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答應過我們,他會遵守承諾的。”


    羅藝冷笑了一聲,“他隻是表麵上答應你們罷了。李世民這個人,他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狠下心來殺了,他還有什麽事辦不了的!”


    “爺爺,您不能這樣說啊!”羅茜卿焦急地道。


    “我還能怎麽說?”羅藝昂著頭,望著羅茜卿道:“你如果自認是我的孫女,就不要再幫李世民勸說我了,否則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羅茜卿焦急地說不出話來,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母親。


    單冰冰上前一步,開口道:“父親大人,兒媳問您一句,這幾年來您憑什麽養著手下的八萬精兵?”


    羅藝呆了一下,訝然地望著單冰冰。


    單冰冰繼續道:“還不是靠著您是山東的世家子弟,出身高貴。如果您不是世家子弟,那些豪門大戶誰會拿錢給您養兵?如今頡利剛退,您就起來反叛朝廷,那些豪門大戶會怎麽看您?如果一個他們眼中的世家子弟突然變成了一個叛臣賊子,那麽您認為他們還會掏錢出來給您養兵嗎?”


    羅藝瞪大了眼睛望著單冰冰,不一語。


    “如果沒有了那些山東大戶的錢糧支援,要不了多久,您這支隊伍又能支撐多久呢?就算您有別的辦法能支持下去,現在涇州城外。李靖地十萬大軍正在蓄勢以待,您認為這涇州您又能守多久呢?”


    羅藝看著單冰冰,緩緩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番見識。不錯,你說得在理。”


    單冰冰這番話都是事先樂陽教給她的,此時見羅藝聽得進去,她繼續道:“既然您認為在理,那何不趁著這個時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呢?”


    羅藝想了想,道:“你去迴複李世民,別的我可以答應,就是有一條,兵權我不能交出來!”


    “父親大人,這是皇上提出來地條件,他不會答應的。”


    “我知道他現在不會答應。不過等我再打一場勝仗的話,他會接受我的條件的。”


    “您還要打仗?”


    “這個你不用管。”羅藝一揮手。道:“這段期間,你們母女就暫時留在城裏吧!”


    單冰冰麵色一變,知道這就等於變相地軟禁了。但在人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單冰冰垂下頭,低聲道了一句,“是。”


    “楊笈。你去給他們安排好住處,小心照顧!”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羅藝加重了話音。


    楊笈跟隨羅藝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大帥放心,小的明白!”


    “三位,請!”單冰冰和羅茜卿無奈地看了羅藝一眼。跟著楊笈出去了。樂陽也跟在了後麵。


    楊笈把三人領到一個小院內,到:“夫人。小姐,這些日子就請你們暫時呆在這裏吧,衣食用具都會有人送來。”說完,楊笈轉身出去了,在門口吩咐守衛道:“好好守著這裏。”守衛低聲答應。


    三人在裏麵聽得分明,進入房中之後,羅茜卿氣憤地一跺腳,道:“真是的!反倒把咱們關起來了!”


    樂陽找了個椅子坐下,微微一笑,道:“不要著急,他關不了我們幾天的。”


    “師叔,為什麽這麽說?”


    樂陽道:“剛剛我們進城的時候,我留心看了。看來昨天那一戰對燕遼軍地士氣打擊很大,如今的燕遼軍迫切地需要一場大勝來刺激軍隊地鬥誌,所以說羅藝在近期之內肯定要和李靖打上一仗的。”


    “茜卿,現在的燕遼軍所依仗的主要優勢就是這座涇州城,如今他要打勝仗的話,隻能舍棄自己的長處,去對唐軍實施主動攻擊。以六萬疲敝且沒有鬥誌地軍隊和唐軍的十萬之眾相抗,他獲勝的幾率相當渺茫。然而此仗又不能不打,所以我認為,羅藝再吃上一次虧後,肯定會放低要求,或許就可能答應皇上的招降要求。”


    羅茜卿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難怪師叔說他關不了我們幾天的。聽師叔一分析,就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過,我怎麽就想不到呢?”


    樂陽笑嘻嘻地道:“茜卿,有句話你聽說過麽?”


    羅茜卿看樂陽笑得有些曖昧,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但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什麽話?”


    樂陽的目光向她地胸前瞄了一眼,道:“胸大無腦。測試文字水印5。”


    “胸大無腦?”羅茜卿略微一愣,然後像是醒悟了什麽,低頭向自己地胸前望了望,跟著羞叫一聲,滿臉通紅地用手掩著自己的胸口,向著樂陽嬌嗔道:“師叔,你真是為長不尊,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樂陽剛剛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見羅茜卿和自己地年齡相差不多,總是在直覺上把她當成妹妹來對待。可是在古代,輩分可是很被人們看重的東西,樂陽這麽做,可就有調戲師侄女之嫌了。


    聽到羅茜卿這麽說,樂陽跟著甩了自己一巴掌,道:“茜卿,因為師叔一隻把你當妹妹看,所以一時口不擇言。師叔這裏向你道歉了。”


    “好啦好啦,我可沒生氣。”羅茜卿望著樂陽笑道:“剛剛像個登徒子,現在又像個老學究。師叔放心,我沒這麽古板,娘也沒這麽古板。何況,我這裏可是娘遺傳的呢!”


    聽到這話,單冰冰情不自禁地向自己的胸口瞄了一眼,然後麵上一紅,低嗔道:“死丫頭。”


    樂陽怕單冰冰尷尬。連忙轉變話題,道:“對了,茜卿。你們和羅藝怎麽說也是至親,他對你們怎麽那麽冷淡?”


    羅茜卿撇撇嘴,“當初爹娶了娘,爺爺他就不高興,等到娘又生了個女兒。他更加不高興。後來爹死了,也就沒什麽來往,所以,無論對於我們還是他,雙方都隻是陌生人而已,隻是名字相同而已。”


    “那這次皇上派你們來,也就沒有什麽太大地意義了。”樂陽道。


    羅茜卿道:“我和娘先前還抱著希望呢!唉。理想和現實總是相差得太遠了!”


    樂陽忍住笑,“茜卿。這句話你跟誰學的?”


    “師叔上次說過啊!怎麽,用在這裏不合適麽?”


    “有點吧,我總覺得怪怪的。”


    “管它合適不合適呢!”羅茜卿道:“師叔,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呢?”


    樂陽一笑,“你們倆什麽事都不用做,隻是乖乖地呆著就好。等到晚上我悄悄出去給大將軍送封信。讓他做好準備,迎接羅藝地突襲。”


    “師叔,這城中四處都有燕遼軍守著,你要怎麽向外麵送信啊?”


    樂陽聳聳肩,“用弓射出去就好。”“用弓射出去?”


    樂陽點點頭,“我出來之前和大將軍約定的時間是三更時分。到時候我把書信綁在箭上射出城去,自會有我們的人把他送給大將軍。(..tw好看的小說)”


    “師叔。他們不會讓你上得了城牆的。”


    “我的笨師侄啊。你以為我向城外射箭還需站在城頭上嗎?”樂陽摘下自己肩頭挎著地那張射日弓,遞給羅茜卿。道:“我今天什麽也不帶卻隻帶這張弓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你看看這張弓。”


    羅茜卿一邊伸手接過一邊道:“師叔,我一早就注意你這張弓了,真是漂亮,不如送給我吧。”


    樂陽道:“好,隻要你拉得開我就送給你。”


    “一言為定!”羅茜卿興奮地道。


    “當然。”樂陽微笑地看著她,跟著又加了一句,“不許用內力。”


    羅茜卿左手拿起弓來,右手拉上弓弦,用力一拉,竟然隻拉開半弦,她又咬了咬牙,運足了全身力氣,仍然無法將弓拉開。一鬆手,她將弓弦放開,忿忿地看著樂陽道:“師叔,你分明欺負人,這麽強的弓,不用內力人家怎麽拉得開!”


    “所以我才跟你約定嘛!”樂陽嘿嘿笑了笑,“茜卿,師叔如今在軍中,這張弓可是大有用處。你又不從軍,尋常射雁打獵可用不著這麽強的弓。”


    “誰說我不從軍?”羅茜卿道:“人家做夢可都想當個女將軍呢!”


    樂陽和單冰冰對視一眼,單冰冰斥道:“卿兒,不要胡說!”樂陽也道:“對,當兵打仗都是男人的事情,對於你們女孩子來說,太危險!”


    “平陽公主殿下不也是以女兒身參軍打仗麽?”羅茜卿道:“她能為什麽我不能?何況,我也不怕危險!”


    單冰冰道:“平陽公主殿下是女中丈夫,非常人可比。”


    “好,不說平陽公主殿下。那您呢,娘,您當初不也一樣麽?我是您和爹的孩子,難道不算是將門虎女?為何我就不能參


    單冰冰無語了,她向樂陽投來求助的目光。


    樂陽對羅茜卿道:“茜卿,你真地想從軍?”


    羅茜卿點點頭。


    “那你娘怎麽辦?你們現在母女兩人相依為命,你如果去參軍,可就剩下你娘一人,你舍得把她孤單單一個人留在家裏麽?”


    樂陽的話讓羅茜卿一下子黯然下來,她看看樂陽,又看看母親,口中囁嚅了一陣,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看這樣好不好。”樂陽道:“咱們現在作個約定,如果有朝一日,師叔混到了李靖大將軍這個位置,你就來師叔麾下參軍如何?那時候有師叔照應你,你娘也放心讓你參軍。”


    羅茜卿眨了眨眼。道:“好!那咱們擊掌為誓,到時候如果我來了,師叔你不能不要我!”


    陽伸出手來。同羅茜卿擊了三次掌。


    羅茜卿道:“師叔,等到破了幽州城後,你還會有封賞地。我有信心,你很快就能升遷到李靖大將軍這個位置。”


    “那就謝你吉言了。”樂陽道。


    羅茜卿把射日弓遞還給樂陽,“師叔。還你,這張弓我便是運足內力也開不了幾弓,要它也沒什麽用。”


    “這樣才乖。”樂陽伸手把射日弓拿了過來,跟著道:“對了茜卿,你幫師叔寫一下給李靖大將軍的信。”


    羅茜卿點了一下頭,坐到桌前,磨墨。蘸筆,道:“師叔。你說吧。”


    樂陽簡單把要轉告的事情說了,羅茜卿依言寫出。最後問道:“師叔,您看行嗎?”


    樂陽點了點頭,“行,比我自己寫地好看多了。”


    羅茜卿偷偷竊笑,“師叔。我可記得你當初寫的字是什麽樣子呢!你說你這麽出色的一個人,為什麽寫起字來就那麽難看呢?”


    樂陽板著臉,“這種筆軟軟地,我怎麽使得慣?”


    “人家都是從小使到大,也不覺得有什麽不習慣。師叔你肯定是借口。不過人家每次見到你像蜘蛛爬來爬去的字體,人家就覺得好笑,嘻嘻……”


    樂陽哭笑不得。說起軟筆字他確實不行。可是若說起硬筆字。那可是相當地漂亮了,當初為了練簽名。樂陽可是連續練了三個月的硬筆書法的。不過這一切,又能告訴誰呢?


    夜晚,將近三更時分,樂陽換了一身黑衣,背著自己的射日弓,帶著寫好的書信悄悄離開了那個小院,小院外雖然楊笈安排了人守衛,但是以樂陽地本領又豈是尋常兵士守得住地?


    樂陽悄悄到了南城,在距離城牆不太遠地地方選了一顆粗大高聳地楊樹,看到四下無人,他靜悄悄地躍了上去。現在還是十月上旬,樹上地樹葉還未凋零,樂陽躋身在樹葉中間,一身黑衣與四周的景物、與夜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在樹幹的分叉處坐下,靜靜等待著三更時分的到來。


    夜幕中的南城很靜,此時正是百姓睡得最熟的時候,在樂陽身下,一隊巡夜地燕遼軍士緩緩走過,又緩緩遠去,然後,街道又迴複了寂靜,耳中除了秋蟲的蕭瑟的鳴叫聲外,再無別的動靜。


    漸漸地,遠遠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聲音是向著城門的方向來的,腳步聲漸漸變大,人也越來越近,樂陽已經可以聽出,是兩個人地腳步聲。兩個人一麵走著,一麵低聲地交談著什麽。兩人越來越近,樂陽聽到一個人在說:“請常何兄迴去轉告長孫無忌大人,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辦妥地。”


    話音入耳,樂陽不禁一愣,心道:“這個人不是楊笈麽?同他一起的人難道是常何?楊笈怎麽和長孫無忌勾搭上了?”


    常何這個人樂陽在長安時還是見過地,他原本是建成舊部,後來歸順了李世民,李世民封了他一個五品的軍職。這個人是長孫無忌拉攏過來了的,因此在京中惟長孫無忌馬是瞻,如果下麵的真的是常何的話,那麽此次必定是長孫無忌派他來收買楊笈的了。


    樂陽把身子微微俯下,從樹葉的間隙中望了過去,果然,下麵的兩人正是楊笈和常何。隻聽常何道:“兄弟,長孫大人說了,這件事你一定要做得穩穩當當才是。隻要此事辦妥,那麽兄弟你的名字就一定可以填進那張三品官的推薦表裏。”


    “你放心,”楊笈道:“我辦事,什麽時候馬虎過。常兄就請在長安等候小弟的好消息吧!”


    常何點點頭,拍拍楊笈的肩膀,“說得好!那我就在長安備好美酒準備著給兄弟慶功了。”


    楊笈嘿嘿一笑,不再說話。兩人漸漸行遠,樂陽也漸漸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了。


    樂陽在樹間站定,心道:“南城的守衛都是楊笈的部下,他要送人出去自然是輕而易舉。羅藝這家夥,還道自己的防守有如銅牆鐵壁一樣,卻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卻出了漏子。他也真夠可笑的。”


    “如果說得楊笈打開城門,那這涇州城不是早就陷落了?唔,看來長孫無忌並沒有這個意思,難道他不想把這個功勞讓給李靖?”


    樂陽又想:“剛剛聽常何說起,若是楊笈辦成了事,就有個正三品的官職等著他。靠,我這廂辛辛苦苦的忙活了半天,才弄到個從三品,還不如楊笈這小子辦一件事!唉,卻是不知道是什麽事。”


    樂陽正思考著,忽然聽得南城方向腳步聲響,他舉目細看,卻是楊笈去而又返,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很明顯,常何已經被他送出了城去。


    看著楊笈從自己身下走過,樂陽心裏頓時忐忑不安起來,他一方麵想跟著楊笈去探探他究竟要做些什麽,另一方麵又要等著三更時分把書信射出。可恨時間卻是過得賊慢,眼看著楊笈漸漸要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而三更的打更聲卻遲遲不響,樂陽急的滿頭大汗,最後他一咬牙,放棄了等待時間,縱身向楊笈追了過去。


    樂陽遠遠躡著楊笈,一路跟隨下去,漸漸跟到了楊笈的住處。楊笈進了房子,樂陽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守候在門外,楊笈進去了一段時間,以樂陽的估計,有二十分鍾左右,一直沒有出來。“看來他今晚不會有什麽行動了。”樂陽正想離開,忽然看見楊笈又從房中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十七八個全副武裝的衛兵。“果然要搞事!”樂陽當即警覺起來,他隱蔽身形,暗暗地跟在這一眾人的後麵。


    楊笈帶著這十多個衛兵,徑直向羅藝的住所趕了去。到了門口,守門的士兵認得楊笈,湊上來道:“楊將軍”


    話還沒說完,楊笈的手下衛士就一擁而上,把刀劍架到了他們的脖子上。


    楊笈大步奔進門去,一麵走一麵高聲喊道:“大帥!大帥!緊急軍情!”


    裏麵的羅藝睡得正熟,聽得緊急軍情,一骨碌爬起身來,他披著衣服打開房門,一麵係著衣服的帶子一麵走出來,道:“楊笈,什麽事?”


    楊笈早已把寶劍執在手裏,羅藝還迷迷糊糊的時候,楊笈已然走到了他的麵前,他一咬牙,右手長劍猛然刺進了羅藝的腹中!


    羅藝臉上流露出極度震驚和意外的神色,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楊笈兇狠的臉龐,右手緊捂著自己的小腹,然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接著,他緩緩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斷氣了。


    楊笈拔出劍來,劇烈地喘著粗氣,喘了一陣子,他轉過身來,對手下的親衛道:“快,去調集我們的人來,先把這裏圍起來,然後再按照計劃行事,把局麵控製住!”


    樂陽在高處親眼目睹了楊笈叛逆弑上的的整個過程,不禁被嚇了一大跳,心道:“楊笈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見,長孫無忌謀的是一招大旗啊!如果局麵被楊笈控製了,這一場功勞可就全被長孫無忌這家夥空手套白狼套走了,不行,我在這裏辛苦,功勞決不能就這麽讓給他!”樂陽望了楊笈一眼,一絲冷酷的笑容浮上了他的麵孔。


    樂陽從肩頭摘下射日弓,右手一抹,一支白羽箭輕輕搭在了弓弦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緩緩拉開了射日弓。弓如滿月,繃得緊緊的,箭上已然注滿了內力,箭羽微微顫動,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就在這時,楊笈緩緩轉身。


    “嗖”弓弦銳響,白羽箭劃開夜色,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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