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蟠的話後,薛姨媽隻覺得一輩子老臉都丟盡了。


    花費了那麽大的心思,賠了那麽多的笑臉,所為者,不就是希望薛蟠能跟在賈環後麵,做一些正事?


    自從薛家家主去世後,薛家大廈將傾。


    待薛蝌父親又病故後,薛家傾頹之勢再無法可擋。


    為了不讓家業被人覬覦,薛姨媽是厚著麵皮登上了賈家之門。


    要知道,她本是王家女啊!


    縱然求助,也該求助王家才是。


    失寡後,有迴娘家住的,何嚐見過去姐夫家常住的?


    她之所以這般“不知羞恥”,一來,是因為了解娘家的尿性……


    她怕她手中最後的家底,被那起子貪婪豺狼給吞了。


    二來,也是希望能夠托庇於賈家的大旗下,看看有朝一日,薛家能否再起。


    本來,一切都按照料想好的再進行。


    薛寶釵雖然隻成了妾,可如今看來,似乎也不比妻差到哪去。


    並未像普通妾室一樣,為人隨意作踐輕視……


    而兒子薛蟠也突然懂事起來了,下了大魄力,將印有家主印信的白紙,給了賈環,住他在南邊鋪開事業。


    說實在的,到如今為止,有時夜深人靜時,薛姨媽都會忍不住心驚。


    因為隻要賈環有一點貪婪歹心,憑借那一疊白紙,他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整的接手薛家根基。


    到那個時候,薛家上下就真的隻能成為寄食於他人籬下的乞食者了……


    但更多的時候,薛姨媽也會為兒子驕傲。


    到底是爺們兒,魄力心胸比內宅婦人高明不止一倍!


    薛蟠隻用了一疊白紙,不僅彌補了當初給賈環留下的惡劣印象,還成功的博取了賈環的另眼相看。


    然後最近這段時間,薛蟠的表現更是讓薛姨媽滿意。


    連出去喝酒鬼混的時間都陡然減少了。


    拉著一些家人夥計,整日裏不住的謀劃著什麽。


    看那神色,倒是難得的正經。


    再到這兩日,薛姨媽聽薛蟠口口聲聲的說要給賈環送一份大禮。


    心酸自己孩子的同時,也為他能如此識時務而感到高興。


    因為薛姨媽覺得,能有如此見識和眼力界兒,日後縱然她不在了,薛蟠也能過好。


    不用再想以往那樣擔心,這個糊塗種子,日後會沒個好結果。


    再到今日,見薛蟠招來了薛蝌和薛寶琴,不僅給她了莫大的驚喜,還讓賈府最尊貴的老太太賈母喜歡的不得了,薛姨媽心中更喜了。


    誰知,轉眼間,形勢又急轉而下!


    這個癡蠢的孽障,花費了那麽大的氣力,討好了這個又討好了那個,到頭來,居然是為了自己輕便,找來一個好幫手……


    薛姨媽隻覺得一口心血都快噴出來了!


    不過,其他人聽了薛蟠這話,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尤其是賈環,他現在當真有些欣賞薛蟠了。


    他轉頭對賈母和薛姨媽笑道:“老祖宗,姨媽,我上迴和李相拌口角,我說我是天生富貴,比他那個糟老頭子強多了!


    結果被李相啐了一臉……


    他說,天生富貴的人,從來都不會像我這般,整日裏上躥下跳,奔波勞苦,幾經生死不說,還盡討人厭惡。


    天生富貴的人,應該是看著我這樣整天上躥下跳的人,去為他服務,而他呢,在後頭喝著小酒,看著小戲,悠哉悠哉的,安享富貴榮華!


    現在看來,好像還是李老頭兒說的在理!


    我原道隻有我家二哥是這樣的富貴閑人,現在看來,薛大哥比我二哥還要受用啊!


    他才是真正的天生富貴啊!”


    薛姨媽有些不知說什麽好,薛蟠卻高興的合不攏嘴,大笑不止。


    道:“環哥兒,可不就是這樣?你是要做大事業的,還有潑天的富貴等你去取。


    我就不行了,打小沒學好,不過好歹在我娘的管束下,也沒有學得太孬。


    隻是到底出息有限。


    大富貴不敢求,隻求能保住家業,能讓我媽和我妹子能過得好一點,就心滿意足了。


    如今托我妹子的福,能讓環哥兒你帶我一帶,我自感激不盡,也就愈發知足了。


    別的大念頭沒有,隻要能恢複父親在的時候的光景,我也不枉當他兒子一迴……”


    說著,大腦殼上,竟流下兩行熱淚來。


    還別說,一貫發渾的人,煽起情來,比賈環強多了。


    不提薛姨媽哭成了淚人,就連其他姊妹們,也跟著紅了眼圈兒,對這個在賈府裏臭名昭著的薛大傻子稍微另眼相看了些。


    隻要是知道孝心的,就還不算壞的腳底流膿……


    賈環嗤笑道:“大哥,你差不多行了啊。啥時候變得娘們嘰嘰的了,這麽多人看著呢,你也好意思流眼淚?”


    “嘿嘿!”


    站在賈環後頭的小蘿卜頭賈蘭配合的嘲笑了兩聲。


    薛蟠一張大腦袋頓時全紅了,急道:“你兒子才哭了呢,我這是……我這是風沙迷了眼!”


    “呸!”


    無數道啐聲,薛姨媽一張臉紅成了蒸籠裏螃蟹,方才的感動和憐愛瞬間化為了灰灰,牙都快咬碎了,看著薛蟠罵道:“糊塗了心的下.流種子,你放的是什麽……渾話?該死的東西!你……你……”


    薛蟠這才反應過來,他媽就在這兒呢,頓時垂頭喪氣起來,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哈哈哈!”


    見薛大傻子越描越黑,姊妹裏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隻是到底礙於薛姨媽和薛寶釵的顏麵,不好笑出聲。林黛玉起初看著薛寶釵,笑的那叫一個燦爛,隻將素來沉穩的薛寶釵氣得差點吐血,一張俏臉亦是紅成了紅綢。


    不過,後來史湘雲拉了拉林黛玉,朝薛姨媽那裏努了努嘴。


    林黛玉這才反應過來,想起薛姨媽待她的好,也不再嘲笑薛寶釵了……


    然後眾人就聽賈環大笑起來,他迴頭對羞恨不已的薛姨媽笑道:“姨媽,再別氣惱,大兄這話雖然不像話,但他隻是忘了場合,沒留意老祖宗和姨媽都在。


    我聽說他玩的那一夥子,在外麵通常都愛這般胡罵胡賭咒,隻是想表示狠心罷了,沒旁的意思。”


    “對對對!”


    薛蟠感激的看了賈環一眼,忙對薛姨媽解釋道:“媽,我隻是被人帶壞的,原我哪裏又是這樣?您放心,以後我再也不和那起子渾來了!”


    薛姨媽雖然還想再教訓教訓他,可到底不是地方,隻哼了聲,道:“若信了你的話,龍也能生蛋了……罷了,但願你能說到做到……”


    薛蟠聞言,心知過了關,又變得高興起來。


    他見賈蘭又悄悄的溜到籠車附近,掀起帷帳,發出一陣陣小驚唿,小驚歎聲,麵色頓時愈發得意。


    他先對賈環得意一笑,道:“環哥兒,方才那是我堂妹,並不是送你的大禮,這些才是!


    瞧瞧我給你送的是什麽好東西!”


    賈環聞言,嘴角抽了抽,餘光看了眼俏臉又羞的通紅的薛寶琴後,正眼看向那些籠車,想看看他到底弄迴來些什麽。


    薛蟠見賈環這麽感興趣,高興的跳了跳,左右招唿人:“快,快,快拉開帷帳!”


    隻因到了二門,原先拉車的仆役壯丁們全都退了下去,連青衣小廝除了幾個家生子外,也都退了去。


    如今在門前的多是健婦仆婢。


    聽薛蟠的話後,往前湊去,要拉扯帷帳。


    可是這般高大厚重的帷帳,又套在大車高籠上,她們哪裏能拉扯的動?


    費了老鼻子勁兒,也拉不動分毫,一個個憋的麵紅耳赤的。


    薛蟠看的急了,跳腳想罵廢物,可又想到這裏不是他家,怒火發泄不出,幹脆自己跑上前去扯。


    可看效果,他還不如那些仆婦呢……


    見薛蟠漲紅著一張臉,賈環嗬嗬一笑,上前對他道:“大哥,還是我來吧。”


    薛蟠幹笑了兩聲,解釋道:“最近太忙了,忘了練武,力氣小去了九成,讓環哥兒見笑了……”


    賈環哈哈一笑,點點頭,道:“理解,理解!”


    見薛蟠滿意的退去後,賈環拉起帷帳一腳,手上用了巧勁,輕輕一抖。


    “嘩啦啦!”


    整個帷帳,加上上麵牽墜的鐵塊,有好幾百斤重,就讓賈環給抖了起來,然後牽扯到地,疊落在一起!


    然而,眾人卻沒有為他這一手絕活鼓掌歡唿,因為大家都在為帷帳下,那個高大的鐵籠裏的東西驚唿!


    “嗚……”


    “嗚……”


    竟是,一對小象!


    見帷帳拉開,重見天日後,兩頭小象豎起鼻子,發出了兩道象鳴聲。


    “哇!”


    “嘎嘎!”


    其他人倒也罷了,雖然新奇的緊,可到底知道體麵。


    可賈蘭年紀小,又被賈環寵的有些“無法無天”。


    方才偷瞧時,裏麵黑乎乎的隻瞧了個大概,哪有此時看的清晰?


    所以甫一見清兩頭象,u看書(ww.uuanshu)他頓時歡唿不已。


    賈環迴頭看了眼姊妹裏小臉兒已經激動的通紅的賈惜春,衝她招了招手。


    賈惜春看到後極為意動,不過到底還知禮,又看向了賈母。


    賈母看到後,嗬嗬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賈惜春這才小小歡唿一聲,在眾人善意的嘲笑中,快步小跑到賈環身邊,牽起賈環的手,踮起腳,朝籠裏看去。


    隻看到靠近她這一麵的一隻小象,一雙桃花眼悄悄眯起,似是在與她笑一般。


    賈惜春頓時激動的歡唿了出來!


    ……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g0hyg-->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醉迷紅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屋外風吹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屋外風吹涼並收藏醉迷紅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