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賈迎春和賈探春兩人一再推拒,賈環還是每人給了她們一百兩銀子的銀票,讓她們平日裏不要舍不得花錢。


    而且就算她們不花,服侍她們的婆子丫頭也要花。


    為了向她們炫耀財力,賈環把昨日從牛奔手裏敲來的八百兩銀子的銀票拿出炫富。


    賈迎春和賈探春兩人見到賈環居然隨身帶著那麽多銀子,也就沒有再拒絕。


    而賈環告訴賈探春,趙姨娘很牽掛她,這讓賈探春很是沉默了會兒。


    不過賈環臨走時,賈探春也忽然開口,告訴了他一件事。昨夜,賈母居然是從王熙鳳口中“無意”得到的消息,賈環怔了怔……


    至於小惜春就更簡單了,當著她的麵,賈環將銀票交給了老成的李嬤嬤掌管,囑咐她不可委屈了賈惜春。


    賈環也不怕她會使壞,她的獨孫就在大門外,準備和賈環一起去莊子裏做活呢。


    在眾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賈環拱拱手,又親了賈惜春一口後,大笑著灑然而去。


    賈府門外,長長的一溜車隊,有一大部分是鎮國公府牛家給牛奔和賈環準備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定軍伯府給韓家三兄弟和賈環準備的,隻不過,這三人的加起來,還沒牛奔的一半多。


    除此之外,還有幾輛簡陋的馬車,上麵坐著的,卻都是一些異族人,男女老少都有。


    而一旁騎在馬上護衛著的,除了李萬機和帖木兒外,還多了幾個新人,說起來倒也算是賈環的舊識,付鼐和巴音郭楞,還有兩個不認識的。


    和他們一同護衛的,還有鎮國公府的家將,還有定軍伯府的家將。


    這大概就是親貴之爵與宗親之爵最為不同的特征之一。


    親貴之爵,是允許有家將親兵存在的,而宗親之爵卻不被允許……


    賈環趕來後,在李萬機的陪同下,環繞著車隊轉了圈,沒發現什麽漏子,又和付鼐打了個招唿,沒時間多說,翻身上馬後,車隊就啟程了。


    這個點往迴走,趕到莊子上,天兒差不多也要黑了。


    不過賈環已經打發人迴去,讓莊子上提前準備好飯菜,收拾出房屋,大家到了莊子後,隻管休息便是。


    ……


    兩個半時辰後,大部隊迴到了賈環的城南莊子。


    燈火通明,王貴甚至吩咐人在莊子口點燃了一座篝火。


    莊子大門處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老人、婦人、孩子,都有。


    每個人身上都穿著新衣,臉上洋溢著輕鬆愉快的笑容,時不時的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跟賈三爺吹口哨打招唿,讓賈環在一陣哄笑中笑罵幾句。


    很不同的氛圍。


    無論是牛家的大莊子還是韓家的小莊子,不管莊戶有多少,莊內基本上都是以軍法治家。


    一到夜裏,整座莊子都如同軍營一般,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雜音,別說像現在這般熱鬧喧嘩了,就連高聲說話都不允許。


    因為在軍營裏,高聲喧嘩有可能會引發營嘯。


    所以,無論是牛家隊伍還是韓家隊伍,對這種景象都感到很新奇。


    如果他們還隻是感到新奇的話,那與付鼐和巴音郭楞同來的族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以及遠處莊子的夜景,他們感到的就是震驚了。


    他們以前大都是在賈家其他莊子上生存過的,知道下麵莊子上是什麽個情況。


    總之,不管是數千上萬畝良田的大莊子也好,數百上千畝的中小型莊子也罷,反正沒有一處莊子是像眼前這座莊子一樣的。


    齊整平坦的道路,一套套規劃有序的莊戶院,老人或坐或蹲在路邊說話觀察,小孩子們在路上盡情的歡聲嬉戲。


    盡管之前已經聽帖木兒說過,可是……


    咦,帖木兒呢?


    付鼐有些疑惑的四處張望了番,卻還是沒看到帖木兒的下落。


    同時,前麵王貴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咦,三爺,李萬機呢?”


    王貴驚奇的發現,最近愈發受賈環重用的李管事,居然罕見的沒有出現在賈環身邊。


    賈環很平淡的道:“哦,我讓他和帖木兒留在城裏了,讓他們這兩天查看一下門麵,我準備在城裏開個菜店……老王,莊子裏都準備妥當了嗎?”


    王貴也沒有多想,聞言笑道:“三爺,您就放心吧。要是擱在往年,一下來這麽多人,咱們莊子可真就坐蠟了。可是今年不一樣,莊子上的糧食儲備足夠,酒肉有的是。上次起屋子的時候,三爺又想到了前頭,多蓋了十幾套空閑的院落。哈哈,我說帖木兒這混小子怎麽老在那些院落周圍轉悠,原來他早就盤算著將他那些族人遷來。三爺,這韃子也不都是夯貨啊……”


    賈環哼哼了聲,道:“夯貨?這群人裏有幾個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的多。行了,閑話少說,你去再準備準備,記住,今晚酒肉一定要管夠,尤其是酒水。要是不夠的話,明天再使人去買。”


    王貴聞言,雖然有些猶疑,但還是點頭應承道:“夠倒是夠了,備年貨的時候,特意從東城白家老字號訂了三大缸好酒。隻是……三爺,今天放開了喝,是不是……”


    王貴其實是想說是不是有些敗家,別的不說,那些匠戶還有更恐怖的韃子們,一個個都跟酒桶似得,放開了喝,還不把他們喝死?


    賈環手一擺,不容置疑道:“就讓大家放開了喝,肉菜也管夠,老王,不要小家子氣,吃喝能花幾兩銀子?又不是酒樓大廚做的菜,我們不要好看,實惠就好。大家剛一來,心還沒定,讓他們吃好喝好,等過了初六,就又要開始忙活了。”


    王貴聞言一驚,道:“三爺,初六就開張?”


    賈環哼了聲,道:“過個年,三十、初一再加上十五,這三天過好就行了,還非得耗上半個月?累也累死個人。再說了,女人孩子可以窩在家裏享受,男人也能這樣做嗎?什麽壯誌豪情都消磨個幹淨……


    水泥買賣初六開張,菜店還要早,隻要鋪麵談妥,立馬就可以做買賣了。每天讓人趕著馬車往西城跑,太麻煩。”


    王貴聞言,眼神頗為複雜的看著賈環,別說普通的富家公子了,就是他那傻兒子王成,在七八歲的時候,還不是整天就知道和驢玩鬧?


    或許,三爺這樣的人,就是天生做大事的貴人吧……


    ……


    “老三,你這莊子不賴啊!”


    賈環帶著牛奔和韓家三兄弟去了安置他們的房子,四人踩著腳下細膩平坦光滑的水泥地麵,又看了看四處擺設的由匠戶婆娘們打造出的精細家具,都極為滿意的點點頭。


    雖說比不得在城裏宅子中的豪華奢靡,可是卻比他們想象中的強一百倍了。


    他們原以為會住在滿屋子黃土渣的茅屋裏呢。


    韓家三兄弟對房間也極為滿意,雖不奢華,但幹淨,整齊,大氣!


    “老三,你不地道啊!你這鋪地的水泥,可比賣給我們家的好的多!”


    牛奔挑刺道,韓家兄弟聞言也注意起地麵。


    賈環衝牛奔豎了根中指,道:“你懂個屁!你家莊子上用的是鋪路的水泥,自然要用粗糙些的,不然牛踏馬踩車壓,早晚壓裂縫了。在屋子裏的,用的是最精細的一等水泥。牛伯伯不願壞了祖上的規矩,不同意用水泥代替紅磚,我有什麽辦法?行了,看都看夠了,我讓人上酒菜,今日我和四位兄長,來個一醉方休!明日起,正式開始練武!”


    牛奔聞言,兩道八字眉頓時耷拉下來,咬牙道:“練練練,練死算了!娘的,快給爺們兒上酒!”


    眾人一陣大笑,一直沉默的韓讓忽然道:“環哥兒,我們要不要去給姨娘見個麵,行個禮?畢竟……”


    賈環擺手道:“算了,不去了,不合適。傳出去的話,大家都是麻煩。”


    牛奔也搖頭道:“雖然咱們不會計較那些,可畢竟人言可畏,能少一遭麻煩就少一遭的好,其實也不在這些虛禮,咱們心裏敬著就好。”


    韓家兄弟聞言,一起點了點頭,再看向賈環,眼神又有一分不同。


    酒菜上的很快,都是莊戶院的婆子們端上來的。


    本來王貴等人是建議讓賈環從莊戶或者匠戶人家裏挑一些十二三歲的丫頭做丫鬟,賈環也曾猶豫過,不過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莊戶們不說,他們祖上都是跟隨榮國公打天下的忠誠將士,沒有讓他們的孫女兒做奴婢的道理。


    至於匠戶的女兒,則是趙姨娘不大放心。


    有一個白荷她已經夠頭疼了,就這還不知道該怎麽跟賈政解釋。


    萬一再讓某個王八羔子看上幾個搶迴家裏當小妾,到時候賈政還不得活活氣死?


    再加上小吉祥在一旁敲邊鼓,白荷也不怎麽樂意,所以這件事就此作罷。


    雖然牛奔開口奚落了賈環幾句,不過眾人都不是沒見過女人的人,而且習武之人在築根基時,女色是大忌,便也沒多說什麽。


    韓家三兄弟性子很沉悶,話不多,就算問了也隻是迴幾個字。


    不過好在他們都是爽快的人,吃起肉喝起酒來都非常豪爽,沒有小家子的扭扭捏捏。


    所以賈環倒也不強求他們一起和牛奔聒噪。


    推杯換盞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雖然隻是度數不高的黃酒,但後勁大,幾壇子進肚後,眾人都有些上頭了。


    屋外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更是熱鬧的沸反盈天。


    篝火燒的老高,將眾人都籠罩在一片紅光中。


    看著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有些動不得的韓家兄弟,又看了眼靠在椅子上吐泡泡的牛奔。


    賈環眼睛眯起,悄然起身,出門。


    小心從陰影裏繞過歡聲醉語高歌載舞的人群後,賈環從馬廄裏牽出一匹馬,無聲的牽到莊園門口,迴頭看了眼主院,而後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今夜,金吾不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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