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大,擦著遠處起伏的群山飛來。小鎮一片廢墟,鎮中心大麵積塌陷,地下深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不時有大團火焰從地底衝起。


    直升機裏的人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遠遠在空中徘徊。


    “撤!”範戴大吼,“娘的這幫人還真不知死活,往火山口撞。”


    無麵與他拉著夏秋韓鵬瞬間隱入虛空,再出現的時候已到了小鎮邊緣的山腳下。


    “靠!你們兩個累贅,這瞬移累死老衲了。”和尚大汗淋漓,片刻不停,飛速往山林中奔去。


    夏秋尷尬不已,迴頭一看,無麵一臉冷峻緊皺眉頭,韓鵬肥胖的身體正掛在他腰間。


    “下來!”


    “嘭――”


    一聲巨響,大地劇烈搖動,小鎮整個塌陷,接著便被龐大無匹的力量掀起,快速衝向高空。無以匹敵的氣勢如同核彈爆炸一般,衝擊波聚壓空氣形成肉眼可見的氣浪,其勢可排山倒海,推倒大片茂密的叢林,卷起一堵城牆般的塵暴,瞬間追到幾人身後。


    空中無數黑點如同落雨一般,仔細看去卻是小鎮那些殘破的建築碎片,一陣地動山搖,仿佛太空隕石墜落,簡直避無可避。


    若是被這氣浪衝擊,再加上頭頂致命的建築廢墟,莫說幾人性命了,即使屍骨也難以幸存。


    “丫的,老子拚了命了!”情勢極度危急,範戴咬牙,拉著夏秋再次施展瞬移術。


    一座幾乎完整的三層樓房整個落了下來,砸在幾人剛剛立足的地方,而後碾碎無數巨木滾落山下。


    身後,炙熱的岩漿衝起上千丈高,天空雷鳴陣陣,閃電在噴薄的火山灰中交織,仿佛一條條金色巨龍臨世,岩漿順著山穀四處橫流,瘋狂吞噬著敢於阻擋的一切。


    這個幾天前還寧靜安詳的人居小鎮,此時變成了岩漿與火的海洋,堪比人間地獄,生靈不存。


    救援直升機哪還敢作半分停留?待跳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後,便在火山爆發之前掉頭急速離開。


    小鎮,以及小鎮中數不清的居民,就這樣消失於這個世界。


    一百多公裏外,這是一座人口不過萬餘的縣城。


    城市盤踞於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一條國道貫穿成為通宵外界的唯一通道,盤舞在崇山峻嶺與原始森林之間,令人望之生畏。


    整個縣城不過三五條街,坐落於群山,即使在科技發達如斯的21世紀,想要走出去對於平常人來說也不是容易的事。


    此時,出城的主幹大街上混亂不堪,汽車排成長龍堵在一起,百公裏外火山的爆發讓這裏的人感受到危機,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此刻他們隻想逃離,越遠越好。


    然而恐慌導致的無秩序讓逃離也成為一種奢望。受驚的人們紛紛湧到空曠地帶,驚恐的望著遠處彌漫而來的滾滾濃煙,火山噴發的灰塵漫過席卷了半邊天空,如雪花般紛紛灑灑;閃電時而劃開烏黑的天空,妖異、壯觀,致命又不失唯美。


    沒有人去欣賞,所有人都被這末日般的景象震撼。一座超市的電視裏,一遍又一遍播放著政府的通告,試圖讓大家安定下來,或者有秩序的撤離,卻毫無用途。


    夏秋韓鵬二人站在擁擠的人流中,迴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即使他們在神秘的上古世界曆經險惡,仍然是後怕不已。若不是範戴與無麵神奇的瞬移術,他們必定葬身與滾滾岩漿之中了。


    那兩個家夥到了縣城郊區就借口有急事,匆匆告別,隻是再三叮囑,一切所見所聞都要深埋心底,萬不能說與他人,否則必遭血光之災。


    轟轟――


    發動機轟鳴的聲音由遠而近。


    大街拐角處,一輛黑色越野駛了過來,在人群裏緩緩前進。這讓原本就不算寬敞的街道頓時更顯擁擠。


    “讓開讓開!耽誤了勘探隊的事,你們負得起責?”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腦袋伸出車窗大喊,同時不停按著喇叭。


    人群中一片騷亂,傳來小孩與女人的驚叫聲,不知何故所有人都拚命往兩邊散開。


    “媽媽――”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站在路中間,手足無措,被越野車喇叭聲驚得“哇哇”大哭。


    越野車不得不停在小女孩麵前,墨鏡男子似乎有些暴躁,依然不停打喇叭,對著人群喊道:“媽的!誰家小孩?再沒人抱走老子就碾過去了!”


    人群一陣騷動,幾個年輕女孩欲言又止,想要走出來卻被身邊的人拉住。


    “我數三聲,一,――”男子拉長了聲音。


    “草!”夏秋暗罵了一聲,一挺身衝了出去,抱住小女孩站在路中間,直直盯著墨鏡男子,揚聲問道:“碾過去?山高路遠,當這裏真沒有王法了麽?”


    周圍頓時炸開了鍋,人們議論紛紛。


    “這小夥子膽也忒大了,竟敢得罪勘探隊的人!”


    “得罪勘探隊不要緊,關鍵是資助勘探隊的幕後之人……”


    “這人在縣城很難呆下去了,甚至性命都難保。”


    “王法?”越野車上的男子似乎一愣,摘下墨鏡走了出來。“你可聽到他們的議論?”


    中年男子身高接近一米九,黑色背心勾勒出虎背熊腰以及堅實的肌肉。


    “勘探隊,什麽玩意兒?”夏秋心下震驚,自己在他麵前堪比武大郎同誌,尋常人怕是受不住他三腳兩拳。不過如今他絕非以前的柔弱青年了,奇特的經曆令他底氣大增。


    “哦,我知道了――打地洞的,似乎與老鼠也沒什麽區別。”夏秋麵不改色。


    “找死!”中年男子神色一變,渾身肌肉青筋迸現,骨頭“咯咯”作響,掄拳逼了過來。


    “恃強淩弱嗎?”韓鵬肥胖的身軀走出人群,“難道我們不會以多欺少?怕了你不成?”他一臉正經,周圍卻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漫天火山灰落下,飄飄揚揚,不多時已將整個縣城覆蓋,車頂,身上,路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抬頭亦不見天日,遠方依稀可以看到噴發的火山,上空電閃雷鳴,要擊穿蒼穹,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無盡黑暗。


    剛剛被夏秋等吸引了注意力的人群又開始騷亂,不少人躲入大街兩旁的商店與超市,更多的人則是慌慌張張往城外跑去。


    中年男子一言不發,麵無表情,幾步邁了過來。


    “慢著!”路虎越野車中忽然傳來一聲輕嗬,越野車後門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微微探出身體,看了韓鵬一眼,道:“趕緊上車,時間緊急。”


    人群閃開一條通道,越野車卻是迎著火山噴發的方向疾速駛去。


    人們詫異的看著路中央的青年,眼睛裏盡是難以說清的韻味。更有人輕聲勸他們盡快離開這裏。


    不一會兒,一個女子唿叫著跑來,小女孩欣喜的叫了一聲“媽媽”。


    “對不起,我們一家人都住在這個縣城,真的不敢得罪他們。”


    年輕女子接過小女孩,充滿歉意。


    “勘探隊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夏秋越來越疑惑了。


    “您二位對我們母子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實在無以報答。”女子沒正麵迴答,小聲說道,“我家離這裏不遠,借一步路說話,順便請你們吃飯算是感謝吧。”


    夏秋點點頭,他看得出來女人似乎有所顧忌。


    這是一座還算清幽的獨院,兩層小樓依山麵水,可以看出,在這個偏僻的小縣城裏,年輕女子算是生活殷實的了。


    路上夏秋得知女子名叫於慧,女兒今年隻有四歲,更令他感興趣的是,於慧的丈夫竟然曾經是勘探隊的一員。


    “這院子不錯啊!我平生最大的誌向就是能有這麽一處安靜的院落,再娶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最美好的生活也不過如此。”韓鵬搖晃著身體觀察四周,大大咧咧說道。


    “見笑了。”於慧抱著女兒,一邊開鎖。


    院子裏落滿了火山灰,一片靜寂,若不是門口擺著一張椅子,倒讓人感覺許久不曾有人居住一般。


    “嘿,雕塑?”韓鵬徑直走了過去。


    夏秋這才注意到椅子上似乎做了一個人,正仰著頭看漫天飄落的火山灰,一層厚厚的灰塵將其與椅子地麵連為一體,若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是雕塑。


    “魔鬼,我見到魔鬼了!”雕塑動了,他忽然站起來,一把抓住韓鵬伸過去的胳膊,語氣甚為激動。


    “啊――,你是?”韓鵬嚇得差點蹦了起來,正要掙脫,那身影卻拉著他的胳膊又哭又笑,“這個世界要完蛋了,我們都要完蛋啦!哈哈哈――”


    於慧上前輕輕把他拉開,道:“乖,快迴屋裏去,聽話哦。”男子安靜了下來,伸手把女兒抱住,轉身邊走邊呢喃著:“女兒,他們都不相信爸爸,怎麽辦?”


    “爸爸,女兒相信你。”稚嫩的聲音傳來。


    “可是爸爸無能,沒有辦法保護你……”


    於慧無奈的搖搖頭,“我丈夫因一次事故傷了腦袋,精神有些不正常,兩位莫見怪。”


    “勘探隊到底是怎麽迴事?”夏秋說出了埋在心中許久的疑惑。方才人們一提到“勘探隊”那恐懼的神情讓他很不舒服,這不是富豪,亦不是權貴,一個搞鑽探的科考隊為何能讓整個縣城的人都如此害怕?


    “聽語氣二位都不是本地人吧,也難怪如此大膽了。”於慧歎了口氣,這才緩緩道來。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那個夜晚,縣城正華大街突然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原來一幢三層的樓房完全陷了進去,十幾個人消失無蹤不知死活。本來這也沒什麽,畢竟現在網上有關某地出現天坑的新聞也不少見,可我們縣城的似乎不僅僅是尋常天坑那麽簡單。據傳言,天坑沒被填上之前,有人晚上路過附近時曾聽到裏麵傳來奇怪的吼聲,更有人聲稱失蹤的人並沒有死去,而且在某個夜晚跑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韓鵬與夏秋對看一眼,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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