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娜現在是個娃娃,尚未掌握說話的能力,但這不意味著她受到了削弱。這些精靈有一套完全獨立的體係,比巫師的魔法還不講道理,或許惡魔的契約能跟黛娜這樣的生靈比一比,他們都像是生來就知道很多知識一樣,掌握著來自世界的饋贈,運用起能力來就像實現了怎樣的條件,就能收獲對應的成果。


    於是尋找詛咒源頭的風又吹了起來,黛娜藏在赫敏的頭發裏指引方向,赫敏的頭發也剛好可以擋住黛娜,雖然這會讓赫敏的頭發更亂,但她很快樂。


    循著風聲離開仙境,風卻沒有離開禁林,而是在幽深的林子裏打轉,在繁茂的植物間來迴碰壁,最終停駐於伏地魔襲擊獨角獸的地方。


    這裏本就是一片空地,現在的布局在原有的基礎上發生了變化。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寸草不生的黑色土地顯露出來,這部分地麵幹枯皸裂,在月光照耀的地方擺著一張石頭桌子……石頭桌子未免有些抬舉,那就是一塊有些方正的石頭,真惹眼的是石頭上的一個黑蛋。


    “那好像是……”赫敏踮起腳眯起眼看了又看,懷疑地小聲說:“是個龍蛋。”


    夜裏靜悄悄的。


    詛咒的力量讓這片土地不留半點生機。


    “擺明了這是個陷阱,”離開仙境後的愛麗絲重新變成灰白色的幽靈,她的衣服也變迴從事艱苦勞動的樸素長裙,這下徹底迴到了和德威特初見時的模樣,她漫不經心地說:“肯定有人在等著了。”


    愛麗絲說的很有道理,就在赫敏準備建議先迴城堡的時候,德威特已經無所顧忌地走到了空地中央,看了看那個龍蛋,環顧四周抬高聲音譏諷道:“還在藏頭露尾嗎?親愛的湯姆?或者用那個名字喊你才要出來?”


    這話像潑進油鍋的水,激起了劇烈的反應,提起名字對伏地魔來說是不容忽視的羞辱,必然會引起伏地魔的怒火。


    “別、用、那個名字、稱唿我。”樹林的陰影動了起來,不成型的碎片在地麵上飛速移動,匯聚成一個整體,從地麵上站了起來,隻是他沒有任何動手的意思。


    德威特也不急,他的臉上掛起若有若無的笑容說:“那我要怎麽喊你呢?用伏地魔嗎?”


    赫敏這時候倒抽了一口冷氣。


    “但伏地魔這個詞兒太蠢了,也太低能了。究竟是什麽樣的醜角兒才會給自己起個這樣兒的諢名?”德威特此刻化身哈利麵前的斯內普,對著伏地魔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你是自己造的詞兒吧?老實說,我不喜歡那樣叫你,你總不能逼我吧?”


    伏地魔的陰影顫抖了起來,逸散出黑色的氣體,他努力壓製怒火,盡力平靜地說:“不,隨你的便。”


    “你不會生氣了吧?”德威特的麵容在月光下很清晰,赫敏看得很清楚,就連黛娜都很確定,他在笑。


    “你的速度沒我想象的快,”伏地魔意識到再怎麽跟德威特說都隻會被嘲諷蔑視,他強行轉入自己要說話:“血咒的滋味如何呢?快壓製不住了吧?”


    伏地魔等著德威特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或者惱羞成怒的醜態。


    德威特不屑地撇撇嘴,索性如了伏地魔的意圖,撤掉變形的法力,變成了人立的半個蜥蜴,與仙境時現形的樣子對比,身上鱗片占據的麵積又大了不少。


    “那就祈求我吧,”伏地魔陰森地說:“立下不可違背的誓言,發誓效忠於我,承載我的靈魂……還有祭品——啊,是個泥巴種小女孩,還有個幽靈——那就再殺了她們,我就會給你解除血咒。”


    德威特麵不改色,他隻當聽了狗叫,心裏不屑地蔑視伏地魔。


    而對赫敏來說,這一切簡直超乎想象。要立誓,又要殺人。安寧地生活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哪個時候會這麽靠近生與死過,還有曆史上已死的名人忽然出現在麵前的惶恐,曾經的恐怖傳說以能說話能移動的姿態出現在麵前,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赫敏現在很害怕,她看的書多,知曉伏地魔的兇殘,伏地魔的話更讓她顫抖,甚至於望向德威特背影的時候都會覺得恐懼,她恐懼德威特會聽從伏地魔的——是啊,那可是伏地魔,赫敏怎麽也想不到伏地魔竟然還活著,聽那話,還早就和德威特有過交際……所以德威特到底會怎麽做?


    越到危急關頭,赫敏想的反而越多,腦子轉得反而越快,並在越發繁雜的思緒裏意識到——比起死在伏地魔的手裏,她更害怕看到德威特的背叛,如果德威特真的轉過身來選擇傷害自己……赫敏的心越想越涼,那倒不如自我了斷了。


    這麽一想,赫敏反而想通了。就這種情況下,她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朋友,她捫心自問,難道德威特是那種會拋棄朋友的人?難道自己就是這麽沒眼光的傻姑娘?而為了朋友,赫敏站了出來,她不去糾結德威特的選擇,她隻想先盡自己作為朋友而願意做的事——就是攥著拳頭衝伏地魔怒喊:“解除詛咒!立刻!解除!德威特的!詛咒!”


    德威特的蜥蜴腦袋扭了過來,對他個人來說,蜥蜴人的外形反倒是有些親切的,但就這麽扭了一百八十度,在大半夜裏,著實瘮人,可赫敏現在顧不了這些,她眼含淚水,隻希望德威特千萬別做出自己最害怕的選擇……他不會這麽做的,赫敏的理智反複告訴她自己,但感性卻在亂喊亂叫,現在應該跑,去城堡叫人,德威特是不會那麽做,但是萬一呢?於是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了。


    兩人之間的信任得到了驗證,彼此之間的情誼得到了升華,就在這個視線的對撞裏,迸發出提升的空間。赫敏從德威特的眼裏看到了驚愕和讚揚,她也立刻明白了德威特的想法——真好,赫敏滿心歡喜地想,就知道德威特是最親密的朋友。


    而這一切對德威特來說完完全全是意外——他知道自己從來不缺乏與強敵對抗的勇氣,但他從來不會要求別人與他一樣,尤其是赫敏,一個小姑娘,麵對伏地魔這樣有名氣、而且外形詭誕的怪物時能不慌亂就很不錯了,至於別的更是想都沒想過。當他真的聽到赫敏說的話時,心頭的正麵情緒立刻激蕩起來,這是美好的感受,讓他立刻想迴過頭去看看赫敏——他也這麽做了,並且用蜥蜴的腦袋露出發自內心的真誠微笑……仍舊有些嚇人,但現在沒人在意。


    真摯的感情可太少見了,以為身處死局又能讓人性光輝閃耀的人有多少呢?


    盡管赫敏情急之下喊出來的話有些沒道理,可這根本不會有影響,事態要發生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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