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魏三娘猛地站起來,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使勁的摳住圈椅把手,慢慢坐了下來,好讓自己能緩和一下。


    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方才那羅延的說法。


    “你說,小妹被她們給......”魏三娘喉頭發硬:“可是,小妹不是去的孟家嗎?”


    “這件事,都怨我。”


    那羅延眉間苦澀,將整件事原委說了一遍,緊跟著道:“我已經告誡過玉兒,沒想到她竟然會追去孟家。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舅舅,好好的懲治她的。”


    說來道去,原來還是為的這樁。


    女兒這是為自己受過了。


    拓跋玉,拓跋玉。


    魏三娘緊緊的閉著眼睛,心中騰的升起一股怒火,她不明白,拓跋玉為何要緊緊的揪住自己不放。


    她與那羅延之間,並無嫌隙,一切都已經道明。


    原本想著,對方是公主,她需要忍讓。沒想到,百般的忍讓,卻換來女兒的險些萬劫不複。


    魏三娘暗暗的下了決定。


    抬起頭,再看那羅延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慌亂。而是斬釘截鐵道:“上次的事情,為了顧全大局,我並沒有告訴李涇之。”


    那羅延啞然,良久,才低低道:“難怪李兄如此冷靜。”


    “可這次,我不會再姑息!”


    小婦人的聲音陡然一轉,變得堅決:“這次是有你相助,下次呢?除了小妹,我還有三個兒子,這樣提心吊膽的驚魂時刻,我不想再來第二迴了。”


    “放心吧,我會提小妹找迴公道的。”


    盡管愧疚,然而魏三娘還是壓住了那種情緒,緩緩開口:“小妹有爹,她爹會為她找迴公道的。”


    她的怒,那羅延感受到了,而她刻意要劃清的界限,那羅延也同樣感受到了。


    迴想起大同的歲月,恍如隔世。他緩緩的攥緊拳頭,讓指間刺破掌心,才來提醒自己那顆已經有些木然的心。


    “我,我知道了。”


    那羅延有些狼狽,好似被人看穿了心事一樣,自尊提醒著他要快些離開這裏才是。可是腳下宛如生根,壓根挪不動。


    一轉眼,又是數年未見。


    她的容貌還似從前,隻是因為有孕,下巴圓潤了些。皮膚養的更加溜滑水潤,讓他不禁會想去從前觸碰的時刻。


    然而此生,他都沒有機會了。


    那羅延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早已經想清楚了要放手,所以逃離大同。然而再見麵時才發現原來一直都在哄騙自己,她的模樣,早已經鐫刻心底,從未忘記。


    “那,我先去瞧瞧小妹。“


    他方要走,便被身後的小婦人叫住:


    “殿下!”


    他如遭雷擊,渾身僵硬在那兒,好半天,才迴神,艱難的開口:“你,你叫我什麽?”


    “殿下。”


    魏三娘目中清澄一片,朗聲道:“殿下,涇之不在府中,我等女眷多有不便。還是等他迴來之後,再說吧。”


    那羅延緊咬牙關,一股鐵鏽味漸漸在口中彌漫開來。


    他死死的盯著小婦人,眼中熊熊火焰仿佛要將她一起燃燒殆盡。然而她卻就那麽的站著,不聲不響,不卑不亢。


    終究,還是他敗下陣來。


    “三娘。”


    高大的漢子聲音微微發抖,眼底是濃到化不開的苦澀:“你不該這麽對我!”


    “殿下。”


    又是一聲後,魏三娘微微福身:“男女有別,為了民婦的清白,還請殿下慎言。”


    “你是在怪我?”那羅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曙光,急切解釋:“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你放心,我保證,日後不會再叫任何人傷害你們。”


    “多謝殿下的好意,不過,涇之也會保護我們母女,不必讓您費心操勞。殿下的心思應該放在家國天下,而不是我這微不足道的婦人身上。“


    “不!你怎麽是微不足道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多麽的重要,三娘,我.....”


    那羅延有些急了,上前便要去抓她的手,卻被她靈活的甩開,厲聲道:“殿下與涇之在外是君臣,在內是知己好友,難道殿下要做什麽不可挽迴的事,日後要自己追悔莫及嗎?”


    這句話猶如驚雷一般,將那羅延炸醒。


    他怔怔的呆在那兒,眼底的失神叫人忍不住心疼。  魏三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殿下,不管怎麽樣,你已經不再是大同的大川哥了,我也不是那個賣酒的女掌櫃。隻能說造化弄人,如今我們都有自己的身份立場,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不希望任何人來打


    擾和破壞。我這麽說,殿下能明白嗎?”


    對上那雙杏眼,那羅延瞬間明白了。


    她不是不知道,恰恰是什麽都知道。


    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對她的心意,也知道這些事情的起因,都由自己而生。


    若非今日小妹的事情,或許她會一直裝傻充愣下去。


    “所以,你選擇了李涇之,是不是?”


    見他有些魔怔似的,魏三娘歎了口氣,輕聲提點:“殿下,我與涇之相識十八餘載,撫育兒女五人。而我與殿下之間清清白白,有的不過是幾碗酒的交情。既不對等,又何來的對比呢?”


    這句話不可謂不紮心了。  那羅延走的時候的表情,魏三娘不願再去迴憶,對她來說,認定了什麽便不會再去改變。如今兒女都好,腹中的小家夥還有兩個多月也要出生了。愛情是什麽,她已經不再想去折騰。隻知道,身側的


    男人待自己越來越好,那顆冰冷的心,也逐漸的被捂熱了。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她叫來兩個兒媳,輕描淡寫的說了後,交代她們要壓下去。這件事自然會跟李涇之商量後定奪。無論如何,總不會叫小妹吃了這次的啞巴虧。  果真,李涇之在晚上聽過後,勃然大怒,當即遞了牌子連夜入宮。再迴來時,說公主被皇上下令禁足一年,並且送往南苑。而方鋼被打的屁股都開花了,被方家連夜送走。方英與阮瓊華則被送去南苑


    的妙言庵中代發修行,算是賠罪。


    李涇之出手,果真幹脆利落,劈裏啪啦把一幹人等都處置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可魏三娘心中卻犯起了難。  這件事,該如何跟李涇之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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