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無目的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朝著前方走去,能走多遠,就不得而知。走著走著,看見昨晚借宿的人家。


    對方正在修建籬笆牆,見有人走來抬頭望去。那人渾身上下被鮮血染紅,仔細觀察發現胸口有一道一尺長的劍痕。


    鮮血就是從那裏流出來的,婦人嚇的驚叫一聲,被一旁的男子捂住嘴巴。拉著婦人跑進屋中,把門窗通通關上。


    楊鼎雙眼無神,目光渙散,不知有沒有注意到這戶人家的動作,繼續前行。


    尾隨在後麵的官兵早已不見,突然前方躥出幾道黑影,


    “呦,這是誰啊?”


    “好像是快刀。”


    “快刀?怎麽會如此狼狽?”


    “不知道啊!”


    楊鼎沒有理會他們,穿過幾人身邊繼續前行。一名身強體壯的大漢肩膀一送,


    “呦,撞的我好疼啊。”


    楊鼎被撞的一踉蹌直接倒在地上。


    “媽的,撞了人還裝死?兄弟們給我打。”


    幾名大漢拳打腳踢,一人拿著腳尖拚命的踩著他的臉頰,一人用著腳跟踩著手掌。隻要是拳腳之功,全部招唿一遍。


    一段時間後,


    “還有口氣,我們走吧。”


    幾人四散而開,朝著遠處遁去。


    ……


    午後。


    “咦!”


    一名少女踏雪走來,見雪地裏躺著一具屍體。也許是職業本能,將楊鼎翻過來,兩根手指前去趟趟有沒有鼻息,不經意間看了一眼他的身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確定他還活著,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將楊鼎扛起來。


    另一隻手拿著裝滿東西的竹籃,朝著遠處走去。女醫每走一步,雙腿都會陷入雪地裏。雖說積雪沒有昨夜那麽深,但也不淺。全憑慈悲之心想救人,硬撐著將他帶迴家中。


    這裏是長樂坡附近的一個村子,幾年前改名長樂村,以前的村名也就沒人在喊了。


    家中有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雙眼有神,留著山羊胡。正在大廳喝茶,聽見屋外傳來聲音,起身迎接。


    “咦,這是怎麽迴事?”


    中年男子一臉疑惑,見女兒肩膀上扛著一個男人。臉色雪白,身上猩紅一片。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幫忙。將楊鼎放在床上,


    “飛蛾,去燒盆熱水。”


    女子姓仇名飛蛾,聽見父親吩咐,答應一聲,


    “是。”


    熱水燒好後,中年男子已準備好工具。拿著剪刀慢慢剪開他的衣服,被鮮血浸濕已經結痂。


    下手時必須謹慎,稍不留神就會觸碰到傷口。剪開衣服花費半柱香時間。中年男子額頭上布滿汗珠,有些輕微的喘息。


    仇飛蛾又端著一盆熱水過來。他拿過毛巾,將其擰的半幹,輕輕擦拭著快刀的傷口。見一點反應沒有,也就放開手腳。


    經過診斷這道傷口沒有傷及內髒和骨頭,單純的將胸前的皮肉劃開。以自己多年行醫經驗來看,對方是一個控劍高手。


    那人的意圖很簡單,讓其流血身亡。奇怪的是,這家夥的渾身筋脈都被人封住。不然,早已失血過多而亡。


    既然能封住他的筋脈,為何不將其救走,這也是中年男子疑惑的地方。


    在胸口敷上一些草藥,用來防止傷口被細菌感染發炎。隨後又命令仇飛蛾拿著針線開始縫補傷口。


    弄好後,中年男子拉著女兒走到一旁的小屋,


    “怎麽迴事?”


    對方把遇見楊鼎的經過說了一遍。


    “如此來說,應該就是快刀。你昨夜遇見的男子,估計就是他。”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瞅了一眼楊鼎躺著的房間,再也沒有說話。


    那夜根本沒看清楚男子的麵貌,沒想到今日又遇見他,長的真是好看。


    ……


    白水縣。


    楊府。


    “嚶嚶嚶!”


    一名婦人正在哭泣,下午收到消息,鼎兒死了。她傷心難過,緊緊兩柱香時間,哭暈三迴。一旁的白蓮也是嗚嗚的抽泣,連府中的管家和婆婆都是唉聲歎氣。


    “嘭嘭嘭!”


    一名留著八字胡,氣色紅潤的中年人打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恐怖的頭顱。對方是個光頭,臉頰、腦袋上映著幾道長長的刀疤。


    雙眼瞪的跟燈籠一樣大,一臉兇狠。管家嚇的後退幾步,身體顫抖。


    “幾,幾位,是來幹嗎的?”


    刀疤男身後還站著幾名身強力壯的大漢。


    “滾,去把你們當家的找來,老子是來收債的。”


    “收債?”


    “楊家好像沒有外債。”


    管家一聽對方這麽說,知道是上門挑釁的。提了提膽說道。其次一聽口音,就知道這些不是本縣人。


    “媽的!老子說快刀欠我錢,他就欠我錢。”


    刀疤男抬起腳,踹在管家的胸口,對方直接飛了出去,跌在院子裏,一口鮮血吐出來。


    “你……,你們分明是強取豪奪。”


    幾名大漢也不理會,衝進去直奔楊府大廳。


    兩名婆婆在廚房做飯,聽見聲音伸頭出來張望,見幾名大漢在大廳吆喝。


    “媽的,債主來要債,怎麽連個人也沒有?”


    “老子口渴了,趕快上茶水,心情好了,興許還能給你們留點銀兩。”


    兩名婆婆嚇的麵無血色,許久,二人商量,一人去找管家,一人去通知楊母。


    闖進來的幾名大漢似乎早知道會是這樣,順著長廊直奔婦人房間。


    那名婆婆剛到,結結巴巴的開口,


    “幾,幾名……”


    後腳就聽見“嘭”的一聲,房門被人踹開。


    “啊!”


    婆婆驚叫一聲,縮在一旁。


    刀疤男看見屋中三人,雙眼直溜溜的打轉。


    “我們是來收債的,這是借據,請你過目。”


    婦人原本還在哭,看到這番場景嚇的心驚膽跳。許久,


    “蓮兒去把借據拿來。”


    刀疤男十分隨意,將借據遞給白蓮。對方顫顫巍巍接過,小跑著迴到婦人身邊。她瞅了一眼,嗬嗬一笑,


    “幾位這是我兒子親手寫的嗎?”


    刀疤男哈哈大笑,


    “難不成還有假?”


    婦人將借據放在一旁,


    “幾位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兒子並不識字,也不會寫字,這麽好看的字,應該另有其人?或許,你們被騙了。”


    刀疤男一聽,兇光畢露。


    “媽的,少跟我來這套,字據就是你兒子寫的,兄弟們,把這婦人給我從府邸扔出去。”


    幾名大漢一臉淫笑,朝著二人走去。


    白蓮嚇的直接暈了過去,婦人身體顫抖,指著幾人。


    “你,你們!你們這是強取豪奪!”


    刀疤男嘿嘿一笑,


    “識相的自己走,不然,就別怪我們動手,到時候不小心碰到哪裏,別說我們毛手毛腳。”


    說著話舔著嘴唇,搓著手掌朝著婦人走去。


    對方氣的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禍不及家人,把楊府地契拿著,我們走。”


    幾人剛從楊府出來,一隊差役正好趕來。對方沒說話,低頭跑走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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