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曆城到懷化城沒想到能有這麽遠,走了那麽久,什麽時候是盡頭啊?


    何陽隻感覺雙腿酸軟無力,渾身疼痛不止,雙眼全是血絲。他爬上一個小坡之後,雙手撐在膝蓋之上,大口喘著氣。


    已經走了三天了,再看看周圍的人,大概也是這個狼狽模樣。接二連三有人累得跌倒,可一旦跌倒就會有皮鞭狠狠的抽在身上。能爬起來的就繼續趕路,不能爬起來的就會被扔到一邊,挖個坑直接埋掉,不管還有沒有氣息。


    啪啪的抽打聲,刺激著何陽的耳朵,每一下都伴隨著有人在悶聲慘叫。這聲音使得何陽身體有著連續反應,急忙直起腰繼續前行,他可不想再次和鞭子纏綿。


    忽然感覺身子一重,身後一個人撲在了何陽的身上,本來還能站穩的身子被猛然撲倒,啃了一嘴的黃泥。


    其實趴在地上不動真是舒服,何陽打心底裏不想爬起來。可是不起來就意味著被活埋。隨著前麵一個手拿鞭子的人的唿喝,何陽急忙用手撐著地麵,迴身看了看身後那個壓在自己身上裹著一身髒兮兮黑衣的人。抬頭看是個清秀的小子,頭上蓋著黑布,兩眼無神,嘴唇幹渴的破皮很厲害。顯然是又餓又渴。


    看著這小子這般模樣,何陽心裏很是不忍。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身上的見底的水袋,把僅有的一點水罐給了那小子。


    正這時候,那個手拿皮鞭的人走了過來,大喝道:“你們幹什麽?還能不能走,不能走別勉強,我替你們解脫!”


    何陽急忙扶起那小子,不待拿鞭人說話,帶著人繼續前進。那清秀小子好像也挺有毅力,硬是堅持著朝前走,竟然沒有再摔倒。


    拿皮鞭的看了看兩人,沒發現異象,也就沒管了,隻是朝眾人呸了一口,“你們要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奴隸就是奴隸!沒有用處就得死!”


    經過這人的大吼,奴隸們心中更是心生寒意,都不敢抬頭,而是默默的朝前行進。


    何陽記得是在家裏的睡夢中,被人抓起來,狠狠的打了一頓,然後被關押在一個小黑屋裏,十四歲的何陽本來很堅強,可是絕望後哭喊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很久很久都沒人理會。關在小黑屋裏老是想起家裏的爹娘、村子裏的其他玩伴、還有姥姥,阿秀。以及很多很多。他一次次以淚洗麵,濕了又幹了,又濕。不知道過了多久,再出來見到陽光的時候,已經和這些奴隸在一起了。這些奴隸均是十三歲到十五歲的模樣,都不知道這些奴隸將要到何處去。


    何陽也試圖反抗和逃跑,或者問清楚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麽,可是換來的就是一頓頓毒打,使得他隻能默默的聽從安排,再不敢吭聲。如今那幾個拿著皮鞭的人,卻是驅趕著這五六百人,從曆城出發,徒步走山路朝懷化城方向而去。


    每天隻給少量的飲水和食物,然後讓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子長途跋涉,也不知道這些都是什麽人,帶著這些奴隸要往何處去,何陽一開始感覺自己很不幸,為什麽睡覺的時候就會被抓來當奴隸,難道是自己以前不聽爹娘的話,或是和村裏小夥伴一起糟蹋了村子裏的麥田?可是這些都不至於被抓來當奴隸啊!


    漸漸的何陽就麻木了,他的性格,人格已經被磨滅了,再無反抗之力,如今隻求能活下去。


    歇歇停停,又過了兩天時間,何陽累到不清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饑餓,幹渴、全身的疼痛,超出人體極限的累、他的身體已經像風箏一樣,單薄而無力。當六百餘人到了懷化城地界的時候,隻剩下了三百多人了。路上死的死,埋的埋。到了懷化城地界之後,眾人被指引驅趕到了一個荒涼地方,陸陸續續進入一個地下山洞之中。


    何陽心裏想著看來自己肯定要被活活累死,身邊還有路上那小子一直靠在自己身上,感覺更累了。兩人被推進漆黑的地洞裏走了很久很久,最後眾人被分批關押在鐵牢裏麵。


    一進到鐵牢,何陽和眾人一樣,一下趴在鐵牢裏麵就再也不想動了,也不管鐵牢裏麵臭烘烘的。大家都迫切需要休息。


    “終於可以不用再走了!”


    相信這是大家的心聲。


    “喂!你不錯啊,看你身板不壯,耐力還挺好!”


    一句話使得把臉埋在雜草中的何陽驚詫了一頭,因為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微弱沙啞的女聲,而且就是身邊那個長相清秀的小子發出的。


    “你……”


    何陽努力抬起頭上下打量了這個黑衣包裹的人,瘦弱嬌小的身子,雖然又髒又泛黃卻清秀的臉,怎麽看,越看越像一個女的。何陽隻能詫異先前沒注意到。


    “噓!別大聲說!”


    女奴那黝黑的眸子閃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幹裂的嘴唇微張:“這兩天謝謝你,要不是你,可能這一路上我已經死了好幾迴了!也經不起這第一次的考驗!”


    何陽很驚訝,“什麽考驗?”


    再次打量了何陽,女奴道:“你不是奴隸嗎?這你都不知道?”


    何陽真的很不甘,可是也無任何辦法,隻得幽怨道:“我是路上被抓來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女奴眼神閃過一絲驚訝,接著用微弱不可聞的聲音道。


    “那不重要,不過你要知道,既然你已經和我們呆在一起了,那麽就隻有抓住每一絲活下去的機會,否則就隻有死!”


    ‘死’字讓何陽心裏一寒,不過想來也離死不遠了,因為這樣非人的虐待,受得住的根本沒有多少人,何陽正準備問清情況,很想知道他們抓這麽多奴隸來到底做什麽。就這時候,牢房的鐵鏈錚錚作響,兩個人竟然抬進來米飯和饅頭,還有幾樣混合菜肴。


    眾奴隸像餓狗一樣衝上前去就開始搶食,那女奴也急忙拉了一下何陽,然後兩人衝上前去搶東西吃。


    當眾人一起搶食東西的時候,牢房裏中間的走道上走來了一群人,那群人穿著全是華貴的白色衣衫,一個個幹幹淨淨,幾人還聊著天。


    “這批奴隸還不錯,經過性子的磨滅、體力和耐力的考驗之後竟然還剩下這麽多。”


    “魯長老,這可都是火龍國買來的上好的奴隸,都能認識字,價格不便宜。”


    那魯長老看了看四周牢籠裏麵關押的人,偶爾卻看到一些穿著百姓便衣的,卻是眉頭一皺:“青山,你怎麽又弄來一些其他人充數?掌門知道會責怪的。”


    “魯長老,這怪不得我啊,火龍國如今奴隸不多,價格又不菲,我是在路上弄到一些人,不過他們都是些乞丐、難民,這世道這些人反正也得餓死,還不如到這裏來,興許能過的好一點。再說我這也是為門派著想啊!”


    那青山明顯說了謊話,每次出去買奴隸的時候他都能從中得到一筆不小的收入。


    魯長老也沒有責怪那叫青山的,而是打量著這些正在搶食的十多歲的奴隸。頗為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張大開嗓門道:


    “各位,首先恭喜大家!經過長達數天的跋涉,死了兩百多人,你們還活著。還能出現在這裏,還能聽到我給你們說話。這證明你們有資格進入我們林嶽派進行強化修煉。”


    “你們首先要清楚,你們是奴隸!我們竟然從其他人手裏把你們買來,那麽我們就掌握你們的生死。我們隨時可以殺掉你們。奴隸生來就沒有自由,更沒有什麽尊嚴,可是我們林嶽派如今要給你們一個機會,如果你們聽話,表現出色,那麽得到自由不在話下,更有可能得到金錢、女人、實力、甚至位高權重,過著你們奴隸主都無法企及的生活!”


    那位魯長老說話的時候,本來一開始大家都在搶吃的,也沒有多少人在意,可是當說到有可能得到自由的時候,好些奴隸都張大了嘴巴,嘴裏忘了咀嚼。因為他們聽到了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自由。


    可何陽卻是覺得太冤枉了,自己不是奴隸,自己有家,有親人,可是卻被當成奴隸來約束了。可是何陽明白這一切都是一個不可逆轉的意外。被抽打了無數次的何陽真的怕了,他也知道再也迴不去了。


    “那麽,我們能給大家一個爭取自由的機會,也相應的有很多規矩,如果不能遵守,那麽……”


    隻見那魯長老大手往旁邊一揮勁,兩個沒聽他們說話正吃饅頭的奴隸,一下被他憑空的大力扯到牢房的鐵條旁,腦袋卡在鐵條中間,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隨後旁邊有一個青年弟子一腳飛出,竟然直接把兩個奴隸的頭給踢破了,鮮血、腦漿,白的紅的不停的在流,嚇得那間牢房裏麵其他奴隸急忙一陣後退,甚至有兩個奴隸見到如此殘暴的一幕,嘔吐不止。


    “後果就是這樣!”


    魯長老和其他一些人此時都麵無表情,殺人在他們眼裏好像非常的稀疏平常,可這卻給關押在牢裏的所有人打擊太大了。


    “大家不能有任何的問題,少說話,叫做什麽就做什麽,否則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等那魯長老說完之後,朝旁邊的人點了點頭,然後叫人分發物品。何陽遠遠的看著,好像是一粒藥丸和一本書籍。


    當何陽拿到東西之後,發現那藥丸,充滿了草藥味,而那本書赫然寫著《培元功》三個字。


    最後那魯長老離開之前說了一句話,


    “你們手裏得到的東西要好好利用,今日這頓也是最後一頓。十天後,隻有一半的人可以活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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