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讚湊到薑望的耳邊說:“誰敢在歐門長麵前說謊?!不要命了!”


    薑望明白了,繼續聚精會神的聽他們匯報。


    這百幫門大會,除了三十幾個魔教沒來,其餘的全來了(估計是魔教不敢來,正道不敢缺席),六十幾個幫派匯聚一堂,每派一句話也要說很長時間,所以大家都是挑最主要的說。


    當輪到天嶽派的時候,彭鬆耷拉著腦袋,紅著臉顫顫微微的站起來。就在這時,楊讚一把拉住他,說:“大師兄,我來。”


    彭鬆猛地定住,緩緩坐下,楊讚站起來,說到:


    “參見歐門長,拜見各位前輩,晚輩楊讚有禮了。”


    “這就是楊讚?”


    楊讚的出現引來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歐門長慈愛的看著麵前的楊讚,眼神流露的是發自心底的歡喜神色,楊讚朗聲正色說道:


    “我天嶽派為了百姓安危,一舉剿滅禍亂曾一時的黑暮堂,解救包括立鼎山、連蕩山在內的眾多受害城池百姓;而後又在築茶鎮將西域魔女花娘子追打得魂飛魄散(這裏吹牛了吧,事實上是花娘子落荒而逃啊);在寐岐窟消滅五位魔教高手;在南境平定臥虎堂、昔山宗、入邪嶺……”


    楊讚侃侃而談,說得彭鬆心花怒放,他也並沒有說謊,而且他所作所為都已經在江湖中人盡皆知,他說的自然是輕鬆坦然。


    歐門長非常滿意的看著楊讚,不住的點頭。


    當歐門長示意楊讚坐下的時候,他偷偷的擦了把汗,太緊張了。彭鬆抓著他的胳膊就像怕他跑了似的,用一顆赤誠無比感恩的眼神看著他。楊讚一身激靈趕緊避開彭鬆曖昧的眼神。


    大會繼續下去,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完成了,這對彭鬆來說簡直是過了一大關。


    當最後一個門派安坐下來的時候,夜已深。


    歐門長又簡單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對在坐人說:“今日到此,明日各門主、幫主齊聚於此。”


    “楊讚,今天多虧你了。”迴到了住處,彭鬆還不忘誇獎楊讚幾句。


    “大師兄,您不用這麽說,我也是趕鴨子上架。”


    “楊兄,我今天算是見識了你的真本事。”恆宇也讚歎的說。


    “嘿嘿,我有什麽真本事。”


    “楊少,你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實在是我的榜樣。”*也在一旁附和。


    “你們別誇我了,我都臉紅了。”楊讚故作扭捏狀。


    “切~~”眾人一哄而散。


    當眾人散去的時候,小玉美滋滋的走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後。


    “小玉,你怎麽了,明日還要早起呢,快迴去休息吧。”


    小玉搖搖頭,在楊讚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說:


    “楊大哥,生日快樂。”


    “嘿嘿,我都忘了,今天我生日,謝謝你,小玉。”


    第二天一早,彭鬆把萬敬道長恭送到山河殿就歡快的跑迴來了。


    “兄弟們,咱們放假三天,這三天他們要選舉出一個新的幫派加入百幫門。”


    “太好了,我正好想在這至尊山上轉轉呢!”最開心的就是恆宇了。


    “大哥,我去找無雙了。”蘇易跟楊讚說了一聲算是請假了,他隻不過是剛到的那天見了無雙一麵,到現在還沒說上幾句話。


    “去吧,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韓笑始終扯著雨燕,不給她單獨和盧遠在一起的機會,盧遠倒不在意,畢竟他們還要排演晚宴上的節目。


    這天,楊讚騙小玉說要去找大師兄商談事情,得到許可後就跑到盧遠的房間了,他知道韓笑成天膩在這裏。


    還沒到近前,就聽見屋內傳出優雅的古箏琴聲,他靜悄悄的走到門口,雖然沒看見雨燕撫琴,但一眼就看見韓笑在屋中隨著琴聲翩翩起舞,那麽優美,那麽柔暢,那麽飄逸,那麽虛幻。


    他仿佛有看見了在龍首山的翠鬆園裏,他和盧遠兩個熱血青年一邊流鼻血一邊吃著難以下咽的冷菜飯(盧遠除外),聽著雨燕的琴聲,看著韓笑的舞蹈,似乎一切又迴到了從前,迴到了那個耀武揚威的韓笑麵前,迴到了那個無拘無束的龍首山上。


    看著同樣的舞蹈再一次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楊讚麵前的時候,楊讚的心碎了,仿佛碎成滿地淚痕,再也無法拚接在一起。


    他看著,看著……眼前的這團火焰,似乎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一直走進他的眼中,融化在他的心中。


    他沒有進去打擾她,他不能把這一份寧靜破壞,他隻需要遠遠的,遠遠的,看著她就好。


    年輕人在山上打鬧嬉戲,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從山河殿出來的萬敬道長滿臉喜色,他對楊讚、彭鬆等人說:


    “孩子們,歐門長對天嶽派的評價極高,他特別提到了楊讚。”


    楊讚不自禁的笑了出來,能被歐門長誇讚簡直是畢生榮幸。


    萬敬道長接著說:“在這次大會上,又有一個新加入的門派。”


    蘇易的表情頓時失落了下來,心說這一個名額明明是他的。


    “是哪一個門派?”彭鬆急不可待的追問。


    “是,永善堂。”


    “什麽?”薑望差點從地上彈到天上去,“是真的嗎?”


    楊讚意外的瞪了薑望一眼:“我師叔怎麽會騙你!”


    “對不起,萬敬道長,我,我,我太激動了!”


    小玉也高興得和薑望抱在了一起,這一抱沒有男女之情,隻是開心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薑望師兄,我爹爹終於如願以償了。”


    “是啊,師父他老人家真的做到了!”


    當蘇易聽說是永善堂的時候,他居然也高興的笑了,如果換成別人他一定會生氣,但因為是永善堂,是小玉嫂子的門派,怎麽說也是肥水沒流外人田,心裏還舒服了點。


    “萬敬道長,您能不能跟我講講,怎麽會是永善堂的?”薑望殷切的問道長。


    萬敬道長點點頭,迴答他說:“這是眾望所歸,歐門長例舉出了至少三百個幫派,經過了兩天的商討,最後確定了十個門派,最後一天,就是從這十個門派中選出一個。”萬敬道長頓了頓,大家都瞪圓了眼睛注視著他,


    道長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小玉的身上,說:“你是羅風之女?”


    小玉翩翩站了起來,說:“是,我是永善堂羅風之女,羅詩玉。”


    道長點點頭,小玉坐了下來。


    “你父親也來了。”


    小玉瞪著不敢相信的眼睛,看了看楊讚,又看了看薑望。


    薑望問道:“道長,我師父現在在哪?”


    “在山河殿。剛確定下新入幫派是永善堂的時候,歐門長就遣人去請羅風了,他也是剛剛才到,直接去了山河殿。”


    小玉激動的神情楚楚動人,她剛剛還在想應該盡快告知父親這個大好消息,可如今身在至尊山,豈能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雖然著急得很,卻也不能冒然離開。


    當她聽說父親已經到了山上,她恨不得馬上就見到父親,和他一起慶祝這一生的夙願終於實現了!


    楊讚拍拍小玉的手,暗示她先不要這麽激動,但這簡單的一幕被一旁的韓笑看在了眼裏,就好像釘子一樣拔不出來。雨燕輕輕叫了聲韓笑,韓笑才從莫名的憤怒中抽離出來,她對雨燕笑了笑,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師父的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永善堂的羅風,就以百幫門正道門人的身份坐在了列席位,小玉和薑望也坐了過去。


    羅風開心歡喜的神色直接就可以從臉上看出來,他仿佛置身雲裏霧裏,眼前的一切好似幻象般圍繞在周圍,可他看看身邊的薑望和小玉,又看看一千多人的場麵,再看看和他單獨談話到深夜的歐門長,他才恍惚確定這不是做夢,而是真實的。


    歐門長對他說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羅風,之所以你在幾百個幫派中脫穎而出,全仗你永善堂幾百年來的積累沉澱,永善堂雖為山莽野獸之流,不僅從未做過一件惡事,甚至處處輔佐正道眾人懲奸除惡,毫無畏懼……”


    這麽多年的心血沒有付諸東流,更沒有辜負師父對他的囑托。


    小玉看著父親嘴角洋溢的寬慰笑容,她也發自心底的替父親高興。


    盛會又持續了幾天,終於在半月後落下了帷幕。


    夜幕降臨,在這最後一場晚宴上,各門派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領,一個節目一個節目的輪番上演,幾乎每一個幫派都是二十人齊上陣,把整個山河殿的氣氛調節到了最高點,就連楊讚都萬分景仰的看著宴席中央的那塊寬敞之地。


    “接下來,有請天嶽派的高人上場!”歐離身邊的一位小童子喊道。


    雨燕早就準備好,當聽到喊天嶽派的時候,直接拿著她的古箏上場了。雨燕並不需要準備桌椅,而是將古箏平放到腿上,采取淩空半坐的姿勢,開始了她的演奏。


    雖然淩空半坐在眾位高人眼中算不得什麽,但她優美的姿勢,高雅的氣質,清秀的容貌,仍然讓全場為之一震。


    諾大的山河殿霎時安靜了下來,甚至連唿吸都小心翼翼的,雨燕向眾人微微一笑,淺淺低下頭去,用纖細的手指撫弄琴弦,發出悠揚清雅的韻律。每個人都陶醉在這片寧靜的琴韻當中。


    即使是每天都去偷看韓笑跳舞的楊讚,也從這熟悉的旋律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感悟。


    對了,韓笑,楊讚納悶,為什麽隻有雨燕一個人撫琴,韓笑的舞呢?


    想到這,楊讚四下張望起來,原來韓笑也準備好了,站在離雨燕不遠處,看樣子也快要上場了,可令人奇怪的是,光頭盧遠也站在那裏。


    楊讚又下意識的看了看離他很遠很遠的那席座位,小玉隻是一個小小的紫色人影,和薑望一起坐在羅風的身後,也在聚精會神的凝望著舞池中的雨燕。


    這時台下響起了轟鳴般的掌聲,叫好聲……


    “好!”


    “好……!”


    楊讚這才把目光從小玉的身上挪到了場中。


    原來,韓笑上場了。她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鞭子,自由揮舞,楊讚記得這幾日偷看的時候,韓笑手中根本沒拿鞭子。


    可是就在此刻,楊讚看著她手中的鞭子,分明就看到了當初在龍首山上,那個耀眼的韓笑和他挑釁對打的情形,往事一幕幕翻湧而來,突然在心頭凝結成一個紅色的火亮光點,他努力的壓抑著,控製著,不讓這種情緒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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