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立刻接口,神情認真。


    柳紹岩隻有無奈。


    滄海催道:“那後來怎麽樣?”


    “能怎麽樣?還不是相談甚歡,相見恨晚,一見鍾情?”柳紹岩唉聲歎氣半晌,接道:“之後才互通名姓,才知是竹籃打水!”


    滄海愣了一會兒。“……這個,本朝法令雖然規定‘官員宿娼輕者杖責,重者終生不用’,但是你有那麽多錢,替她贖身不就好了?”


    “哎喲,哎喲,”柳紹岩氣急敗壞又不得不強自忍耐,“我真想把你的腦袋再杵出一個窟窿來!你怎麽這麽白癡翱?br/>


    滄海委屈挑起眉心。


    柳紹岩道:“你想想,她那麽有名,若說贖身豈不轟動一時?你再想想,替她贖身的是個太守,你認為別人真會相信你們兩個是遊湖認識的嗎?那我還不一樣玩完?”


    滄海又茫然半日,方茫然道:“……哦……”


    “唉,以你的智商,這種事你就算想上一輩子也不會想明白的!”


    滄海不甘道:“為什麽啊?”


    “因為你腦子裏根本沒有‘宿娼’這根弦!不對!我說錯了!”柳紹岩忿忿指著滄海,“是你腦子裏根本沒有‘女人’這根弦!”


    “你討厭!”滄海立刻jiliè反駁,“我才沒有一天到晚想男人!”


    “哎!哎!”柳紹岩猛然竄上來捂緊滄海嘴巴,“傻小子!以後這種話可千萬不能說了啊!”


    “唔……唔……”終於喘了口氣,“……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不許說就是不許說!你以為那是好話啊?!”


    “……為什麽不是好話?”滄海茫然眨眨眼睛。“我又沒有說別的……”


    柳紹岩抓狂到瘋。


    滄海又小小聲咕噥道:“我還是很喜歡女孩子的……”


    “啊……!”柳紹岩咬牙攥拳。又望天大歎,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冷靜道:“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滄海方一張口。柳紹岩便道:“因為你越說越錯。”又立刻補充道:“不許再問為什麽了。”


    於是滄海委屈閉口。


    “所以夜姑娘那天是剛好到蘇州散心,”柳紹岩道。“便和我在湖上偶然相遇。但是那天夜姑娘送我上岸之後,我們兩個便分道揚鑣,黯然離去。”果然麵現黯然,甚是傷懷。


    滄海道:“抱歉,我還是不能抑製自己對此事不感到不屑。”


    柳紹岩沉浸苦痛,並未動氣。或許隻是氣得連氣都氣不出。


    “隨你的便罷。”柳紹岩幽幽道,“結果我迴去以後茶不思飯不想,總想去再見她一麵,又怕我們兩個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最終還是要天各一方……唉,那時候我都有點恨你了。”


    滄海托腮聽著,忽然愣了一愣。“哎等等,你們兩個見不到為什麽要恨我呀?”


    “唉你哪那麽多為什麽啊?”柳紹岩冷眼迴過頭,“當初若不是你不想去蘇州做官,寫了表章舉薦我去,我用得著和我的夜姑娘‘相見不得親’麽?”懶瞪了滄海一眼。


    一句話噎得滄海千言萬語萬種委屈全都堵在嗓子眼裏。


    柳紹岩慢悠悠又道:“瞪著我幹什麽?你不服啊?”


    “我……我當初不是因為‘不想’去做官……”對於這種近乎不可理喻的人,無奈與鬱悶已不足以形容滄海的心情。“……那是因為武林中有事脫不開身……”


    柳紹岩目光放空,望著邈遠的前方。擺了擺手,“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我和夜姑娘就是前途多難……唉……”


    滄海陪著他坐了一會兒,實在急知後事。便道:“那你到底怎麽到這裏來的啊?”


    “很簡單。”柳紹岩悶悶望迴滄海眼睛,“我實在想念夜姑娘,就不顧一切請了假去京城找她。結果還沒到呢就被抓到這裏來了……嗚嗚……公子爺你可來了啊,我好慘好慘好慘呐……”抓住滄海又哭起來。


    “哎好好好。你很慘你很慘,我知道了……”滄海忙用貧乏的毫無建設性的言語安慰。仍是在意。眉心微蹙道:“你說你好好的趕路去京城,又怎會無緣無故被抓到這裏來呢?”


    一聞此語,哭聲頓止,柳紹岩抬起頭抹了把眼淚,精神百倍道:“你猜怎麽著?我在去京城的路上,有一天,在街上遇到個美豔絕倫的女子,哇,長得那叫一個‘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


    “行,”滄海立起手掌,“長話短說。”


    柳紹岩聳了聳肩膀。“結果她就對著我看嘍,然後就對著我笑嘍,然後就然後嘍……”


    滄海愣道:“……然後什麽呀?”


    “嘖,然後就是然後嘛。”待了一會兒,“唉就是送她迴客棧嘛。”


    滄海蹙眉。“哎不是,你不要說這麽理直氣壯好不好?你不是去京城找夜姑娘麽?你不是對夜姑娘一見鍾情麽?怎麽半路上又去招惹別的女子,何況……”


    “所以說你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嘛,”柳紹岩雖有炫耀之嫌,但情緒明顯低落,語聲乏力而無奈。“男人嘛,總是這樣的啊,世上沒有露水姻緣的人簡直少之又少……”頓了頓,長歎一聲,“唉,不過我這迴真的後悔了……”


    緩了一緩,猛然間淚濕眼眶,哽咽道:“我當時隻是送那女人迴了客棧,她請我進去坐,我隻喝了一口茶就人事不知了……等我醒過來就骨軟筋麻,已經身在這裏了……”極力忍耐不痛哭失聲。


    滄海跟著長歎一聲,卻也無法可施。半晌,極小心問道:“……唔……那個,那、她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嗯……”柳紹岩點了點頭。“隻有一次……”


    “什麽?”滄海大驚低叫:“你和她們睡了?”


    柳紹岩低著頭隻是抽噎,良久不語。猛然“哇”的一聲痛哭失聲,撲在桌上哭道:“在去京城的路上、在客棧裏……嗚嗚嗚嗚……我就被藍寶睡了!啊嗚……我不活了……”


    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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