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天內第二趟踏足小茅園。


    不管對薛濤有沒有非分之想,楊朝宗仍是很想見到她,甚至心跳莫名加速了許多。顛倒眾生的天下第一名妓誰不想……哪怕是多看兩眼,也是種享受。m.Ъimilou


    薛濤倚窗而坐。


    佳人清減了。


    看到薛濤的第一眼,楊朝宗突然生出一種“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感覺,第一次見她是和老神棍一起,再次見她是和老神棍的師弟一起。他姥姥的,算是巧合嗎?


    狄曲之和鳳東籬一個德行,進房後不請自坐,大大咧咧在鋪著軟墊的椅子上坐下,也不管楊朝宗是躺是站。


    薛濤注目窗外,似是覺察不到兩人的到來,讓楊朝宗倍感窩囊。可他臉皮再厚,也不敢像狄曲之一樣放縱不羈,仍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和薛濤打招唿。


    他剛要開口,薛濤說話了,像是從遠處傳來,偏偏近在耳旁。“楊公子不用多禮,如狄先生一般隨意就好。”


    楊朝宗失落的心兒稍覺安慰,輕聲道:“大家遠在塞外,對中原的事也縈掛心上。”他指的是薛濤離開雍州時,他還是衛朝宗,現在已經稱唿姓楊了。不過這純粹是不知道應該說點啥下的“廢話”,昨天還在小茅園待了大半天,稱唿楊公子才合情合理。


    薛濤依舊沒有轉身,“公子似乎生疏了呢?”


    認識不過十來天,一別一年多,能有多親熱?我就是想也不敢……你也不願意吧?剛進門時,碰到薛濤的貼身丫鬟寄奴,對他仍是鼻孔出氣居多。楊朝宗苦笑道:“再見姑娘後,讓我覺得自己俗不可耐,又不能說實話,所以有些憂鬱啊。”他把對薛濤的稱唿由“大家”變為“姑娘”,無形中距離稍近了一層。


    一旁的狄曲之哼哼道:“行啊,和宮破吳動過手後,他的弈手活學活用了,懂得連拍帶打。”


    薛濤終於轉過頭來,頓時如百花綻放滿室皆春,她嘴唇微微一抿道:“奴家可沒有讓楊公子不說實話哩。”


    狄曲之譏道:“是他心之所想太過旖旎,無法宣之於口。”


    我艸差點脫口而出,這算是補刀呢還是助攻?


    薛濤媚眼掃向狄曲之,曼聲道:“先生何苦為難楊公子?”


    狄曲之斜了一眼楊朝宗道:“我看他不知多享受才是。對了,你找我來可是有了滿意的作品?”


    薛濤盈盈起身,輕搖蓮步,檀口微啟徐徐道:“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才聽到兩句,狄曲之就閉上眼睛,手掌在腿上隨著薛濤極富節奏的吟唱輕輕拍打。


    一曲方罷,餘音繞梁。


    “好詩!”狄曲之擊掌道:“好一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薛濤移步到楊朝宗身前,柔聲道:“楊公子覺得如何?”


    楊朝宗微笑道:“不要臉的說,無論氣象、意境、韻味還是彩頭,這首臨安行都確實適合十天後的宮宴演出。小弟預祝大家那天演出成功。”


    狄曲之奇道:“這首詩題為臨安行?”


    薛濤悠然道:“據說是的。”


    狄曲之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著楊朝宗道:“不會是你的大作吧?”


    楊朝宗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湊巧是的。”


    狄曲之不敢置信的大搖其頭,“人不可貌相,你還真是讓老夫驚喜。”


    薛濤對著楊朝宗盈盈一福道:“薛濤在此先謝過楊公子了,這些天一直未能找到令人心動的唱詞,兩個時辰前妙清羽衣和謝家飛蟬小姐來到小茅園,把這首詩送來,真是驚喜到奴家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那真的是令人忘憂的世界,有時候看著大漠日落,渾然不知今世何夕,薛濤能直坐到天亮。看來在雍涼的時日讓楊公子受益匪淺呢。這首詩卻為何題為臨安行二首?”


    楊朝宗早猜到會有人作此問,從容道:“小弟從雍涼一路南來,經由青徐江淮之地,直到臨安,所見繁華安寧,又驚聞西北吐穀渾完成一統,鐵馬彎刀指日南下,不由得心生感慨,這才有了臨安行二首。”


    狄曲之好奇道:“還有一首如何?”


    薛濤欣然道:“另一首不輸這首邊塞,臨安行二首金陵樓遇飛蟬,楊公子偏心,曾答應奴家的詩到現在也不見一個字。”


    狄曲之默念了一遍“金陵樓遇飛蟬”失笑道:“你小子忙得很呐!左右逢源。詩呢?”


    楊朝宗再次苦笑。


    薛濤曼聲念道:“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狄曲之是識貨之人,聽完怔了怔歎道:“可惜了你,不該玩刀!舊時堂前燕飛入百姓家,正是臨安城百餘年來的寫照,可如今時易世轉,風水輪流轉,就看是誰來結束這大爭大亂之世?”說完起身道:“好了,薛濤的難題已解,該到你了。我去外麵轉一轉。”


    狄曲之出門後,房內一陣短暫的沉寂後,薛濤先開口道:“公子有什麽難題未解呢?希望薛濤能幫得上。”


    楊朝宗知道狄曲之的意思,是要他就心中疑團和薛濤聊一聊,可他實不想這些世俗腥膻之事汙了薛濤的耳朵,打擾她平和的心境。他倒不擔心會把薛濤卷進來,以薛濤的身份地位隻要不是直接染手某一件事,誰能拖她下水?誰敢拿她怎樣?


    但既然狄曲之這樣說,自然是相信薛濤能幫到他。


    “小弟是否是個多事惹事的人呢?甫一到臨安就就卷入是非之中。”


    薛濤輕聲怪責道:“楊公子似乎變呢,以前可不是這般扭扭捏捏。你不擔心我,薛濤自有分寸。”


    楊朝宗啞然笑道:“好吧!我確實有事向狄先生求教,誰知他卻推給你。”


    “究竟何事?薛濤也很好奇,前晚你被人打傷,昨晚又把別人打傷,唉,是否男人都這樣,什麽事均要以武力解決呢?楊公子很是讓薛濤刮目相看,我記得離開昊陽時你可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楊朝宗苦笑道:“我如果說我不想惹事,偏偏事情找上我,姑娘會不會以為我不夠坦誠?至於如今的一身蠻力,全賴東籬先生所賜,要沒他就沒有今天的楊朝宗。”


    薛濤掩嘴笑道:“好哩,我可沒說你不該與人動手,隻是那會否是最好的選擇呢?”


    楊朝宗看得一呆,脫口道:“天哪!你笑起來真好看!”


    薛濤霎時失神,旋即恢複正常,嗔怪道:“你這人哩!究竟還有正事要說嗎?”


    楊朝宗正襟危坐,幹咳一聲道:“我想打聽一個人,以姑娘的蘭心蕙質和交遊廣闊,或許能幫到小弟。”


    他今天過來找狄曲之不是希望借助他的人脈尋找秦知魚的下落,那種活由臨平號和大江盟的人去做就行了。宮破吳一定要拿到陰陽迴龍丹顯然是背後那位李家王爺想要,那人究竟是誰?在臨安八麵逢源且智近乎妖的神機師爺或許能幫得上忙。誰知狄曲之竟把他推給了薛濤。


    薛濤嘴角翹起露出一個微微調皮的表情,“誰呢?”


    “聞先生!”有些話楊朝宗可以對狄曲之說,卻不能對薛濤明言。他隻能從聞先生入手,確認了聞先生的身份,那位王爺自然唿之而出。


    薛濤秀眉微蹙道:“不知道名字嗎?聞姓並不多見。”


    楊朝宗接著道:“不知道名字,說話尖聲尖氣,之所以想問姑娘打聽,是因為此人該是李室哪位宗親身邊抑或府上的幕僚或是師爺。”


    薛濤語聲輕柔道:“公子能告訴我為什麽找這個人嗎?”


    楊朝宗微一沉吟道:“姑娘既然問起,小弟自然不敢隱瞞。此人和臨安一樁牽涉到皇室的密事有關,由宮破吳出麵,殺了小弟兩個弟兄。”


    又是打打殺殺!咳!和薛濤這樣的美人兒說這些真是大煞風景。楊朝宗明顯感覺到薛濤情緒亦或是興趣的波動。


    果然薛濤神色微黯,輕輕道:“奴家相信公子自有分寸,也相信狄先生……”說到這裏突然停住。


    這個自然……未必?楊朝宗不敢拍胸脯保證,也不敢打擾薛濤。


    “奴家倒是認識一個姓聞的,說話嘛也符合楊公子所說。不過他並非什麽先生,也不是皇室宗親的幕府師爺。”


    楊朝宗剛被吊起的胃口又往下一沉,問道:“他是誰?”


    薛濤一雙剪水秋瞳看過來,注視著楊朝宗緩緩道:“皇城禁宮內的聞貂寺。”


    楊朝宗大吃一驚,怎麽可能?難道搞錯人了?“竟是宮裏的人?”


    “聞貂寺是大曆皇帝身邊的侍臣,曾被先帝破格擢升為通直散騎常侍。楊公子知道奴家在說什麽嗎?”


    楊朝宗點頭,薛濤是在提醒他,不管聞貂寺是不是他要找的聞先生,此事都非同小可,此人也絕不簡單。“會是他嗎?我要再聽到他的聲音就能確定。這個聞貂寺是誰的人?”


    “自然是皇上的人,不過這幾年實際上是王太後在秉政,據傳聞貂寺和太後關係最近一兩年不是很親睦。我對這種事情本就很難上心,迴臨安又不過月餘,有些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從薛濤房裏出來,楊朝宗還在想著怎樣確認聞貂寺和聞先生是不是同一個人?其實不難,隻需接近並讓他開口就知道了。


    誰可做到呢?他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薛濤,狄曲之?他可以自由出入禁宮,能隨時見到李乾,不可能不知道聞貂寺,為什麽還要借薛濤的嘴來告訴自己呢?


    狄曲之在水榭邊憑欄眺望不遠處的龍山,聽到腳步聲頭也不迴的道:“找到答案嗎?”


    楊朝宗來到他身旁,隨他目光望去,秋陽下的龍山半青半黃。“不確定。”


    “即便確定了又如何?你會怎麽做?”


    楊朝宗微怔,他所考慮的是破壞宮破吳的計劃,盡可能的保住芝林堂酈不驕師徒,又因為牽扯到四海幫和大江盟,由於唐棄疾及宋家碧玉的關係,楊朝宗希望在某些方麵盡些心力,然後才是借機曆練和替將來攢人品。


    可如果聞先生就是聞貂寺呢?那就不幸被言中,此事確實非同小可,也非他力所能及。


    仍要確認聞先生的身份,仍要追查下去嗎?他身後是哪一位李姓親王或藩王還重要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你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未必就是對的,也未必是你能做到的。你是準備放棄還是準備把小命丟在臨安?”


    楊朝宗收迴目光,看著水中無憂無慮遊過的幾尾紅鯉。“先生是想告訴我此事與我無關,也無謂再追查下去?”


    狄曲之淡然道:“我什麽也沒告訴你,除了你和我說的偷進逍遙道場,我也什麽都不知道。看在我那已經撒手不管的師兄麵上,如果非要有什麽忠告或是提議,我會說你應該立即迴到寧晷,迴到雍州去。”


    楊朝宗笑了笑道:如果小子請先生幫我呢?


    狄曲之冷冷道:“我憑什麽幫你?我幫你你就能翻轉臨安?強如王僧照、庾慶之、宋承歡都隻能想著以後顧著眼前,你以為憑著和大江盟那淺薄的交情能成事?”


    楊朝宗大驚!神機師爺還真不是白叫的!他在臨安肯定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或是諜報係統。


    不等楊朝宗答話,狄曲之又道:“你看那山裏的黃葉,天上的飛鳥,水中的遊魚,四時變幻各得其所,從不以人力或是誰的願望而改變。天地萬物世間萬事都逃不過一個勢字,順勢而為,順天應地才能成事成局,而非逞一時意氣。”


    楊朝宗被他說的有些意興闌珊,如果狄神機不是鳳東籬的師弟,他完全可以過耳不入。現在則要認真考慮一番了,臨安不是昊陽更不是雍州,這裏的水有多深他不知道,但可以想見。


    “多謝先生直言!接下來怎麽做小子一定三思而行。有位老先生曾和小子說過一番話,我不知道能否做到,但一定會量力而行。大道有無,知慧而外通,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以不平平,不徵徵,則平也不平,徵也不徵。神者徵之,夫明之不勝,夫晦之不存。”


    狄曲之神色大變,驀然轉身,雙目如電凝視楊朝宗,茫聲道:“你怎會知道這段話?”


    楊朝宗與他對視,語聲平靜道:“機緣之下小子得遇若水先生,蒙他教誨,贈與我一卷三教平章貼,這是其開卷之語,小子一直懵懵懂懂,直到剛才方有所悟。”


    狄曲之雙唇微顫,“你在哪裏遇到他?”


    “長安未央宮。”


    “他可還好?”


    楊朝宗心底一歎,輕聲道:“恐不久於世。”


    狄曲之長歎一聲,眼中飽含濃烈的孺慕之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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