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大營,帥帳。


    縱然以藍田軍將鐵血冷酷的心性,聽到那青年軍官的話後,都忍不住紛紛色變,目光駭然。


    如果這青年軍官所言屬實的話,那麽皇室內部鬥爭之慘烈,已經超出了他們最大的想象。


    為了那張位置,竟要兄殺弟,母殺子……


    “羅瑞,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連牛繼宗臉上的淡然之色都斂去了,他麵色極為凝重,虎目威睜,逼視著那名年輕軍官。


    看樣子,牛繼宗竟還認識他。


    那年輕軍官麵色頗為激動,高聲道:“牛伯爺,你應該是知道我的。


    我爹是羅成,一生吃喝嫖賭,丟盡了武勳親貴的臉。


    將成武伯府偌大的家業敗個幹淨不說,還早早的把他自己糟踐死了。


    留下我娘和我,空守著一座成武伯府,卻連我們娘倆兒基本的生計都沒法顧全。


    每月發放的那點祿米銀子,進不了家門就都被債主要去了。


    為了能讓我早點襲爵,我娘想盡辦法,帶著我一起去太後宮中,想求皇太後恩典。


    卻不想,竟受那太監黃疇福的勒索,不得不將祖傳玉佩給了他。


    後來見到皇太後,


    連上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斥退了出來。


    迴家後,我娘就一病不起,最後在饑寒交迫和悔恨中死去。


    她是在悔恨,不應該將祖宗留下來的最後一塊玉佩也給丟了。


    我焉能記錯?


    最後若不是我們大將軍路過成武伯府時,發現了也快死去的我,幫我一起將娘親下葬,怕是我已經和我娘化為了成武伯府的兩堆枯骨。


    後來,也是大將軍幫我還清了債務,還培養我成材,教導我忠義二字。


    我發誓,這一輩子,誓死效忠大將軍!


    半個月前大雨夜,我那營兵馬執勤巡邏大營,因為天氣不好,所以我親自帶兵巡視,不敢有半點馬虎。


    行至轅門時,卻看到大將軍正送三人出營,雖然那三人都披著鬥篷蓑衣,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真麵目。


    可那夜正巧刮大風,一陣颶風吹過,將為首之人的鬥篷被大風吹掉,又劃過一道閃電,將周圍照的和白晝一樣明亮。


    所以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人正是皇太後宮中的第二大太監,黃疇福!


    他眉角有一道疤痕,嘴角有一顆黑痣,我絕不會認錯,也敢與他當麵對峙!


    牛伯爺,我們大將軍,冤枉啊!”


    “牛伯爺,我們大將軍,冤枉!!”


    滿帳人,聽完羅瑞的話後,無不義憤填膺,悲怒交加,齊聲向牛繼宗喝道。


    牛繼宗眼睛一直盯著羅瑞,目光探究。


    但羅瑞,卻絲毫不迴避他的眼神,悲憤的與他對視著,寸步不讓。


    良久後,牛繼宗緩緩的點點頭,沉聲道:“這番話,本將一定會一言不差的告訴太上皇和陛下,想來,陛下也會再召見你詢問。


    若當真如此,一定會還你們大將軍一個公道。但是……”


    說著,牛繼宗話音又一轉,沉聲道:“無論寧至是否冤枉,他試圖弑君的罪名都注定難以洗脫。


    聖命難違,爾等莫要怪本將不講袍澤之情。


    來人!”


    “在!”


    帳外進來兩隊親兵。


    “請諸位將軍,去兵部大牢暫住幾日。”


    牛繼宗虎目環視著帳內,緩緩的道。


    “是!”


    牛繼宗的親兵圍住了帳內上百名麵色已經有些危險的藍田軍官,然而,這些人卻依舊一動不動。


    牛繼宗歎息了聲,道:“爾等若欲坐實你們寧大將軍的謀反罪名,使其株連九族,就盡管反抗便是。”


    “你……”


    本已經手握腰刀,側目相視的羅瑞,聽聞此言,悲憤欲絕,怒視著牛繼宗。


    “羅瑞!”


    為首的曲雄嗬斥住了羅瑞後,轉頭對牛繼宗道:“牛大將軍,請看在同為榮國一脈的份上,務必為我家將軍討個公道……拜托了!”


    牛繼宗麵色肅穆的點點頭,道:“一定。”


    曲雄聞言,麵色慘淡淒然,苦笑了聲,仰頭長嘯:


    “天日昭昭!”


    “天日昭昭!!”


    ……


    寧國府,前院,地牢。


    寧國府乃武勳親貴,以軍法治家,可設牢房以懲觸法家奴親兵。


    賈家的牢房,為地牢。


    此刻,賈環站在地牢中,看著戴著手鐐、腳鐐、鐵枷,穿著琵琶骨,已經不成人樣的賊人,目光陰冷。


    他身後站著烏遠、董明月、韓家兄弟、索藍宇還有,秦眉。


    也就是當初明教的青玉簫王卿眉意。


    她身著一身士子青衫,頭上挽著一個發髻,一根木釵輕簪。


    嘴角浮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牢中之人,麵上頗有感慨之意。


    “卿眉意,你曾是魔教法王,位高權重。想來也一定知道姬無夜這個兒子的來曆,說說看。”


    看了眼牢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賊人,賈環微微皺起眉頭,餘光瞥見卿眉意臉上的感慨表情後,眸光一閃,淡淡的問道。


    牢裏的賊人聽到賈環之言後,動了動……


    卿眉意似乎對賈環逼迫她出賣舊主頗為不滿,一雙勾魂眼滿是哀怨的嗔了賈環一眼,風情萬種之態,當真勾魂奪魄!


    其他人倒還罷,但是一旁沒有武功的索藍宇看到後,卻是連冷汗都流下來了,不動聲色的收了收腹,強忍著“尿”意……


    瞥到這一幕的卿眉意,吃吃的笑出聲來。


    然而,沒等賈環皺眉嗬斥她,一旁的董明月眼神就淩厲了起來。


    “再**,今晚就去親兵營住!”


    守在大牢裏的一幹韃子親兵們聞言,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別說卿眉意明顯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兒身,就是個男人,這般勾魂,他們也不介意……


    卿眉意聞言頓時不敢再賣弄了,那些騷韃子身上的味道迎風臭十裏,想想她都要吐了。


    她也不敢跟董明月頂嘴,就算她武功沒有被廢,也絕不是已為武宗的董明月的對手。


    最重要的是,董明月身後的這個男子,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卿眉意小意的對董明月賠著笑臉,巧若盼兮的笑容,讓地牢裏都增色了不少。


    然而,身為女人的董明月,又怎會理會這個?


    她隻冷哼了聲,就讓卿眉意自討個沒趣。


    看到這一幕,賈環嗬嗬一笑,迴頭有些輕挑的對董明月拋了個很有深意的媚眼兒:好樣的,晚上犒勞你……


    讀懂了這個色兮兮的眼神,董明月俏臉微霞,“狠狠”的瞪了賈環一眼,也惹得韓三和帖木兒等人哈哈大笑起來。


    唯有卿眉意目光極為哀怨的看著賈環,噘起了粉嫩的紅唇……


    隻是賈環瞥向她的清明眼神裏,卻隻有一抹哂然。


    當三爺我不知道你是老司機麽?


    還裝純!


    切!


    地牢裏的氣氛,似乎變得十分輕鬆。


    賈環沒等卿眉意迴答他的話,就繼續道:“哦對,我想起來了,你跟我們說過……


    魔教教主姬無夜,有二子三孫,似乎還有一個孫女。


    他們都生活在江南,沒有踏入武林,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安寧富貴生活。


    當地主的當地主,讀書的讀書,似乎還有人考了個秀才的功名,嗬……


    說起來,也是無奈。


    當初姬無夜因為想要搶奪明月的功法,以救他自己走火入魔的狗命,所以被我們殺了。


    本來嘛,江湖事,江湖了,禍不及家人妻兒。


    卻不想,一時心軟,竟放過了條毒蛇!


    索藍宇!”


    “在!”


    “持本侯的名帖,連夜趕往揚州,前去揚州知府和揚州兵備道,告訴他們,魔教餘孽自揚州而來,肆虐神京,闖入寧國府行兇。


    本侯本該奏明皇上,u看書(ww.uukanhu&#46)參他們一個失職之罪。


    但念在過往之交情的份上,給他們一個機會。


    將姬無夜後人速速捉拿歸案,交由本侯發落。


    對了,卿眉意,你上迴說,你曾暗中觀察到,姬無夜生前常往何處落腳?”


    “在廣陵。”


    “五日內,我要看到姬無夜的所有兒孫子嗣。


    敢犯我家門,傷我家人,我要讓他的子孫後代世代為奴為娼!”


    “嗷!!”


    賈環的話音剛落,牢裏一直如死人一般的賊人,猛然撲了過來,狀若厲鬼!


    ……


    (未完待續。)<!--gw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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