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最偉大的巫師,應該也是最強的。德威特被觀察的時候,他也在觀察鄧布利多。關於鄧布利多的一切印象首先來自於公共場合的發言,其次來自記載鄧布利多事跡的文獻,那是在調查霍格沃茨時順帶搜集的。


    略過其中無用的魔法研究成果,德威特看重的是擊敗第一代黑魔王的經曆,這意味著鄧布利多代表的是正統力量的巔峰,又能獲得魔法界極大的認可,代表著他的所作所為可以提現人類稱頌的美好品質。


    太像了,鄧布利多身份地位讓德威特想起了盧錫安,但盧錫安為了目的扭曲了初衷。很快,德威特就不再想下去,因為已經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口。


    “喜歡吃甜食嗎?”這問題讓德威特猝不及防,他想過被拷問,想過被威脅,想過和平交流,唯獨沒想到鄧布利多的第一個問題是個這。


    “哦,還行吧還行,”德威特錯愕地迴答:“有就會吃,不吃也行。”


    “願意嚐試就是個好事,”鄧布利多對守門的兩個石頭怪獸雕像說出口令——口令是德威特沒聽說過的東西。


    石頭怪獸讓開通道,緊閉的門打開,順著門後螺旋向上的窄樓梯,走到頂,才算正式進入校長辦公室。可以看到,裏麵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亮閃閃的器具,其中不小一部分,還會有規律地運動。


    “坐吧,”鄧布利多重重地坐在辦公室中央的桌子後邊,他指了指對著桌子的沙發說:“這次不是說教,而是一次邀請,或者說,談話。”


    “談話?”


    “喝點茶吧,”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茶幾上還有甜點,照你說的那樣嚐嚐吧。”


    那就嚐嚐,德威特這才來得及在銀器的閃光間找到相對暗淡的玻璃罐——裏邊是半瓶生龍活虎的蟑螂。


    德威特委婉地說:“我不知道巫師還有吃蟑螂的習慣。”


    鄧布利多饒有趣味地看德威特的反應,他熱情地說:“嚐嚐吧。”


    其實稍微仔細觀察一下,就能看到這些蟑螂並不算真的活物,透過褐色的外殼就能看到裏邊粘稠的糖漿。德威特並不缺乏勇氣,他也很好奇這玩意兒的味道。


    於是德威特擰開瓶蓋,一手托著瓶底往另一隻手裏倒。


    被施了魔法的蟑螂糖果展現出超凡的智能。固然,它們不會飛,但不影響它們瘋狂的往外爬動,長著細毛的腿部摩擦著德威特的手心,這一下子倒出來七八個。


    德威特麵不改色的把爬出來的蟑螂抓在手心,然後迅擰緊瓶蓋。“不好意思,教授,”他說:“我沒想到這東西爬得這麽快。”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介意,他用眼神鼓勵德威特吃下去。


    不過是蟲子而已,德威特是會把殘肢斷臂隨身帶,汙泥垃圾口袋裝的覺醒者①,他不缺乏嚐試新事物的勇氣,而且光是握在手心這幾秒的功夫,蟑螂已經化了一些,甜絲絲的氣味散開了——這就是糖果。


    “還可以。”德威特麵不改色的咯吱咯吱嚼了嚼然後咽下去,他快速的、一個接一個的把蟑螂堆扔進嘴裏。


    等到甜食讓德威特的心情變愉悅,鄧布利多校長這個身份帶來的壓力減弱,談話的氛圍逐漸趨向於一個老人和孩子的閑聊。鄧布利多開始步入正題了,他問道:


    “我聽說,你和奇洛教授的關係很好?”


    “不好,”德威特用舌頭舔了舔卡在牙縫裏的糖,他毫不猶豫地告狀:“他騙我說巨怪是一次考試,如果不是運氣好,我已經沒了。”


    “唔……這可真是個麻煩事。”鄧布利多很苦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過於耿直的孩子解釋了——糊弄等於失職,坦白一切會把過大的壓力傾倒向一個無關的學生,但漫長的人生總會保證充足的經驗,鄧布利多隻能說:“霍格沃茨會保護好每一個學生,教授也在此列。”


    “他還教了我黑魔法,”德威特又說,其實這點他也沒搞明白是怎麽迴事:“今天晚上那些邪惡的咒語是麥格教授都確認過沒問題的,不知道怎麽用出來就變成了……那樣。”


    鄧布利多在這方麵是專業的,他說:“啊,麥格教授是不會判斷錯的,用用那些魔法吧——就用你施展的最後一個魔法。”


    德威特記得那是個護身的魔法,他揮動魔杖,念出咒語,然而什麽也沒發生。他又念了兩遍,仍舊什麽都沒發生。


    “不要再害怕了,沃爾德先生,魔法是很奇妙的,即使是我也不能說知道全部的魔法,”鄧布利多微笑著朝德威特眨眨眼說:“有些奇妙的道具也會讓人有自己學會了魔法的錯覺,而這個辦公室剛好有一些防衛功能,在製作時懷著邪惡初衷的物品都會被暫時禁用,或者幹脆破壞……我想你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麥格教授的應對手段也很漂亮,再等等吧,相信老資格的教授們,相信你的朋友和同學,霍格沃茨會庇護所有學生。而現在……不早了,也請你多給我這個老人一些休息的時間,快迴宿舍睡覺吧。”


    這次談話算是結束了。


    答案確實很明了了。


    德威特百分百肯定那道黑影沒有死去,沒有消失,那三道魔法的扭曲必然與黑影有關——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是誰想害自己?


    奎裏納斯·奇洛,奇洛教授,黑魔法防禦課……德威特攥著拳頭咬著牙,在漆黑的走廊裏快步前進,他兇狠地念著奇洛教授的頭銜和稱謂,從腦海裏埋到泥沙下的記憶裏翻找出和奇洛教授相處的每一個細節碎片,迴憶著奇洛教授教給自己的魔法……在校長辦公室的一切已經說明了,奇洛教授教的魔法就是狗屁。德威特本以為自己會像一個聰敏的偵探,循著蛛絲馬跡找到真相,結果呢?他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堅持奇洛教授有問題的觀點,就可以隻收好處不付出代價,誰知道現在的好處竟然是一件可笑的道具?這道具哪兒去了?又是什麽時候放在自己身上的?這時候一切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不,真相也很重要,但真兇更重要。


    大意了,德威特在內心裏給自己做批判。他不該一直想著找到奇洛教授的目的,奇洛教授就是個無關的人,但這重要嗎?他害自己是真的,而且絕對也利用過自己了,甚至在今天夜裏他幾乎就要成功了。


    所以黑影其實就是奇洛教授?


    德威特有這個猜測,可證據呢?還在找證據?!他憤怒地詰問自己,斥責自己——不需要了!接著憤怒地做出決定——報複!必須報複!奇洛教授要為愚弄自己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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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遊戲裏殺了人有可能掉落腸子或者殘肢,精靈吃了這些這些東西可以看到死者生前的部分記憶,但在有一次撿起一條卡在貓頭鷹喉嚨的殘肢時,遊戲的主角會問自己類似“這一路上怎麽什麽都撿”之類的吐槽。有的地方汙泥和什麽殘渣也可以拾取,而拾取了之後,物品的說明就會告訴玩家“除了把口袋徹底弄髒外,這東西毫無作用”。而覺醒者,就是遊戲裏的主角,屬於是神挑中的生命……就提一嘴,知道的是個樂子,不知道的也不影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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