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們怎麽會把天子親賜的名字在私底下換了,叫它木牛流馬呢?


    聽到劉申如此肯定的迴答,圍觀的人們也顧不上為什麽‘木牛流馬’長的不像牛馬了,隻是紛紛起哄,要劉申實驗它的用法。


    傳說中的木牛流馬啊,好像這東西自諸葛丞相後,就直接絕跡了。


    民間隻是流傳著它的傳說,卻從來沒有人見過它的真麵目,在今天之前,還有不少人覺得這木牛流馬大抵不過是小說家之言,當不得真。


    有些讀書人則是覺得陳壽聽信了一些民間傳言,這段是瞎寫的。


    可現在,傳言可能要變成真的了,這樣神異的東西就要走進現實了。


    無數人期待的看著那傳說中的木牛流馬,想要看看它是不是有傳聞中的那麽神奇。


    獨輪車也確實沒有辜負人們的期待。


    隻一名大漢,就輕輕鬆鬆的在車子上裝滿了糧食後,輕鬆的推著車子到處跑,想停的時候直接停,車子下麵有根小木棍穩當當的把車子支住了,不用但心車子側翻或者向前滑。


    這下有些川蜀來的商人們,眼睛一下就亮了,這不就是專為川蜀設計的運輸工具嗎?!


    他們常年經商,當然知道蜀道有多麽難走,隻是行路也就罷了,若是想要運輸貨物往長安發賣,那真的難如登天!


    若是能有這樣的木牛流馬,組一個車隊,豈不是也能將川蜀的大宗商品運往長安?


    至於其他百姓們,可能想不到這層,但也能意識到這木牛流馬的大用處。


    要知道,自從李恪主政以來,長安就成了一個極具規模的商業之都。


    居住在長安的人有幾十萬之多,而其中從事手工業和商業的人,在李恪登基後數量也在不斷上漲。


    長安城基本上已經沒有農民了,要麽是權貴,要麽是手工業主和商人。


    幾乎長安的所有消費,包括衣食住行,全部需要讓整個關中來供應,有不足的時候,還需要河東、河北兩道的物資支撐。


    畢竟關中早就不是秦漢時那個八百裏秦川之地了,因為戰亂和長時間的開發,關中的土地已經變得相當貧瘠,想做到自給自足都很難,更不用說供應長安城中的公卿們生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安城中的小商人們,都是需要一種簡單、實用載貨量大的運輸工具。


    而眼前的獨輪車,或者說木牛流馬恰恰能滿足他們的這個需要。


    甚至,就算是想要把物資從河東運往長安,也是可以用上這樣的工具的,畢竟不是每個商人都有那般財力,用上馬車。


    當即就有人開始諮詢了:“敢問劉公,這車售價幾何?”


    劉申一聽就知道生意來了,笑眯眯的說道。


    “不貴,隻要五百文,不過隻能從少府這買,另外若是你們有心,現在就可以在少府買到。”


    人群中一下就亂了起來,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本賬,五百文看著不少了。


    畢竟現在一鬥米也不過十五文錢,一鬥米已經夠四口之家吃上五六天了。


    可實際上呢?


    這樣的獨輪車工藝看似簡單,都是木頭做的,好像隨便找人就能做一架。


    可是能車好車輪的木匠本來就不算多,大部分還都是在官府掌握中的。


    就算能找到一位精幹的木匠,請他來做一輛獨輪車,這期間的雕琢,也是很耗時間的,少說也要十天吧?


    一個精幹的老木匠,做一天工,工錢沒有五十文,恐怕是找不來的。


    木材看著不起眼,可如今長安附近已經沒有多少大木了,想要找大幕必須從外麵運,這價格要多少了都?


    如此零零總總的加起來,最後的成本肯定要比少府的這個報價高不少呢。


    他們中有不少人也知道,少府做的很多生意就是虧本做的,這是天子的命令,而且就算這部分業務有所虧損,少府也能從其他地方補迴來,維持整體的盈利。


    但這是依靠整個國家的體量來做的事,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是羨慕不來的。


    更何況,現在關中的大水車都在那杵著呢,誰不知道少府的手藝好?


    而且,之前那些水車,少府還做過承諾,可以免費維護,還可以搞以舊換新,但要掏上原價的一半。


    這樣的做法,那可真的是太良心了。


    如今關中幾乎家家戶戶都用上了少府做的鐵鋤和菜刀,沒有一家不說好的。


    這麽一盤算,很多人就離開劉申所在的街道,直接跑去找少府的小吏們諮詢,搶購獨輪車了。


    這麽廉價又實用的獨輪車,絕對不會缺銷路的。


    萬一搶購的人太多,少府一時間生產不了那麽多,自家拿到手的時間去不是要比別人晚上十天半個月的?


    那可都是錢啊!


    還留在這兒的,那就真的是隻關心八卦的吃瓜群眾們了。


    這些人都很期待今天這件事會怎麽結束,畢竟可是落第士子嚷嚷著要刺殺朝中大員,然後被人反複打臉。


    這樣的戲碼就是放到後世,也一樣不缺人看,更遑論是娛樂手段不多的現在呢?


    趙康這個時候已經蔫兒吧唧的,實在是尷尬的要死。


    他的那點臉皮,已經快被劉申反複抽的快腫了。


    他一開始堅稱的什麽‘與國事無益’,已經被劉申用鐵一般的事實打了個稀碎。


    他敢說獨輪車沒用嗎?這已經算是軍國利器了!


    看看還在圍著的這群大老爺們,又看看直直的盯著他看的少府諸員,趙康自己也明白,今天他肯定是需要給少府一個交代的。


    要是他現在不給少府交代,少府肯定就要給他一個交代了,說不定還要連累自己的家族。


    可是,要讓趙康現在低頭認錯,他又實在不甘心,更不敢。


    畢竟一旦認錯,那就定死了他當街襲擊少府令的罪責,這怎麽也算是死罪了。


    就算劉申寬厚,隻說他衝撞了自己,那也算是大罪一件了,流放嶺南都是輕的。


    可是趙康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怎麽甘心自己的人生變成這樣呢?


    隻是思前想後,趙康實在找不出不認錯的法子,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劉申的寬仁上了。


    蠕動了幾下嘴唇,趙康臉色慘白的說道。


    “小人有罪,請劉公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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