個公主雖然生得美麗,但年紀還太小,性子驕縱不會討人喜歡,比家中那些妾室差遠了。


    也許該想辦法給個教訓,讓她知道尊重自己。


    郭弘在人群中反複尋找,卻沒有發現紅蕊的蹤跡。


    這時令狐滈和鄭顥的隨從已經找來了金吾衛,開始到處查找,聲稱是捉拿逃犯!


    唐代金吾衛一般維護街麵上的治安,相當於後世的警察。


    裏坊中的坊丁就屬於金吾衛,也算是朝廷的軍士。


    寺院一般由僧人自己組織僧兵維護,坊丁和金吾衛沒有上命不會進入。


    慈恩寺不願意沾手這種光天化日抓女人的事,一來擾亂佛門清靜,二來眾目睽睽之下也會得罪信徒,使得人人自危不敢再來寺廟上香,但一個是中書舍人的公子,一個是當場駙馬,都不是慈恩寺是能夠得罪得起的,於是索性裝聾作啞當做不知。m.Ъimilou


    這時杜元宗已經迴到杜牧身邊,周圍太過雜亂,他也怕主人有失。


    “元宗,怎麽樣?”


    “郎君放心,劉娘子已經出寺,隻是她的婢女走丟了,跟我交手的那個少年正在尋找。”


    這時遠處傳來喧嘩的聲音,二人順著人流走過去,就見金吾衛已經抓住一個小婢女,拖到令狐滈麵前。


    眾人議論紛紛,令狐滈的幾個從人高聲說:“這是我府上的逃奴,莫要呱噪!”


    鄭顥躲在林子邊上,公主似乎被這邊的熱鬧吸引,指揮手下轉了過來。


    而令狐公子已經輕搖折扇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冷笑著問道:“劉家那個賤婢在哪裏?”


    紅蕊捆得結結實實,被令狐滈的手下揪住頭發仰起麵孔,她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不說就給我打,打到她說為止!”


    有人取來藤條,就要開始用刑。


    杜牧高聲喝止:“令狐滈,你真是無法無天,怎麽可以當眾杖打他人奴婢?”


    令狐滈見是杜牧也不畏懼,說道:“杜外郎,某家的閑事你還是不要管,她是我府上的逃奴,如何管教不得?”


    “你說是逃奴可有憑據?在寺院中強搶民女,胡亂誣陷他人之奴按照我大唐律如同強盜,就算你父親是中書舍人,也難逃公道!”


    令狐滈看看四周,見圍觀的人臉色都不善,知道犯了眾怒,也不敢太過跋扈,笑著從石頭上跳下來打個哈哈說道:“這婢女的主人確實是某逃走的侍妾,故此才急著追索。”


    他又解釋了兩句,命人把紅蕊帶到樹林裏拷打,問出口供。


    這時公主鑾駕正好過來,杜牧、令狐滈上前見禮。


    這位公主的稱號是萬壽,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頭綰高髻,鬒發如雲,帶滿珠翠,雲髻上別著五根步搖,正中插著一朵大紅牡丹,顯得分外嬌豔。


    令狐滈暗暗咽了口吐沫,這要是自己的老婆,早就供在手心上,哪裏會像鄭顥那樣還要拿捏一番?


    “參見公主。”


    萬壽公主擺擺手說:“原來是杜外郎和令狐弟弟,二位免禮。


    她又問令狐滈:“你大兄何在?”


    令狐滈已經二十多歲,被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叫弟弟也隻能點頭應著,他是家中老大,公主說的大兄指的就是鄭顥。


    “本來是一起出來,剛才為了追逃奴就走散了。”


    “你二兄可是病了?前幾日還好好的!”


    令狐滈知道公主起了疑心,便說道:“公主跟大兄是開府別居,鄭府中的一些事情難免會有延誤,二兄這幾日一直不太好,隻是怕親友擔心沒有說出來而已。”


    他們對話的地方就在一座戲台下,這是台上正在演戲,曲目是唐代三大歌舞戲之一的《撥頭》。


    這是從西域傳入中原的民間歌舞戲,講的是一個西域人被老虎吃掉,他兒子到山上去尋找父親屍體,並捕殺猛虎的故事。


    此時樹林那邊傳出慘叫聲,兩名隨從跑了過來,向令狐滈稟報說紅蕊招了。


    令狐滈本來在公主追問鄭顥行蹤時就想脫身,這時正好借機告辭,帶著隨從匆匆進入樹林。


    萬壽公主有些猶豫,她很很想看戲,但小叔子生病不迴去又說不過去,躊躇之間看到杜牧,就隨口問道:“杜外郎,小郎病了,我該怎麽辦?”


    杜牧剛才看到鄭顥和令狐滈兩個鬼鬼祟祟,就猜到其中有貓膩,冷笑一聲說道:“恐怕駙馬就在左近,看到公主在此,所以他弟弟才會生病吧。”


    公主一下子沒聽懂,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些生氣說:“我不迴去了!今天就在這裏看戲!”


    杜牧見這個架勢,知道火點著了,自己如果再待在旁邊,可能引火燒身,就推說妻子剛才傷了腳腕已經迴府,他要迴去照顧,便起身告辭。


    公主看著杜牧遠去,這號稱薄幸名的人都會疼愛妻子,而她的丈夫卻施詭計誆騙自己,想著想著委屈地落下眼淚,順帶著連剛才幫鄭顥說話的令狐滈也恨上了。


    令狐滈進入樹林,這裏本來人來人往,因金吾衛要拷問犯人,已經封閉了道路,所以跟外麵的喧鬧截然不同,顯得有點幽靜。


    又走了幾十步卻沒有一個人影,令狐滈心中疑惑,迴頭問道:“人都去哪了?”


    他轉過頭來,卻發現護衛少了一個。


    隻有一人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他。


    “你……你是誰?”令狐滈反應過來,剛才走的匆忙沒有注意,這人絕對不是自己的隨從!


    對方步步逼近,令狐滈吃了一驚轉身就跑,跌跌撞撞衝入草叢中,被拌了個跟頭。


    他感覺自己撞到了什麽東西,爬起來一看,草叢裏橫七豎八躺著很多人,正是自己的護衛們!


    接著他後腦劇痛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杜牧往寺外走去,突然發現一個頭發散亂的女子,看身影像是劉燕娘的婢女,就走了過去。


    “你怎麽逃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有個蒙麵人把所有看守都打暈,放我出來。”


    杜牧點點頭,對杜元宗說:“你護送她離開,我再迴去看看情況如何。”


    他見杜元宗不肯走,知道是不放心自己,於是搖頭笑道:“好,我們一起走,順便看看左奎那邊怎麽樣了,如果賣完花就讓他送人,你還是跟著我。”


    杜元宗這才點頭,三人一同離去。


    萬壽公主賭氣不走,從人在戲台前鋪好席子,公主坐在中間,一邊吃著寺院送來的零食茶點一邊看戲。


    台上演的《拔頭》也叫《缽頭》,伶人扮演上山尋父的孝子,身穿素色衣服,披頭散發麵帶哭相,已經演完大半,就要與猛虎相遇。


    這出戲本來是一出悲劇,但自中唐以後漸漸演變成為滑稽戲,其中最有名的表演者就是前朝名伶容兒。


    寫《孟才人歎》的張祜還有一首《容兒缽頭》,說得就是這位教坊大家容兒:“爭走金車叱鞅牛,笑聲唯是說千秋。兩邊角子羊門裏,猶學容兒弄缽頭。”


    萬壽公主漸漸被台上的表演吸引,她其實自己都能演這出戲,所以比劃的手勢跟戲台上伶人一模一樣。


    伶人下台,猛虎上場。


    台下的人頓時嘩然,上來的人頭頂虎皮,臉卻露出來,正是剛才還耀武揚威的令狐公子!


    令狐滈在林子裏被胖揍一頓,一瘸一拐。


    他已經被揍怕了,那個魔頭就在旁邊盯著,隻得盡力表演。


    這出戲長安大部分人都會演,但他上台還是第一次,這種情況下難免荒腔走板,引起台下陣陣哄笑。


    接著替父報仇的主角上場,台下的觀眾立刻發現已經換人,新上來的伶人身材魁梧,明顯要比原來的高上半頭。


    本來雙方要盡力表演,做出打鬥的姿態。


    但那個新伶人竟然真的拿了一根棍棒,在台上開始暴打令狐滈!


    觀眾剛才都看到這位令狐公子如何跋扈,此刻隨著他的挨打發出陣陣叫好聲。


    萬壽公主也看著過癮,感覺就像她自己拿棍子揍令狐滈一般!


    金吾衛看到不對想上去幹涉,公主命侍衛將他們攔住。


    台上令狐滈哭爹喊娘,林子裏鄭顥麵色鐵青,狠狠一跺腳轉身離去。


    他以為是公主發現了自己的詭計,讓人暴打妹夫,路上越想越氣,也不迴駙馬府,直接去找弟弟。


    不久宮內宦官就將鄭顗病危的消息報告皇帝。


    皇帝正在紫宸殿的後殿休息看書。


    大明宮的三大殿前麵兩殿都是隻有一重,可以開朝會,隻有這最北麵的紫宸殿分為前後兩重,後麵是可供日常休息的地方。


    皇帝聽了問道:“是駙馬報上來的?”


    內侍點頭:“是的,大家。”


    唐朝內廷稱皇帝為大家,就像宋代稱為官家一樣。


    皇帝嗯了一聲,說:“太醫看過了嗎?”


    “看過了,說是風痹之症。”


    這個病皇帝很清楚,他們李家有好幾位皇帝都死在這上麵。


    “小小年紀怎麽就會得風痹?”


    皇帝見內侍不知如何迴答,笑道:“去把太醫叫來!”


    不一會太醫進來,皇帝問道:“二十幾歲的人會得風痹?朕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太醫跪倒,眼光閃爍,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哼了一聲,說道:“你可是想幫人隱瞞?”


    太醫叩頭說道:“是駙馬讓這麽說的,小臣也沒有辦法……”


    “這麽說是裝病?”


    太醫點頭。


    皇帝揮手讓他出去,問身邊內侍:“你們可知駙馬為何如此?”


    “聽說是公主去慈恩寺看戲。”


    “那也不至於吧……”皇帝有些疑惑。


    “……戲台上演的是《缽頭》,那隻被打的猛虎是令狐中書的兒子令狐滈,據說是真打,被打得很慘。”


    皇帝明白了,令狐滈是鄭顥的妹夫,這是家庭矛盾?


    今日是休沐,皇帝本來打算下午出去打獵,不想被女兒女婿的矛盾壞了興致。


    “讓公主速速進宮見我!”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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