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把觀戰的人劃分一個層次,尹文峰無疑是最上層次的。


    無論對決中的人招式如何快速,電光疾火,尹文峰仍能最準確掌握到兩人的局勢變化。


    他的擔心是有理由的。


    如果說江碧海是那種遇挫愈勇的那樣,總能從不可能中爆發奇跡,領悟出絕學,突圍險境,那麽今天的情況,這磨延啜卻似乎更勝一籌。


    磨延啜不但同樣有著那種遇險越勇的特質,最厲害是,在占上風的順境中,一樣的越來越爆發兇險,似乎能將本身的武道功力推高到另一個層次,領悟出更強殺招,有若山崩滾雪球般,將優勢越擴越大,直有將對手完全壓跨。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樣的高手,沒有破綻,沒有讓人有絲毫翻盤希望的破綻。


    江碧海,你要怎麽辦?


    此時的江碧海,卻正有一種難得的酣暢感湧上心頭,他正陷入一種微妙難言的迴憶中,並沒有絲毫半點的居於下風的緊迫感,因為現在這種局麵,某種意義上,正是他苦心營造出來的。


    他正在完成對骨力縱方的承諾。


    在這同時,江碧海首次有些享受起對決的樂趣來了,因為對手磨延啜是他首次碰上完全與他旗鼓相當的青年高手,那種遇挫越強,順境越強的特質,都是他所僅見,這天下這類的高手,實在太少了。


    氣機牽引之下,本是在眾人眼中,占據完全上風的磨延啜忽的發現一個現實,兩人如此激烈的對決下,所有的進攻,都是由他主導完成的,江碧海至到現在為止,仍然隻是處於被動的防禦中,對他的進攻,見招拆招而已。


    這怎麽可能?!


    或者換過其他人,在有這刹那的認識下,都會束然一驚,繼而氣勢都為之一弱,氣機牽引之下,或會被江碧海趨勢乘機而入,就此完全翻版,再無翻身可能。不過這一可能,卻完全不可能存在於磨延綴身上。


    此刻的磨延綴隻有驚喜,真正的驚喜。


    這樣的對手,正是他所苦求不來的,一直以來麵對任何對手都過得太順,從來未曾想過,還有這一種層麵的對手,對此一戰的結果磨延綴再沒有任何一絲把握,然而正是這種沒有把握,才激蕩得他真正的開始全情投入進去。


    “哈哈,真是痛快!”磨延綴仰天大笑道:“我還從未想過有如此對手,仙境傳人,你讓我不得不全情投入,看來不超越以往我的極限,根本沒有半點戰勝你的希望,真是太有趣了。不過,你我都該明白,所謂極限,往往都是一種束縛,你讓我到了不得不破除這種束縛的時候了。”


    對平常人來說,不知道什麽是束縛,因為束縛這東西雖然明顯的存在著,但卻關係著精神力,比如體能,意誌等等,若不是到了生死悠關的時候,一般人永遠不會想觸及自己能力的底線,那種束縛的所在。


    而對武者,對一流武者而言,束縛這東西常常在他們想要超越自己的時候,被觸碰到,但這種觸碰,卻更讓他們感受到之所以被稱為束縛,是因為他們明白這是底線,他們怎麽突破也破不了的底線,那怎麽可能是簡簡單單靠想破就能破得了的東西。如果能破得掉,那就不是束縛了,不能稱之為束縛了。


    江碧海微微一笑道:“榮興之致,我也很想看清楚自己的極限所在。”


    至到此時,他還並沒有施展出向尹文峰展示過的由仙路凡心訣所提煉出來的諸如“江河奔湧、千流歸海”之類的玄奧絕招。這些絕招連環出擊之下,再配合陰陽奕魂大法,江碧海實在是想象不出磨延啜可以如何抵擋。


    那樣贏的太快的話,是否太無趣了呢?


    尹文峰或者關心則亂,並沒有很理智的去細究形式,這與他是否智慧武功超群無關,這是人的本能,既便是真正的仙境傳人也並不例亂。但作為對手,場外的對手,李林甫,來洗風,宋星決等等,卻清楚的明白,局式仍掌握在場中的仙境傳人手中,那怕是在磨延綴如此狂風暴雨的攻式下,仍然象有種某種餘力。


    這本該是不可能的,那有人可以如此厲害,能在磨延綴這樣的草原雄狼攻式下還如此輕鬆。


    李林甫越觀越心驚,心中升起某種他極不情願的推理結果,心下一沉凝,某種定計閃過心頭,朝著場外的眾人打量而去,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坐在最主位的當今大唐皇帝李隆基,發現李隆基雖然看不懂場上局式,不知為何,卻也緊皺眉頭,一臉的不甘不願。


    以他對皇上的親近揣摩,當世幾乎難尋幾個超越之人,立即把握到了李隆基似帶不悅的實質,非是仙境傳人居於下風的表麵,而是仙境傳人在如此情形下,還能如此頑抗的不耐。


    換句話說,李隆基是在希望仙境傳人落敗!


    這竟然與他,與他們落日山莊等的計劃不謀而合。


    李林甫何等了得,加上他一直在皇宮的眼線,以及對如今天子的了解,立時把握到這件事的實質,明白到這天子實在不想,也不甘還有人能淩駕其上,那怕是名山仙境也不行,什麽在世仙人,在天子眼裏,都該是治下凡民,沒有任何特權可言。


    李林甫暗暗一點頭,心中大定,嘴唇微動,施展起千裏傳音的秘技,朝著遠處隱伏的手下,傳送命令。


    場上的對決正進入另一個高峰。


    以常者而言,所以一鼓作氣,再鼓而衰,三鼓而竭,在麵對著仙境傳人這類的對手時,久攻不下之時,必須心浮氣燥,心煩意亂,再不能維持下去,有高明者,自然認識到兩人間更大的差距,罷手認輸。


    而磨延綴卻不存在這種情況。


    正如他所言,他已視江碧海為草原上最有威脅的對手,他身為狼王,已不是為了求勝,而是為了生存而在,在他眼裏,沒有什麽比試,隻有爭取生的鬥爭,不是生就是死,沒有認輸的可能。況且眼前這仙境傳人這樣的對手太難尋了,正可以看看自己的極限束縛在那裏,更看自己是否可以超越極限,打破束縛。


    他隻相信,久攻必贏,久守必失,他不需要過多的勝利,隻需要江碧海露出一絲毫真正的破綻,這種等若僵持的局麵,將在刹那間被立時打破。


    那時勝負自不待言。


    江碧海也為磨延綴暗暗叫好,這樣的對手似乎永遠適應不了,他的攻擊,無論力道,速度,乃至攻來的角度等等,都在生出變化,跳躍起伏著逐漸增強變利。這證明這迴鶻王子,一直在提高著自己,挖掘著深埋的潛力。換過他人,恐怕已驚訝於這潛力的無窮無盡,繼而擔心能否再守下去,早迫不及待的真正轉守為攻,力爭早早真正分出勝負。


    江碧海卻當然沒有這顧慮,這不光是關於他對骨力縱方的承諾,更因為,他也想看清他江碧海自己的底線在那裏,極限在那裏。


    最美妙是,在此種情況下,他於守勢中,已將他的所謂破綻一個個認清理順,彌補消失。


    江碧海於此時腦海再無雜念,完全純淨的心情,已輕鬆的投入到這難得的享受中去。


    離戰圈最遠的觀戰者,恐怕應是天神殿由李少含帶領的一眾人。


    但李少含對整個決鬥形式的把握,卻絲毫不弱於場中的任何人,甚至因為他超然的角度,反而還更有所超越。


    隻有他明白,在下一刻,整個僵持的對決,將會出現何等驚人的變化。


    “江碧海,你如何應對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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