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妃絲耶沒有接話,她的餘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逐漸染黑的白色衣裙,下一秒,愛麗絲在微笑之中如鏡麵一般破碎。


    而後,迦妃絲耶走出塔樓。


    她看了看周圍,那冷淡的臉上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潔奧思,看來你選好了心怡的墓地。”


    “魔淵之王原來是個小女孩。”


    潔奧思看到迦妃絲耶,頓時嘲諷道。


    到了他們這個階段,自然不會太過在意性別,反而,女人有時可能會更恐怖。所以潔奧思當然不會小瞧對方,為了自己最終活下來,一些手段沒人會吝嗇使用。


    “我已經過了天真的年紀。”


    迦妃絲耶淡淡說了一句。


    話音落下,深邃的黑色氣息瞬間彌漫在周圍,世間陷入灰暗與死寂,然後一切龜裂開來。


    ——“破碎深淵”。


    作為命位3的深淵魔導師,祂們對於深淵越發了解,所掌握的力量源於深淵,取之深淵。


    此時,緋紅從深海湧起,浸染了那被撕碎的怒濤,然後逐漸蔓延虛空,似是要將一切接連起來。


    但最終,卻斷裂了。


    這就是迦妃絲耶的目的,破碎掉潔奧思利用深海怪物的血液所形成的祭祀符號,讓其謀劃失敗。


    不過鮮血依舊流淌著。


    這是屬於潔奧思的“死河”。


    迦妃絲耶漠然看了一眼,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大源魔法”。作為深淵魔導師追逐深淵的最高結晶,其可以截取一小段深淵成為自己的力量來源。


    空氣之中仿佛粘稠了許多,似乎多了一絲詭異的氣息,那仿佛可以壓製著人體內靈性的流動,侵蝕人的心靈。


    這時,“紅墓號”消失了,而潔奧思現身在大海之上。


    迦妃絲耶看清了對方,一種詭異的神情同時出現在潔奧思臉上,像是虔誠與卑劣的雜合體。


    而後,紅色貫穿於灰色的世界之中,仿佛在舞動,似是古老的祭祀之舞。這是名為“紅色祭禮”的古老儀式,據說可以借用來自“至高祭祀”的力量。


    同時,這也是命位3“猩紅祭司”的能力之一,讓自己與敵人同時成為被選中的祭祀品,等待來自於“至高祭祀”的選擇。


    然而,被神靈“青睞”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被選中的人,其結局自然是死亡。


    當然,潔奧思除非沒有選擇,不然肯定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未知,任何人都不會這樣去做。


    而這雖然看似是公平的選擇,畢竟“至高祭祀”隻是概念的象征,因信仰而被賦予誕生的某種形象,並不會去保護特定的信徒。


    但實際上,在祂那本能之中,信徒是屬於祂的,因而,信徒是隨取隨用的。所以,祂會更傾向於率先挑選不屬於祂的東西。


    “至高祭祀”的力量自然也帶有這種本能傾向,這也是潔奧思敢用這個能力的原因之一。


    至於另一個原因,自然是“偷竊”,其來源於“偷盜者”的“偷盜”,當成為“猩紅祭司”之後,這個能力便演變成了“偷竊”。


    其所發生的變化,便是“偷竊”會更加隱秘,甚至讓敵人難以察覺自身因被“偷竊”而引起的變化。


    而被“偷竊”的人,毋庸置疑地會沾染上了屬於“至高祭祀”途徑的氣息,這意味著對方會成為目標。


    這很好理解,既然你被偷竊了,那麽肯定是被小偷潔奧思盯上了,而“至高祭祀”作為所有小偷某種意義上的集合體,你自然也進入了祂的檔案裏。


    如果你不出現還好。


    一旦出現在對方眼中,那麽便就會被對方關注。


    然而,這一刻,迦妃絲耶眸中似有光芒跳動,潔奧思察覺到那紅色的縹緲意誌忽然盯住了自己。


    陡然間,通過對方所展現的一切,聯係起迦妃絲耶的途徑,潔奧思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祂似乎一開始就被算計了。


    那來自於命位4“魔鬼”的能力——“奸詐的本質”,在見麵那一刻就已經在誘發潔奧思內心深處對於女人的謹慎。


    而因此,即便迦妃絲耶展現了她的能力,但潔奧思在影響下,一時間沒有聯係起對方途徑所代表的意義,隻是專注於對方是個難纏的女人這個念頭上。


    不然,當潔奧思知道對方是深淵途徑的天使時,定然會更加防備,防止被其影響到。


    同時,祂也明白了,為什麽作為“黑淵之王”,都沒有關於對方途徑的傳聞,因為知道的人恐怕都死了。


    而祂在這之前也不知道!


    潔奧思此時的臉色有些扭曲,祂的情緒躁動難言,一方麵,祂可不想成為“至高祭祀”的祭品,而另一方麵,祂則是為自己被算計而憤怒。


    甚至,祂情緒的引動更多的是來自於此時一角深淵與祂所偷竊的能力——“墮落情緒”之間的互相共鳴影響有關。


    一想到這,潔奧思更加扭曲了。


    對方使用“大源魔法”的目的並不單純,它使得“奸詐的本質”所引發的效果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因為,那深淵所透出的壓迫使得潔奧思對於迦妃絲耶的認知上升到了“致命的女人”上,從而下意識作出一個選擇,一個在對方誘導下的選擇。


    ——用一個帶有點危險,但可以把控的能力,以便快速結束戰鬥。


    而最後,對方似乎利用了某種能力,將“至高祭祀”的目光轉移到了潔奧思身上,而對方出手的時間很有可能就是在祂“偷竊”之時。


    不過,潔奧思不清楚這一切是否有運氣的作用,不然,對方簡直太恐怖了,不是說實力上的恐怖,而是對於人性甚至人心的掌控上。


    ……


    從來沒有人可以掌控一切,迦妃絲耶也不認為自己可以,不過,自從身向黑暗,她就已經學會將光明拖入黑暗。


    曾經,她親眼看著愛麗絲偷走並穿上了水晶鞋,那雙由她的老師維金貝所贈送的水晶鞋。:筆瞇樓


    然後,愛麗絲在那一晚起舞。


    迦妃絲耶並沒有阻止,因為她沒有辦法,那是維金貝的意誌,對方想要讓她看清人性。


    那時,她被放出了塔樓,而她所迎接新世界的一幕便是紅色的舞廳,隻是最後,她卻是將這一切畫了下來。


    所有人死了,而她自己也死了。


    因為,已經墜落深淵的人,怎麽可能重新掙脫而出呢。


    更何況,心已經被囚禁在深淵。


    ——那座名為“塔樓”的深淵。


    那一夜起,迦妃絲耶就明白,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從來不是權利與神,而是人性的黑暗。


    所以,當迦妃絲耶看清了維金貝內心的黑暗——對於維洛娜的情緒,利用這將他囚禁於那座古堡之中。


    自那之後,她解放了。


    而麵對潔奧思,她不過是在利用對方的內心的弱點,即便短暫的時間,讓迦妃絲耶不知道對方具體的弱點是什麽,但隻要引向那一麵就好了。


    她隻需要引導其專注某些方麵,而忽略一些重要的信息,這就可以了,而通過“不對等的交易”將自己的能力“墮落情緒”交易給對方,則可以讓她更容易看清對方。


    隻是,這剛好碰上了潔奧思實行“偷竊”之舉,曾經身為“魔鬼”的她對於這種惡劣的行為很是敏感,一時間就發現了。


    於是,迦妃絲耶順水推舟,以本該失去的能力作為交易條件,讓潔奧思的“偷竊”行為達成。


    同時,“不對等的交易”,迦妃絲耶付出了一項能力,那麽,當潔奧思接受了交易條件,必然要付出更大的籌碼。


    而籌碼,則就是“紅色祭禮”的主次位置。


    雖然迦妃絲耶不知道“紅色祭禮”的具體作用,但疑似“至高祭祀”投下的力量,讓其瞬間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麽。


    在還沒有威脅到生命的情況下,潔奧思至少不會讓自己陷入死鬥的狀態之中,因而,潔奧思是安全的。


    迦妃絲耶就是將兩個人的存在發生調換,從某種意義上講,她就是潔奧思,是“紅色祭禮”的施法者。


    於是反過來,潔奧思便被盯上了。


    ……


    半神以上的存在不容易死亡,那是相對的,隻是要分出勝負,其實也很簡單甚至快捷。


    尤其是,當有另一個更高層次的存在介入時,那麽可能並不僅僅隻是勝負,更可能是生死。


    “至高祭祀”的力量就扮演了這一種角色。


    不過,這並不是沒有辦法。


    因為,“至高祭祀”的力量缺少了靈動性,更多是憑借本能,許多保命能力完全可以避免死亡。


    即便沒有剛好使用“不對等的交易”,迦妃絲耶也可能活下來。


    隻是,當角色互換,輪到潔奧思的時候,那就真正的滅頂之災。因為,祂無法去抵抗“至高祭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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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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