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從抽屜裏取出一根棒棒糖,撤掉包裝紙塞到嘴裏,“老六算一個,其他兩個是誰?”


    “關俏俏,曾經有六年的海外生活經驗,英語賊溜。隔壁班的田淩君,父母都是外語係教授,會三國語言,從小英語和法語就沒有什麽交流障礙。”


    蘭陵嘬著棒棒糖,“關俏俏怎麽報的是表演係,她的母親可是咱們國內赫赫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我還以為她會報考華音呢。”


    “可能是不想在她媽眼皮子地下待著。”李瑞星伸出手,衝著蘭陵勾了勾,要來一顆棒棒糖。


    蘭陵順手扔給了曾柏書一支。


    “老兩你知道的還不少。”


    “我們家和關家住在一個小區裏……哦,和老六也是一個小區。”


    “喲,都住在靜安小區呐,那裏的房子多少錢?”


    “差不多快四千一平了,這裏畢竟是帝都的中心區域,再向外有三千左右的,最低也有兩千塊一平,想買趁早,過兩年估計又要漲一波。”李瑞星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家裏沒有什麽藝術出身的,唯一有點苗頭的,算是李瑞星的外公,中學美術老師。


    “這麽貴?”蘭陵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我老家那邊也就一千塊,還是市區最好的地段,這差了好幾倍呐。”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那是你老家,這裏是帝都。”曾柏書的棒棒糖在嘴裏磕著牙齒,卡拉卡拉響個不停,“我老家那邊差不多也是一千塊。”


    不過相對的,薪水也在逐年的增長,很多貧困家庭傾全力培養出一個大學畢業生,找到好工作就能帶領一家人脫貧。


    鴻蒙集團就有五分之一是出身農村的,進入公司後,拿到的薪水在同期畢業生裏算是一騎絕塵,出了試用期,老家的爹媽都能跟著鬆口氣。


    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能把之前全家借的錢還清,之後的日子就可以輕輕鬆鬆的過了。


    有做的時間久的,在這邊買了房子,會把父母接過來一起住,若是閑不住,還能幫著父母擺個小攤,經營個小買賣,又或者是幫忙找個輕鬆點的工作,賺點零花錢。


    不是說子女不孝,主要是他們忙活了一輩子,突然來到大城市,沒事可做,閑下來全身難受。


    有去小學傳達室當門衛的,有去做環衛工人的,也有租一間鋪子做豆腐的,賣各種他們的地方特色美食的,既豐富了自己的晚年生活,也為當地注入了一道特殊的風景線。


    向陽區有一個專門的美食街,這裏是步行街,不允許車輛進入,街道是十字形狀,兩邊是密密麻麻的小店,平時人流量就不少,一旦到了節假日,那更是人頭攢動,摩肩擦踵,大多都是當地的學生們。


    全國各地的特色美食,在這裏基本上都能看到,好些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都是來這邊投奔子女的,也間接說明了這邊流動人口的密集性有多高。


    一座城市的活力,首先就是要體現在流動人口的數量上,這也是城市發展的重要條件。


    宋星辰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很特別的女人。


    深秋的一個下雨天,她從別墅裏開車去公司,就在山腳不遠處的沿江公路上,遇到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女人,女人身材曼妙,隻看背影就覺得詩情畫意。


    車子在路邊緩緩停下,車窗降落,“去哪裏,順帶載你一程。”


    女人微微彎腰,最先是小巧精致的下巴露出來,然後是一張頗具古典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臉,搭配上略顯濕氣的發絲,稍稍透著點頹廢,不過唇角且掛著淺淺的笑容。


    女子猶豫三秒鍾,自顧拉開副駕做了進去。


    “謝謝!”


    “去哪裏?”車子重新行駛起來,偶爾能看到行人一閃而過。


    女人看著車窗外,“去哪裏都可以,你到了目的地可以把我就近放下。”


    說罷可能覺得自己有點不禮貌,隨後和她視線對視,“我叫佘嫁,嫁衣的嫁。”


    “宋星辰。”對方的名字倒是有點意思。


    佘嫁纖細的手臂搭在車窗上,“我是跟著清溪村的一個男人迴來的,他說要帶我迴來結婚,娶我做老婆,但是他的父母不答應,男人祈求了父母大半個月無果,某天晚上想要喝藥嚇唬一下他爸媽,結果真的死了。”


    她似乎也沒指望得到宋星辰的迴應,繼續道:“我出生在燕省的貧困山村,十三歲因為家裏哥哥結婚,父母把我賣了兩百塊錢,對方是個快四十歲的鰥夫,當晚那男人可在門檻上,把自己給磕死了。”


    “他六十多歲的爹媽覺得我是克夫的命,轉手一百塊錢又給我找了個人家。”


    “這次好點,對方還不到三十,可一條腿沒了,是個殘疾。”


    “那天晚上,我在主臥給他媽洗腳,他自己不知如何,從土炕上頭衝地掉下來,地上有一塊堵著炕洞的鐵片,直接被削掉了半個腦袋。”


    後來所有人知道她克夫了,最終佘嫁兜兜轉轉去到了南方謀生,做了。


    在那個年代,清白自然是保不住的,不過佘嫁長得好看,先後跟了幾個男人,可對方最終染病的染病,破產的破產,無一善終。


    車子來到公司樓下,宋星辰沒有離開,靜靜的聽著她說著自己的往事。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是真的很慘了,唯一愛上的男人就是清溪村的這一個,可最終卻也因她而死。


    “以後怎麽辦?”看到她說完後發呆的樣子,宋星辰開口問了一句。


    “活下去唄,我挺喜歡這裏的,準備在這邊開家店,花店!”佘嫁說罷,看了眼窗外的大廈,“耽誤你時間了。”


    “不著急。”她打電話叫來了商業街的主管,“我幫你找了一家店麵,第一年房租可以壓到第二年再給。”


    “謝謝……”佘嫁這時候才稍稍有些意外起來,“我的命很硬,你幫了我,也會連累到你的。”


    宋星辰微微一笑,眼裏似有無數星辰閃爍,“你的命不是硬,是很貴,好好生活,會有陪你一生的男人出現的。”


    佘嫁久久才迴過神來,“謝謝,店麵我租下來,錢我有。”


    前後也就半個多月的時間,臨近冬天,佘嫁的花店就整裝完畢,很順利的開業了。


    開業當天,宋星辰給她送去了兩個花籃,而花店的名字,很簡單,合歡。


    佘嫁是真的有錢,直接支付了五年的店鋪租金,店麵裝修的也很有已經,前前後後差不多花了好幾萬。


    她在南方有很多的人脈,男女都有,其中還有兩家花卉培育商,店裏麵的各種花卉都是從那邊長途運送過來的,每次給她的價格都比別家便宜一些。


    聶辭發現這段時間,家裏天天都有兩隻香水百合出現在客廳裏,隨口問了一句。


    宋星辰把佘嫁的事情告訴對方,聶辭的確是意外了,他妻子壓根就不像是個好管閑事的人。


    “她很特別嗎?”


    “嗯,很特別!”宋星辰點點頭。


    按照她來之前隨意瀏覽過的時間線,佘嫁在這個世界裏,應該是最終嫁給了一個出色至極的男人,夫妻恩愛,兒女雙全,最終壽終正寢。


    可是如今她的時間線發生了偏差,而且還是很大的偏差,根本原因大概就出在佘嫁的父母身上。


    聶辭覺得自己在妻子心裏的地位,產生了動搖,到底是哪裏跑出來的狐狸精。


    佘嫁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但是宋星辰也不是那種隨便對人長期關注的性格,自那之後,一直到寒冬臘月裏,就再也沒見到她了。


    宋臨淵暑假迴來,哥倆就玩在了一起,在帝都小半年,再見麵似乎都成長了不少。


    “在那邊吃的好不好?”聶辭在餐桌上問道。.Ъimiξou


    “還不錯,阿姨定期打掃衛生,我基本上會自己學著做飯,好吃說不上,至少不會吃壞肚子,這幾個月倒也學會了幾道菜。”他之前可從來不會做飯。


    小的時候都是姑姑在家裏做飯,父母不在了,家裏的日子也好起來,很快就雇傭了廚師,更沒有他什麽事兒了。


    這次去帝都一個人生活,洗衣做飯也都開始學習起來,倒也頗有成效。


    “有時候我會讓阿姨提前幫我包些水餃速凍起來,休息日會在家裏煎炸一下,非常快也非常方便,小區樓下就有店鋪,吃的喝的用的都能買得到。”


    好久沒迴家,宋臨淵這次迴來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三個男人湊在一起說個沒完,看上去很是熱鬧。


    聶尋靠在哥哥身上,顯得分外親昵,晚上臨睡前,把自己洗白白送到了哥哥房間裏,哥倆一個被窩睡覺,此日上午根本就起不來,也不知道晚上鬧騰到幾點。


    一直到中午,兩人才打著嗬欠下樓。


    “昨晚幹什麽了?”宋星辰問了句。


    “玩遊戲了。”宋臨淵再次打了個嗬欠。


    昨晚宋臨淵陪著弟弟玩的星河大戰,名字看著很霸氣,實際上就是最簡單的射擊類遊戲。


    現在是暑假期間,隻要保護好眼睛,宋星辰一般不會管太多,聶辭也會稍稍縱容些。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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