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行到離村莊不遠處的時候,一個倒騎在牛背上的牧童吹著竹笛迤而來,正好朝著他們對麵行來。.tw[]


    見到江碧海時,牧童神色一愣,繼而滿臉驚喜之色,從牛背上跳下來,一邊跑過來,一邊驚喜的喊道:“是海哥嗎?”


    江碧海先是沉醉在迴歸生長於斯的故鄉那種難以言表的激動的情緒中,再加上這牧牛少年,竹笛聲,本身就是一副和諧的畫卷,他又在為尹文峰指指點點,故才沒有一開始認出這牧童。此時醒覺過來,定神一看,不由得看得清清楚楚。


    他先是一愣,繼而驚喜的叫道:“衛牛,是你嗎?”


    衛牛仍然是驚喜得不敢相信似的,撲過來抓住江碧海的手,從頭到腳細看,眼中竟有了男兒少見的瑩瑩珠光,道:“天啦,真的是海哥,向先生呢,向先生是不是在後麵啊?”


    向先生!


    再次聽到這個,在二年多前,已經聽了十多年成為習慣的名字,江碧海剛從那種喜極而泣的感傷中迴複過來的情緒那還能忍得住,真正的不由自主悲從中來,兩行熱淚順臉而下:“師傅,師傅他再也不會迴來了,他已經駕鶴仙去了。”


    衛牛雙手改抓住江碧海的雙肩,不能置信的用力抓著猛的搖晃道:“什麽?海哥,你騙我吧,向先生身體那麽好,而且他是天下最厲害的醫生,怎麽會死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尹文峰這時並沒有插嘴,雖然他開始並不明白這個牧牛少年口中的向先生究竟是指誰,此時卻也已經倏的明白過來,想必是師詡之在這兒隱居時用的化名。


    師詡之化名向望雲,隱居在這勵山村時,雖然對聞名而來的所謂大富大貴,錦衣玉食之人。通常是拒之門外,但對這山村中淳樸的村民們,若有什麽大病小病,頭痛腦熱,無論是誰找上門來,都是竭盡心力盡心醫治.還代為熬藥.服待周到.卻從不收什麽診金之類。


    所以師詡之在勵山村擁有很高的聲望,山村中的人都尊稱為向先生而不名。


    山村中地人,淳樸好客,沒什麽好東西。但凡那家有了什麽新鮮瓜果,時令小菜,自然也會熱心的送上門來。


    這衛牛就是小時候得了急病,幸虧有師詡之出手,才能挽救過來,故後來漸漸長大,對師詡之也最是敬重。此時在初聞師詡之仙逝消息之時,激動之下。再不能自持。


    與江碧海一樣,一邊是口中“不相信”的竭力叫喊。一邊卻是不由自主的同江碧海一樣,兩行淚流趟而下。


    因為他知道,江碧海以前在勵山村的兒童玩伴中,從不說謊的。最為誠懇,且這樣的事,如此重大,江碧海也不可能自己咒自己的師傅。


    眼見到兩人眼對眼的陷入到悲傷情緒中越來越深。尹文峰過來拍拍江碧海地望頭,滿懷疚意道:“唉,江弟,都是我,又讓你觸動傷心事了。”


    也許是迴到這,觸到了江碧海深埋在心底的情懷,才讓他剛才失態的無聲在思念恩師的點點滴滴中竟然和衛牛相對著痛哭起來。


    不過,他畢竟是已進入先天精純境界,可能很快便要突破到如意境界上的高手,在尹文峰輕拍他時,他已經倏的“驚醒”過來,想到恩師逝去時從容的笑容,很快便將這份悲傷轉為埋在心底地悠悠思念,一抹眼淚,抬頭望了眼天空,再望著衛牛平靜的道:“此事說來話長,不是三言兩語解釋得清地,衛牛,這位是我大哥尹文峰,你可以叫他尹大哥。”


    衛牛也收起眼淚,望著尹文峰叫了聲道:“尹大哥。”


    接著又想起什麽道:“我去叫村長,老爹他們,就說海哥迴來了,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當年,就是他們怪我引見了那四個青年人,害得向先生一去不複返,這次見到你迴來,一定會很高興。”


    江碧海伸手止住衛牛道:“先不要驚動他們,我可能也呆不久,先帶我迴家看看,不知道二年多沒迴來,變成什麽樣子了。”


    衛牛畢竟是少年人心性,雖然心裏很傷心向先生地逝去,但當年,與他較合得來的還是江碧海這個隻比他大一點的玩伴,對他來說,師詡之更多的是敬重,此時一聽江碧海要他帶路,馬上便喜滋滋地前行,,邊行邊道:“海哥,你不要擔心,到了保管讓你大吃一驚呢。”


    尹文峰跟在兩人身後,隨著七彎八拐的前行,不由得心中大訝,這山村看似不大,若不是有人帶路,想來既便有人詳細講明了目的地,單以這樣子走,而不是用上輕功跳上屋頂的話,想要找到目地地,肯定要費上一番功夫。


    漸漸的看到了江碧海口中的那個,擔心會因二年多來無人居住打掃,以至變得破敗不堪的家時,他和江碧海臉上一樣,都充滿了驚異。


    不過江碧海的驚異下一刻便變為了驚喜,而他的驚異卻變為了好奇和羨慕。


    好一個流水小橋人家!


    整個小屋沒有江碧海所擔心的半點破敗景象,反而是充滿著幹幹淨淨,清新明亮的感覺,就好象這小屋是昨天才剛建好一樣的,院子前掃得幹幹淨淨,小屋的門開著,從外麵便可以望到裏麵,也是幹幹淨淨,沒有半點灰塵,更沒有蛛網牽結,那種破敗無人居住的半點模樣,顯然是常有人來這認真打掃。


    院中仍然植有各式的花花草草,江碧海認出來,雖然不再是他恩師的那些藥草,卻換上一些更令人賞心悅目的山花野草。那管由屋後繞搭而來的長竹,仍然引著那線靈泉好水,悠悠的傾注而下,落在下麵的石缸裏滿溢而出。


    衛牛帶著兩人來到小屋門邊,以手作了個請的動作,一麵滿臉含笑道:“海哥,滿意吧,這裏我們每隔幾天便要來照看打掃幾次呢,因為我們都希望向先生能夠再迴來,不希望在他迴來時。看到是破敗的樣子。”


    說到這裏,他又忍不住要哽咽出聲了。


    江碧海拍拍他的肩,微笑著道:“衛牛,你又怎麽了,我師傅肯定是象村中老人講的那樣,上天成仙了,我想啊,他一定不希望看你為他哭鼻子的樣子哦。一個男孩兒,怎麽能學女孩子那樣。哭哭啼啼的呢。”


    衛牛


    動,摸摸腦門道:“海哥,你先在這呆著,我去叫村們,你迴來了,對我們村子可是件天大地喜事啊。”


    江碧海拉住他。搖搖頭道:“我最多隻在這裏呆一天,明天就要走。也許,再過幾年。我會迴到這裏來的,但不是現在。所以就不要驚動大伯大叔他們了吧。”


    衛牛猛的搖頭道:“那怎麽可以,上次因為我帶了那四個有錢的公子小姐來,害得向先生跟著走了。就此二年多沒迴來,此次如果海哥你迴來了,而不通知他們一聲,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肯定會被打死的。”


    江碧海考慮了小會,終應道:“那好吧,不過我和尹大哥還有點事要辦,可能馬上要出去一下,你們晚上一起過來吧。”


    衛青興奮的答應道:“好的,海哥,我順便叫他們殺雞宰鴨,張羅點好菜。你這兒二年多沒迴來,一時生火什麽的肯定都不方便。”


    邊說邊興衝衝的衝出門去了。


    江碧海笑著搖了搖頭,帶領著尹文峰走出門來,朝著屋後地密林走去。


    邊走邊介紹道:“尹大哥,你也看到了,那小屋所引的水,實際上就是這山村後山的甜泉裏的,這泉水清咧甘甜,比之外麵的山水都要好喝上不少,釀出來的酒,那也是淳香百裏,隻不過向不為外人知。”


    尹文峰本就是精於煮茶之道的高手,聞言之下喜道:“想必用來煮茶,也定是別有一番風味。這樣地好山好水,的確是隱居地好地方,引得我都有些心動了,如果俗世間的事一了,我也想尋一個這樣地世外桃源隱居了。”


    江碧海微笑道:“尹大哥說笑了,想必名山仙境必然比這還要美吧,更有那樣奇異的護山靈陣,四季一地,想必既便是不如真的仙境,那也相差不遠了。”


    尹文峰微笑道:“江弟,你既已會生命陣法,異日可到我名山仙境作客,到時如你能領會那千百年來,除開派祖師以降,從無人能領會的護山大陣,按陣施為,把這勵山村說不定也能改造成另一個名山仙境呢。”


    江碧海心中一動,笑道:“尹大哥說笑了,能獲邀到名山仙境作客,那肯定是我地榮幸。”


    兩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也不見速度如何快,很快便沿著小屋後的山路一路前行,來到了半山腰處,再轉個一個彎,眼前豁然開郎,出現了一副隻堪在神仙畫卷中方能出現的影象。


    在兩人眼前的半山腰處,先是一片水霧迷漫,通過這片水霧,便看到前麵一個周圍仿佛是玉石合徹成地小池子,池子不大,隻有一兩丈方圓,池中心有股泉眼活水,正在骨嘟嘟朝外翻冒著水花。


    整個池水清徹甘咧,卻有一股寒氣彌漫,伴隨著泉眼水冒,在池水周圍凝結成一片如煙如幻的水霧。


    尹文峰隨著江碧海,來到池邊,探手一試水寒,驚訝道:“這水好冰涼,以我的功力,都有種驚寒剌骨的感覺,看這水如此清咧,憑我的眼力,居然仍看不到底,隻見清幽一片,好一口寒泉。”


    江碧海望著池水中外翻的泉眼,有些激動的道:“這就是我所說的甜泉了,尹大哥,你可以嚐嚐這水,是不是清涼中自有一股爽心的甜味?”


    尹文峰就那麽從池水中捧起一捧,豪飲幾口,滿意至極的道:“好水,若用來煮茶,相信滋味會更上一層樓,我恨不得能馬上采摘些上品茶葉,作點好茶來就這水,相信一定能煮出前所未有的好茶。”


    江碧海心中一動,想起在困心古陣外的峽州,那兒好些有很多野茶樹,看那些茶樹的茶葉,形似鵲舌,扁平細長,色澤翠綠,油潤可愛,當地人似乎將這種茶樹的嫩茶葉在早春摘下,蒸曬後稱為峽州碧峰,他因自身是醫聖弟子,自然對以前隻知入藥的東西在意,在喝過當地人既便沒有尹文峰煮手藝,但用這種茶葉煮出來的好茶後,讚不絕口,因此也就無意中記下了。


    此時一聽尹文峰要想采好茶,微笑道:“尹大哥,我倒忽然想起一個地方的好茶,可能那處的茶葉,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比起這些日,尹大哥你所用的茶葉似乎還要好上幾個層次。”


    尹文峰喜道:“哦,竟有這個地方,在什麽地方,我一定要去采摘些新鮮好茶配好水煮製品評。”


    江碧海苦笑道:“隻是這處遠在千裏之外,在有李白大詩人有詩稱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長江三峽的峽州山野間。“


    尹文峰哈哈笑道:“好,這處地方我記下了,有時間定要。若能再配合此甜泉好水,想必風味肯定在我以前所煮的好茶之上。”


    江碧海將目光再投往這帶著寒氣的甜泉,低聲道:“我以為,在我有生之年,都無力自己將這泉眼深處的東西取出,卻未想到,僅兩年的時間,我便已經自己有這能力了,實在是造化弄人啊。”


    尹文峰笑道:“這是該高興的事,江弟又何必傷感呢,想必你恩師如能見你獨力取迴這裏麵的東西,自然也是會高興不已的。”


    江碧海神情一振道:“正是。”


    他不再多言,將衣物除去,托尹文峰代為看管,便一個猛子紮進寒泉水中。


    出乎他意料之外,這寒泉中的寒氣,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冰凍得難受,反而從天頂緩緩注入全身,與自身丹田處歸心神功部的陰陽勁的陰氣溫養在一起,全身涼爽爽的說不出的受用。


    那種小時候,來到這甜泉處,隻要伸手入泉眼處的池水中,便會凍得渾身仿若大病一場的難受再也沒有了。


    江碧海壓抑住內心的驚喜,運功護住雙眼,緩緩在水中張開眼睛,借著水中的微光,以他此時的功力,也能看清周身的東西,再不答言,往水中更深處潛去。


    他沒有絲毫氣悶的感覺,進入先天,已到精純境界的歸心陰陽真氣,自如的在全身流轉不休,就若能在水中唿吸般的魚兒一樣輕鬆自在。


    憑著這種感覺,他深知他一直可以這樣呆到功力全消耗完一刻,而加上這泉眼中的寒氣又能隱隱補充消耗,更延長了他能潛水的時間。


    完全放下心,他猛的運起千斤墜的心法,朝更深處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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