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女人怎麽樣了?”楊讚邊走邊問恆宇。


    恆宇落寞的說:“在迴來的路上就死了三個,還活著的那三個人精神恍惚,整天癡癡傻傻,好像也快不行了。”


    “先不說她們了,那些惡人你關押在什麽地方了”


    “就在後山,耿達看著呢。”


    “帶我去。”


    恆宇絕對是個勞動模範,為了關押這幾個魔頭,特地讓耿達修了個牢房,環境還很不錯。


    恆宇走在前麵,速度極快,楊讚在後麵緊緊跟著。


    這是一個地牢,陰森寒冷,打開牢門,一股惡臭撲麵而來,被鎖在裏麵的五個人因為長時間不見天日,被突然的光亮一晃差點瞎了眼睛。


    楊讚在裏麵轉了一圈,說:


    “恆宇,還是把他們帶出來吧。”


    “好嘞!”


    楊讚本想在地牢裏問話,可裏麵實在惡臭難擋,而且完全看不清他們的臉。


    恆宇應了一聲,就和耿達把這一串人拎了上來,邦邦邦都扔地上了。


    現在的這些人,早就沒了當初的霸氣,個個氣息虛弱,睜不開眼睛。


    楊讚和恆宇將他們帶迴了玉仙門的中殿大廳。楊讚知道他們這種人,如果想從他們口中套話,來硬的肯定不行,但隻要略施小計,就會乖乖的被牽著鼻子走。


    楊讚命人準備了些酒菜,這幾天,恆宇連口水都沒給他們喝過,當酒菜擺滿桌子的時候,他們眼淚都要下來了。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剛,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幾天不吃飯也沒了精神體力,更何況這些酒肉慣了的肥賊。但楊讚也夠壞的,這麽好的酒肉,隻給他們吃個三成飽就撤下去了。


    楊讚開始問話。


    “五位怎麽稱唿?”


    五個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們五個是臧諳山的人……”楊讚打斷他們的話。


    “臧諳山?不是寐岐窟?”


    “這個……”


    楊讚見他們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猜測到了一半,說:


    “寐岐窟是選擇的隱蔽碰頭之地,卻不巧被我們發現了,對不對?”


    他們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麽聰明,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楊讚繼續說:“你們怎麽會和西域的人走到一起?”


    “西域?”其中一個人卯足了勁瞪大眼睛,“怎麽可能呢,我們臧諳山地處中原,怎麽可能高攀的上西域的門派呢,沒那迴事。”


    “是嗎?”楊讚輕描淡寫,手中把玩著一隻茶杯,突然說出了一句話,把五個人嚇了個半死,他說:


    “我知道逃走的那個九公是誰!”


    五個人騰的一下,同時站了起來,桌子被撞的咣的一聲,驚詫的說:


    “怎麽可能?!”


    楊讚也站了起來,迴答道:


    “怎麽不可能,而且我知道你們的目的。”


    其中一人仰麵大笑:


    “哈哈哈,小英雄,我們承認你本領高強,甚至可以說在我們這幾個浪得虛名的老輩之上,但是,我們這麽多年也不是吃閑飯的,大風大浪什麽沒見過,你想用這麽幾句話從我們嘴裏詐出實情,別妄想了。”


    說完大手一拍桌子,坐了下來,死命的盯著楊讚的眼睛。


    楊讚很有禮貌的說:“聽您說浪得虛名,請問這位前輩怎麽稱唿?”


    “不才,古卿空。”


    楊讚和恆宇睜大了眼睛,這個人竟然是古卿空!


    他們都聽說過古卿空的大名,眾所周知,百幫門每六十年舉行一次江湖大聚會,由百幫門長歐離主持在至尊山召開,傳說在上一次的百幫門大會上,這個叫古卿空的人大出了一場風頭。


    現在距離上次大會已經過去五十幾年了,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這件事從來沒被人淡忘過,甚至早已被人稱之為佳話。


    原來,古卿空是寅鼎派的派主,當年的古卿空還是一位充滿熱血、誌在四方的英傑,也有著一個與掌天門程彪相同的想法,加入百幫門。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斬殺了無數魔教教徒,平滅了至少三個魔教幫派。帶著這個傲人的成績,他自告奮勇的上了至尊山。


    這需要多大的自信和勇氣,但古卿空有,而且有史以來,隻有他一人有這麽大的勇氣在沒有請柬的情況下,帶著寅鼎派千餘徒眾,提前三個月來到了至尊山。


    為了能見歐門長一麵,他每日清晨,畢恭畢敬的到山門前求見,然後恭恭敬敬的等到日落,歐門長也聽說了這件事,但堂堂歐門長豈是他想見就能見的?就這樣,古卿空一等就是三個月。


    就在舉行百幫門大會的前一天,古卿空仍然鍥而不舍的帶領他千餘徒眾,端正的站在至尊山門外,這時,出來一位小童子,對古卿空說:


    “古前輩,歐門長有令,明日就是百幫門大會,許你帶五位弟子親信上山,這是請柬。”


    歐門長終於允許古卿空上山了。


    古劍客受寵若驚,他每天始終堅持的一個信念,就是能夠見歐門長一麵,因為他相信,隻要能見到歐門長,就離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


    如今,被自己的真誠所感動,歐門長真的要見自己了,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的一個親信隨從拉了拉古卿空的衣襟,道:


    “古派主,歐門長同意見我們了!”


    古卿空好半天才迴過神來,接過請柬謝過小童子。


    第二天一大早,古卿空就來到了至尊山山門前,隨著人流一起上山了。


    當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血氣方剛的古卿空騰的站了起來,走到大殿正中,躬身說道:


    “歐門長,弟子古卿空給您磕頭了。”


    說完古卿空雙膝著地,給歐門長磕了三個頭,然後站了起來。他的這一舉動讓很多人感到意外,幾乎沒有人認識古卿空,而他就這麽自告奮勇的站到了大殿的正中。


    歐門長心胸豁達,麵帶微笑,低頭看著麵前的這位年輕人。


    旁邊有一門徒大聲喝道:


    “你是什麽身份,竟敢直步大殿之上,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是,弟子自知人小言微,但既然有幸得上至尊山,就為了說一句話,弟子不吐不快。”


    門人見歐門長並未動怒,便好心對古卿空說:“你還是快下去吧,如果惹得歐門長大發雷霆,怕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古卿空人也執著,說:“歐門長,弟子死不足惜,請您容我把這話說完。”


    門人剛要說話,歐門長咳嗽一聲,慢慢的說:“讓他講。”


    “是。”門人深施一禮退到一旁。


    “多謝歐門長。”古卿空抱拳當胸,聲音朗朗,目光堅定:


    “今日在坐的都是名門正派,而且在江湖中都是有頭有臉,數一數二的英雄豪傑,但今日,我當著眾多英豪的麵,對歐門長說一句話,這是包括今日在場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的一句話。”


    歐門長聽了饒有興致,正了正身子,說:


    “講!”


    “是。”


    這時,就聽大殿之上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片刻之後,他會講出下麵的話。


    “歐門長,您是萬人景仰的百幫門門長,弟子也十分崇敬於您。江湖中任何一個門派都以能夠加入百幫門為自豪,但弟子鬥膽說一句,百幫門,為什麽要把魔教囊括在內!西域的神威門、巨毒門、魂煉堂等十餘個門派,早該將他們驅逐出百幫門!”


    歐門長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身邊的門人,門人明白歐門長的意圖,上前一步說:


    “古卿空,你到底想說什麽!”


    “百幫門乃是正義之幫,怎可容許魔教玷汙百幫門的正義!弟子隻有一句話,‘驅魔教,正百幫’!”


    這的確是所有人的心聲,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的話,竟然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古卿空口中說出。


    這時再看歐門長的麵色陰晴不定,似乎要發怒卻還在刻意控製。


    百幫門成立至今已逾千年之久,當初成立之時,歐門長就意在控製正魔兩道,以一己之力壓製魔教的滋生。而百幫門長歐離多年來嘔心瀝血,終於在正魔兩道樹立起極高的威望,令神威門等眾多魔教望而生畏,不敢出來肆意妄為。


    雖偶有惹事之徒,但比起過去來,卻是強勝了千倍萬倍。


    即便如此,眾多正道中人仍難以接受與魔教之徒同屬百幫門。但歐門長的威望之高,是絕不容許任何人說出一個不字的。


    今日古卿空竟然堂而皇之的如此頂撞、衝撞歐離,說出了所有人的肺腑之言,實在是大快人心!


    在場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歐門長,心說這個叫古卿空的人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要被歐門長治個大逆不道之罪。


    古卿空堅定、莊嚴的站在大殿正中,心中絲毫不覺膽怯,這正是他此來的目的,他完成了。


    歐離不愧是百幫門之首,能統領正魔百幫的人絕非等閑之輩,歐門長的臉上稍一閃過震怒,馬上轉為狂笑,道:


    “古卿空,我不追你之罪,下山去吧。”


    說完袍袖一展,大步走出大殿之外。


    古卿空知道,他失敗了,而且加入百幫門的妄想也灰飛煙滅。從這以後,古卿空自知勢弱,退迴寅鼎山,不再露麵。


    楊讚看著眼前的這位老人,這位曾經的熱血漢子,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知道了他就是古卿空,楊讚又命人重新備了一桌酒菜,道:


    “古老前輩,任何人都不會想到,當年的古大俠,竟然變成了今天吃食人肉的古卿空!”


    古卿空為之一怔,搖頭苦笑:“你隻不過是個年輕的娃娃,知道什麽是人間冷暖,世間悲涼!”


    或許楊讚真的不知道是什麽讓古卿空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讓他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但有一點是真的,如今的古卿空已經加入了魔教。


    “娃娃,你叫什麽名字?”古卿空看著楊讚問。


    “楊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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