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溝,是宋臨淵外公外婆家居住的村子。


    這天上午,於老頭正在自家後院漚糞肥,聽到前院傳來一陣吵嚷哭喊聲。


    扔下鐵鍁來到前院,就看到自家大兒子被幾個人,放在木板上抬了進來,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臉上和身上都帶著血跡,同時一條腿還極為不自然的拐著。


    於老太則是趴在木板上哭天搶地。


    他心裏咯噔一下,趕忙上前,“咋迴事?”


    “二大爺,冬子哥從山上滾下來,摔斷了腿,得趕緊送醫院。”幫忙抬人的一個大小夥子喘著粗氣道。


    “……咋,咋就能滾下來?”於老頭腦子嗡嗡的,這可是家裏的頂梁柱啊,這摔斷了腿,可是要了他老命了,“那趕緊送醫院。”


    “咱村裏的拖拉機今天去拉化肥了,不在村裏,小海去村長家裏了,讓幫忙聯係一輛車。”


    於冬躺在木板上,疼的都已經近乎失去意識,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耳邊是家裏娘們一波又一波的哭喊,讓他心裏更加的煩躁,可也喊不出聲,隻能忍耐著。


    於老頭迴屋把家裏的錢都揣上,站在兒子旁邊等著車子來拉人。


    一直拖拖拉拉的等了小二十分鍾,才聽到一陣突突突的拖拉機的聲音。


    原本是可以直接給醫院打電話,讓救護車過來的。


    可是都是些不懂得多少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時頭疼腦熱的會抗一抗,再嚴重些就去村裏衛生所開點藥,更嚴重的估計也就是認命的在家裏等死,想去醫院基本上是用村子裏的運輸工具,就沒見找救護車來的。


    等拖拉機載著於冬一路顛簸著來到縣城醫院裏,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醫院裏先給疼的嗷嗷叫的於冬做了簡單的檢查,發現他現在已經完全處於昏迷當中,而且髒腑也有破損,以縣城的醫療條件,肯定是無法救治的。


    主治醫生找到於家人,告訴他們,想要救人,就得轉到市醫院或者是省立醫院。


    縣城醫院不管是從硬件設施還是醫術方麵,都達不到治療這種嚴重病症的條件。


    並且還交代他們,若是不抓緊時間,他的那條腿和胳膊很可能會廢掉。


    於家人一聽這還了得,趕忙拜托了醫生。


    “病人情況緊急,而且傷情也很嚴重,肯定是要做手術的,手術的費用也不低,我建議你們多帶些錢,免得到時候不夠,延誤治療。”醫生好心交代了一句,然後幫著他們辦理了轉院,並且安排縣醫院裏唯一的一輛救護車,將人第一時間送往市醫院。


    鑒於於冬的情況較為嚴重,隨車還要跟隨一名醫生,當然費用也是要計算的。


    於家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其中於雪梅嫁到了下河村,其他兩個姊妹有一個嫁在了本村,另外一個嫁到了隔壁縣,這次跟過來的就有於秋和於雪蘭姐弟倆。


    聽到還要多收費,而且這費用也不算低,倆人心裏都不大樂意,就算這錢現在是於老頭拿的,倆人也覺得別扭。


    於秋是於家的兒子,以後家裏倆老的不在了,這些錢肯定是他和大哥分的。


    於雪蘭的想法是,就於冬傷的這麽重,聽醫生說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不好就得落個殘廢,這錢不是白花了,而且於家的條件她多少知道,到時候於家錢不夠,她真的能一分錢不拿?


    現在於雪蘭心裏後悔了,早知道之前就不跟著來縣城了,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大兒子,小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於老頭可不是個一碗水端平的家長,不然也不會慣得家裏人,那麽算計宋臨淵。


    農村裏的規矩,一般都是兒子養老,而且兒子多了,絕大多數都是跟著長子。


    現在於冬造了難,於老頭可不得急的上火。


    聽到醫生說要不少錢,他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這幾年雖說家裏過的不差,可也沒存下幾個錢,家裏孩子都結婚後,於老頭就讓倆兒子分家了,他們老兩口還住在老房子裏,給倆兒子都蓋了新房,本就沒有多少富餘,再加上下麵有三個孫子,也會給買些好吃好玩的,零零碎碎花的不少。


    要是太多,手裏的錢肯定不夠,就得迴去借。


    醫生略微一合計,給了一個大約的數字,“咋著也得準備一千塊錢。”


    於家人一聽,全部都傻眼了。


    一千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算是把家裏掏空了,也隻能拿出不到三百塊錢,剩下那七百可咋整。


    “這麽多?”不單單是於家二老,於秋和於雪蘭也是傻在當場。


    於雪蘭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恨不得現在把自己的腿給剁了,沒事跟著來幹啥。


    “老二,這次我和你媽過去守著你大哥,你迴去和大丫湊湊錢,周圍鄰裏的都借借,記我和你大哥賬上。老大媳婦你也是,看看家裏還有多少錢,一塊帶著……”


    於冬媳婦倒是垮著臉答應了,她和於冬結婚這麽多年,孩子都生了四個,現在人還沒死,難道還分開過不成?


    況且在農村裏哪裏有離婚的,說出去還不得被人讓唾沫給淹死。


    漢子摔傷了她就跑,以後估計也嫁不出去了。


    於秋和於雪蘭是不敢反駁於老頭的,可是讓他們去借錢還行,從自己手裏掏錢卻是不樂意的。


    借別人的,可以記在賬上,他們自己的,送出去就拿不迴來了。ъimiioμ


    於雪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念頭,趕忙道:“爹,要不去找找宋家吧,他們家裏肯定有錢。”


    於家人一聽,茅塞頓開。


    對呀,比起迴村借錢還不一定借的到,宋家有啊。


    而且宋家不是搬到縣城裏住了嘛,家裏能沒錢嗎?


    兩家可是姻親,沒道理不幫襯著。


    “大丫你和你娘去宋家走走,我和老二跟車去市裏,得快點。”


    於雪蘭一口答應下來了,隻要不讓她去借錢,她幹啥都樂意。


    反正去了宋家,開口的也是親娘,她挨不著啥事兒。


    很快,爺倆跟著救護車,往市醫院去了。


    於老太帶著女兒打聽著找到了宋家。


    “俺滴乖乖,他們住這麽好的房子?”看到宋家的四合院,於雪蘭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進而心裏產生了嫉妒羨慕的想法。


    倆沒爹沒媽的孩子,憑啥能住這麽好的房子,而且看到那三四十米長的圍牆,裏麵的屋子肯定不少,他們兩家可是姻親,不知道能不能搬過來住。


    上前敲了門,那扇氣派的大門,不多時從裏麵緩緩打開,一身黑西裝的帥氣男子,出現在麵前。


    莫無謙今年也快三十歲了,隻是沒有結婚,他似乎對於婚姻並沒有什麽想法,而且每日的生活都很規律,當然個人能力也的確不俗,至少宋星辰沒有任何挑剔的地方。


    瞧見麵前的男人,母女倆還以為來錯了地方,尤其是這個男人給人一種富貴的感覺,倆人心裏自卑的情緒閃過,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表情瑟縮。


    莫無謙道:“兩位找誰?”


    “這裏住的人家是不是姓宋?”於老太幹巴巴的問道。


    莫無謙點頭,“是,兩位是找我家小姐還是小少爺?”


    於家母女有點傻眼,這都啥年代了,咋還小姐少爺的,難道不是封建糟粕嗎?


    畢竟農村裏,看到誰家的姑娘小子又懶又饞,都會念叨幾句“跟個大小姐大少爺似的”。


    “我是小軍外家,來看外孫子的。”於老太鼓起勇氣,說了一句。


    莫無謙之也了解過宋家和於家的事情,知曉宋星辰對於家並沒有任何的好感,而且於雪梅不在了,這兩家唯一的紐帶就是宋臨淵。


    如今宋臨淵的監護人是宋星辰,這座宅子也是宋星辰的,和於家沒有任何的幹係,莫無謙自然不能私自把人放進來。


    “兩位請稍等,我給小姐打個電話。”莫無謙說罷,當著兩人的麵,合上了大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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