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了早飯,又急急忙忙地趕到海邊,加入到第一批去潛水的遊客之中,登上了開往潛水地點的遊艇。遊艇上一共有十個人,其中兩個當地的黑人導遊,一個負責開船,一個負責給大家講解注意事項。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五個白人遊客。五人中有一雙四旬的中年夫婦,另外三人是兩個小夥子一個姑娘,他們三人像是來自同一個大學的學生。


    樂陽的英語水平隻是一般般而已,田星兒也不行,那兩個黑人導遊的英語裏又帶著當地的口音,在講解注意事項的時候,兩個人很努力地聽,還是聽得直皺眉頭。全靠張月月把話翻譯給他們。


    那個黑人導遊講解完畢之後,就坐到開遊艇的同伴身邊幫忙去了。樂陽靠在船邊,望著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神地凝視著。忽然,他想起了一歌,忍不住輕聲哼唱,“晚風輕拂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醉斜陽/隻是一片海藍藍……”


    田星兒和張月月對視一眼,也跟著哼唱起來:“坐在門前的矮牆上/一遍遍迴想/也是黃昏的沙灘上/有著腳印兩對半/那是外婆拄著杖將我手輕輕挽/踩著薄暮走向餘暉暖暖的澎湖灣/一個腳印是笑語一串消磨許多時光/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迴家的路上/澎湖灣/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


    雖然此時不是黃昏,但情調和感覺有了,就可以唱。


    三個人配合得出奇的好,哪些外國遊客雖然不明白歌詞的意思,但是也請不自禁地打著拍子應和著。.tw[]待到一曲終了,他們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來。三人微笑著迴禮。


    田星兒輕輕道:“陽哥哥,你說他們聽懂了嗎?”


    樂陽一笑,“我想他們聽懂了。”


    “為什麽?”


    “因為音樂是沒有國界的。”樂陽笑道。


    這時那對中年夫婦中的男人往過湊了湊,問道:“china?”


    三人笑著點頭。


    那對夫婦同時豎起了大拇指,讚道:“wonderful!”


    三人肅穆,一股澎湃的自豪感在心頭激蕩。


    “音樂沒有國界,但音樂人是有國界的!”


    到了潛水區,眾人分別佩戴好潛水設備,跟著躍入了水中。導遊交代了一句讓大家不要遊遠了後,就把船停了下來,兩個黑人坐到一起聊起天來。


    樂陽一開始和張月月田星兒兩人遊在一起,但因為出神於海中的景物,情不自禁地越潛越遠。樂陽是第一次潛水,水中的各種各樣的水草、珊瑚還有魚類都讓他看得目不暇接,心曠神怡。一時興起,便隨在十數條紅色的魚兒身後,向前遊去。


    那些魚兒似乎察覺了身後的“異物”,加快速度,穿過幾尾水草之後,就消失在樂陽的視線中。“水中還是魚兒的世界啊!”在心中歎了口氣,樂陽停下了追尋,便想向上遊去。不經意間,他現水中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怔了一下,他凝目細看。那是一個圓形的宛似洞口一般的東西,裏麵黑黝黝的,不知通向哪裏。洞口四周的水麵都是靜靜的,絲毫看不見流動,而那個洞口就好像鑲嵌於這片海麵之上一般。


    樂陽出神地看著,在他感覺中,那個黑洞好似和這海麵不存在於同一個空間一般,因為,屬於流體的水,在那個洞口麵前,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流動跡象。樂陽的腦中,不禁想起了那些科學雜誌上所說的“百慕大魔鬼三角區”來,想起那些形象生動的描寫,和那些恐怖莫名的傳說,樂陽不禁寒毛直豎。雖然他很好奇,但自己的性命更要緊。一咬牙,他轉身便向水麵上遊去。


    帶著一身冷汗,狼狽不堪地,樂陽終於浮到了海麵上。但是遊目四顧,他完全愣了。四周是一片濃得透不開的大霧,自己隻能看到三丈左右的空間。抬起頭向上看,天空竟然也被這霧氣所遮蓋,看不見太陽,看不見藍天,看不見白雲,他自己就如同被囚禁在這片空間之中一樣。


    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自頭頂傳到腳底,令他連心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咬緊了嘴唇,樂陽按照記憶中的方位,向自己的來路遊去。


    10米,20米,50米,100米……按照他的估計,自己早已遊到了集合的地點。可是四周除了那無窮無盡的白霧外,什麽都沒有……


    聲音顫抖著,樂陽大聲唿喊起來,“有……人……嗎?誰來……救救我……”


    他的聲音在海麵上遠遠地傳了出去,大霧中傳來一陣陣迴聲“有――人――嗎?誰――來――救――救――我――”最後,又是一陣孤寂,宛似整個世界空無一物。


    樂陽怔怔地了半天呆,忽然間出一聲大喊,手腳力,拚命向前遊去。


    50米,100米,200米,300米……樂陽已經沒有了力氣,但是他依舊在那片濃得化不開的濃霧中,前後左右空無一物。怔怔地停下了動作,樂陽緩緩閉上雙眼,兩顆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滾落,他已經完全地絕望了。


    “那些在百慕大失蹤的人,大概和我差不多吧……”樂陽這麽想著,“隻是最後去了哪裏呢?是黑洞?是外星人?還是什麽?無論是什麽,都出來吧。我已經不怕你們了……不就是死嘛!”這麽想著,樂陽的淚珠又是滾滾而下,接著他歇斯底裏地大吼起來:“出來吧!我不怕你!哈哈哈哈哈……”


    他怎能不怕?他隻是個十八歲的孩子。處在這種沒有一個同類,求生無路,時時刻刻充滿著未知的恐懼,完全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麽的境地,他已經表現得相當不錯了。


    樂陽就這樣瘋狂地喊叫著,不知道喊了多少此後,他所處身的海麵上忽然開始震蕩起來,開始隻是一個個漣漪,漸漸地開始左右搖晃起來,跟著搖晃越來越大,接著海麵上翻起了一個個數米高的波浪,接著狂風驟起,海麵上翻起了一個個相當於先前數倍的數十米高的巨浪。


    樂陽在海浪剛起的時候就被浪頭打中,灌了幾口水之後,就昏了過去,接著他被海浪拋來拋去,從一個浪尖上又飛上了又一個浪尖,若不是他早已昏迷,肯定要吐個稀裏嘩啦昏天黑地了。


    “嘩啦!”又是一個巨浪擊在樂陽身上,他所穿的潛水衣終於禁受不住,破裂開來。失去了保護,樂陽口鼻間冒出一陣氣泡,就這樣沉了下去。


    而海麵之下,樂陽先前現的黑洞早已不是先前的樣子,它開始瘋一般地旋轉起來,隨著它的旋轉,它周圍仿佛相互獨立的水卻也被帶動起來,成波紋狀向外擴散開去,隨著黑洞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海麵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邊飛速著旋轉一麵向海麵擴散開去,而那個漩渦的中心就是那個黑洞。很奇怪,所有接近的海水都被那股巨力甩開出去,因而沒有一滴水滲透進去。隨著那個漩渦的增大,它的開口越來越接近海麵。而此同時,樂陽則被灌了一肚子的海水,緩緩地下沉,正巧是對著這個旋渦中心落下去。


    這個漩渦越向外邊的力道越大,而中心的力量卻是很小。本來按照離心力的定律,樂陽還沒碰到漩渦的中心點就會被甩到漩渦的外圈去。但是由於那個大浪給了他一個極強的下擊力。水下那個漩渦所攜帶的那個向上的巨力和這個大浪一觸,互相抵消,而處在正中的樂陽則唿地一下向著身下那個黝黑的洞口落了下去……


    就在樂陽好似青蛙一樣“拍”在那個黑洞的平麵上時,那個平麵突然生了一陣扭曲,接著樂陽就從那個扭曲中落了進去。隨後扭曲也恢複平靜。洞口也停止了旋轉。旋轉消失後,那巨大的離心力隨即消失無蹤,被那股大力甩開的海水轟地一聲迴落,水花四濺中,那個巨大的漩渦消失無蹤。接著海麵也漸漸平靜下來,好似什麽都沒生過。除了少了一個原本在海麵上的人以外,一切和以前一模一樣。而那些濃霧也漸漸地有了消散的跡象,在漸漸轉為稀薄的大霧中,海麵上一件已經破碎的潛水服在靜靜地飄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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