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武六七所料,第二日下午,剛剛卸完貨的老板們,便三三兩兩的來到了武六七的仁義居,都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進了露台,便各自尋了地方坐定,很快,熱氣騰騰的南派豆花便擺上了桌子。


    這還罷了,武六七親自下廚,炒了幾個時鮮的小炒,都是淮揚菜,幾個老板更是喜出望外,自己出一趟船,半年才往返一次,家鄉的滋味也是難得的,便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吃罷了飯,卻誰也不肯走,又一人要了一壺茶,坐正了身子,等著武六七出場。


    原本傍晚才開始的書場,太陽才偏了西,便已經滿坑滿穀,武六七隻好喝足了水,走到了露台中央,一邊走著,一邊跟往來比較熟的老板拱手示意,一一打著招唿。最後,在一張八仙後麵,用隨意找來的一塊劈柴作為響木,用力一拍,便開始了講古。


    這次,是接著上次,繼續說四平山,


    “話說李元霸一堆擂鼓甕金大錘,騎著一字墨雕板肋賴麒麟,身後跟著三千太原府鐵甲軍,朝著四平山十八國反王的聯營便攻了過來,沙陀國老將羅子都被活劈為兩段,迎麵遇見了赤發靈官單雄信……”


    一段四平山,說的曲折動人,所有的人都深深的沉靜在了故事之中,仿佛眼前便是不可一世的李元霸,正在揮動著大錘,大殺四方。


    而裴元慶銀錘接金錘的時候,大家又都為小將裴元慶捏了一把汗。雖然這些故事都是耳熟能詳的了,但是武六七卻像是長了鐵齒鋼牙,這段故事講得天花爛墜,讓人欲罷不能。


    一直說了半個時辰,李元霸錘震裴元慶,武六七一摔木頭,道:“咱們有空接著說罷!”


    眾人意猶未盡,卻是遲遲不肯走,道:“武老板,要不我們再多出點錢,您就把四平山說完了吧,你想啊,我們來迴差不多要一個月,你這就摔木頭了,弄的人心裏癢癢的,這一路怕都不好受呢!”


    武六七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嘴唇,歎了一口氣,道:“諸位,我畢竟不是講古的先生,這生意不景氣,我心裏也是苦悶的很,也算是跟大家逗個悶子,四平山今天是說不完了,還請各位老板海涵啊!”


    眾位都是來往極其稔熟的了,一聽說武六七生意上有困難,便紛紛說道:“是沒有本金了麽?還是有了什麽麻煩,這樣,我們能幫忙的,盡量就幫忙,如何?”


    “你們幫不了的,”說罷,武六七便將這幾日劉仁增種種所做所為,跟眾位說了。


    “這有什麽難的,”王老板哈哈一笑,道:“往北京送豆子的,雖然你隻有他那麽一條船,但是我們也不是不能運,是不是?以後每迴進京,都在貨物之中夾帶一兩麻包豆子,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眾人都是點頭稱是,有的人執行力很強,當即就給南邊寫信,快馬送出,拍著武六七的肩膀,道:“別急,我有一條運生絲的船,五日後到北京,我已經快馬送信了。五日之後便有豆子了,但是我能夾帶的不多,也就五麻袋,價格照成本就成。如何?”


    武六七瞬間跟感動。


    誰說上任重利忘義,這些人也都是古道熱心的人,便做了個羅圈揖。顫聲說道:“我武六七在此拜謝了!”


    劉仁增這幾日很是得意,別看一斤豆腐僅僅是賣五個銅錢,但是奈何產量巨大,為了有足夠的豆子,甚至派了衙門的差役,就在河上巡弋,隻要是運豆子的的躉船來了,一律截留。還惡狠狠的道:“武六七,老子餓死你!”


    可是劉仁增終究是衙門裏麵的錢穀師爺,這產業自然是交給了自己的夫人打理,這夫人也不是經商的材料,便聘請了一個掌櫃,也是有聲有色。


    過了三個多月,武六七的仁義居卻沒有餓死,隱隱的還越來越紅火,隔著運河,遠遠的就能看見武六七的仁義居裏麵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還不時的傳出來陣陣喝彩聲。


    劉仁增也不知道這武六七究竟在搞什麽鬼,又到了一個季度繳稅銀的時候,便又帶著差役來到了武六七的仁義居。


    剛走進武六七的露台,劉仁增就覺得有一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裏還是三個月前自己來的地方麽?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


    地板已經不是普通的木板了,而是上好的鬆木,用桐油仔仔細細的浸泡了,然後還刷了上好的安南漆,光可鑒人。地麵上擺放的茶座,卻是上好的家具,還有幾把用黃花梨打造的家具,上麵鋪著鵝絨的墊子,華貴異常。


    抬頭看,卻是一盞盞的玻璃宮燈,將這露台照耀的通亮,簡直就和大戶人家的膳房有的一拚了,即便是齊化門內的有名的買賣字號,也就這個水平了吧。


    自己明明收了所有運往北京的黃豆,就連薛家糧行的黃豆,還是自己多要了兩成的價格銷出去的。怎麽現在武六七的買賣還是這麽紅火,甚至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武當見是劉仁增進來了,便沒有給好臉色,轉身摔門出去了,武六七走了進來,情知道這個是自己的對手,卻是克製著,笑道:“劉師爺,來收稅款啊,諾,已經準備好了,八十三兩銀子,您過個數!”


    劉仁增將銀子拿到了手,掂著,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院子之中的水磨,他知道,武六七的水磨經常是停上兩三天,才運轉幾個時辰,怎麽也不可能做出那麽豆腐賺錢。


    說一千到一萬,自己照著武六七,還是遜色了一籌。


    劉仁增吞了一口氣,也沒有說什麽,公事公辦的收了稅金,便轉身離去了,迴到了家的時候,又是心情不好,見盤子裏兩塊紅紅的腐,道:“這是什麽?”


    劉張氏現在,也是遠近少有的闊太了,道:“這個最近在北京城可出名了,是一品紅方醬豆腐,武六七在城裏賣的,一塊兒三個銅子,很吃得很呢。”


    劉仁增卻不知道是哪裏的脾氣,將碟子狠狠的摜在地上,大聲的道:“又是武六七!他是天神下凡麽?怎麽我就鬥不過他!我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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