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湯藥遠沒有聞起來難喝,且特意多加了味甘的藥材。滄海不禁又撩起眼皮偷偷觀察神醫。


    神醫聚精會神緩慢仰起碗底,似乎無有注意滄海咽藥外的舉動。忽然,滄海望著神醫左頰下附近,喉部停止滾動,並對碗沿有脫離之意。


    神醫及時將他後頸一掐,強行將小半碗藥汁灌了下去。


    滄海不得不快速吞咽,神醫撒手後他來不及咳完便指著神醫驚叫道:“你昨晚又出去鬼混了?!”


    神醫下地放了空藥碗,隨手執起一隻蘋果削皮,神態頗為坦然。


    滄海在床上跪直身子,又怒叫道:“你說!是不是?!”兩頰通紅,水眸圓睜。


    神醫瞟了他一眼,垂目,不禁又瞟一眼,低頭削果皮,冷哼道:“你對這種事不是一向不關心麽?再說了,我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沒規定每次一定要向你報告,就算你偶然發現了,”譏諷望向滄海,吊起半邊嘴角,眯眸道:“至於氣成這樣麽?”


    滄海立刻愣了一愣,狠力壓下心中憤懣,迅速調整麵部神態,道:“我哪裏是生氣了,我隻是在驚訝。”頓了頓,忽然蹙眉極端厭惡在自己渾身上下胡擼幾迴,仍忍不住怒道:“真惡心,你以後別碰我。”


    未抬首,也感到神醫心理變化,於是麵朝床裏含淚道:“你找的這些都是什麽人啊,一點規矩都沒有,有在人臉上留痕跡的麽?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忽然不知往後該說些什麽,又覺停在此處實在尷尬,因為自己的確毫無立場同資格可言,隻是話已出口,不得不又接了一句:“真惡心!”


    本以為神醫會雷霆大怒,之後正好一拍兩散,滄海雖然不懂心中不舍的是何物,畏懼的是何事,但是他在等待這個機會。又忽然後悔,假若澈真的就這樣走了,豈非會相恨一生一世?


    “白,你說這話忒沒有良心。”


    神醫隻是意料之外幽幽歎了一句。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傷心。“昨天直到你甩掉我以前,我可是從早上起床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對,在那之前你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可是之後你氣我……所以你一氣之下就跑去鬼混!之後又覺得對不起我,才在穀口一直等到我迴來!”


    “哼,”神醫居然輕輕笑了。“笑話。你既然不接受我的解釋,那你就給我解釋解釋,我為什麽要‘氣你’?又為什麽會覺得‘對不起你’?”


    滄海突然之間啞口無言。隻覺得眼前金星直冒,胸口堵得喘不上來氣。“你用不著和我解釋,我以前不管你,以後也不會管你,你隻不要來纏我就好了。今天我生病了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話沒說完,淚已湧滿眼眶。


    神醫似是含笑哼了一聲,拈著削好皮的蘋果站了起來,慢慢走近床邊,在床沿落座,也不將滄海身子扳轉來,隻伸過手去,將蘋果遞在他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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