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子仿佛變成了一個密室,深白抬起頭向院子上方的空中望去, 那裏還是之前深藍色的天空沒錯, 然而總覺得和之前在外麵感受到的天空有了微妙的不同。


    “那些鳥,不是這邊應該有的鳥。”林淵忽然道。


    順著他的話音深白向天空望去, 然後,在屋簷上看到了一隻黑色的鳥兒,通體黑色,黑色的羽毛、黑色的爪、就連眼睛也是黑色的, 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深白一開始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雖然在阿淵的帶動下做了不少訓練,可是在野外“觀察力”這方麵,深白覺得自己還是不如林淵敏銳。


    等等——


    阿淵剛剛說的不是那“隻”鳥, 而是那“些”鳥?


    深白猛地抬起頭來, 他再次向屋頂的方向望去的時候, 便發現那裏豈是隻有一隻鳥?!根本是數不清的鳥!頭擠著頭,翅膀連著翅膀,數不清的黑色的鳥就那麽靜悄悄的站在屋頂上,屋頂的黑色原來根本是它們身上羽毛的顏色!


    深白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鳥。如果說林淵一眼就認出這些鳥是因為野性的直覺或者是山林裏生活的經曆的話,那麽他則靠的是腦中的知識量儲備。


    這些鳥,不是現行百科全書上的任何一類鳥。


    像是烏鴉,然而比烏鴉的個頭大得多。


    莫名其妙充滿了不祥的意味。


    “這些鳥讓我想起一句話。”深白壓低聲音對林淵道:“傳說中烏鴉是死神的先驅,烏鴉大量聚集的地方, 一定有人即將死去。”


    “這種鳥雖然不是烏鴉, 可是感覺比烏鴉還不吉利。”


    林淵沒有吭聲, 不過看他的表情,心裏也是認同這句話的。


    他們已經慢慢走到離主屋更近的位置了。


    不是他們的步速慢,也並非完全出於警惕心理,而是因為壓力!


    在門口就能感受到屋內傳出來的巨大威壓,如今,隨著他們距離主屋越來越近,那股威壓也越發強力。


    就像深海一般——那種感覺又來了。


    深白心裏想著。


    密度越來越大,空氣中的暗物質數量密集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空氣已經黏膩沉重宛若實質的水流,假如說院子的門口是淺海,主屋的位置是海底的話,他們現在就是正在向海底逼近。


    深白的額頭慢慢滲出了冷汗,然後是瀑布般的大汗。


    魚幹兒不知何時從哪裏遊了過來,遊到他身前,深白幾乎能聽到啵的一聲,魚幹兒遊到了更深一層的“水”中。


    然後梨花兒跟著它走了過去,再然後,深白就覺得好些了。


    再次抬起頭看了一眼屋頂的“烏鴉”,這迴,由於他離它們更近,所以也便成功看到了它們烏黑小眼睛的方向。


    它們正在盯著屋內。


    無數雙無光的黑豆眼,整齊劃一的盯著屋內。


    確切的說,是屋內的人。


    深白心裏想著,伸出雙手,然後猛地拉開了前方的推拉門!


    然後他便看到屋內的情景了。


    出人意料的,屋內是一間臥室,有些幽暗的臥室。


    進門可見木質極好的木地板,室內熏著香,香確實是很好的香沒錯,然而再好的香也沒有辦法隱藏屋內的臭氣,和之前在右山那裏嗅到的臭氣很相像,都是人類組織腐臭的味道,然而卻比右山那邊的味道濃鬱太多。


    順著味道,深白的視線猛地移到了房間的左側,靠著另外一麵紙糊推拉門的位置,那裏有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男人。


    似乎是注意到深白在看他,他點燃了一支蠟燭。


    精美的燭台,點燃的瞬間有一股香氣飄過來,在燭光的輔助下,深白終於看清了那個男人的長相:


    那是一個蒼白的男人,他的皮膚是那種沒有一絲血色的白,頭發烏黑,仿佛烏木一般,眼珠也烏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沒有一絲光亮,宛若黑夜一般的黑。


    他看著年紀不大,然而深白卻莫名覺得這個人的年紀應該很大了。


    起碼比他大的多。


    那個人的嘴唇是淺紅色的,看到深白,嘴角微微一彎,勾起了一抹攝人心魄的笑容。


    和那人目光相對的瞬間,深白隻覺得自己背後寒毛直豎,他麵對的不是一個男人,他仿佛看到了對方身後張開翅膀的巨大黑色野獸!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時間太久了,就不請你喝茶了。”嘴角揚著一抹微笑,那人笑著對他道。


    “啊……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吧?既然你是從正門進來的,那麽就說明王家還在,真是個謹慎的家族,雖然沒有什麽特別優秀的孩子,可是他們確實很謹慎,而在任何世界,謹慎的人一般都會活得很長。”


    那人說著,左手放在了下巴上,一開始他還像是在和深白說話,不過很快便陷入了一種類似思考的狀態。


    “雖然碌碌無為的一生聽起來好像並不精彩,不過活得長久,經曆精彩的可能性才越大?這樣看,搞不好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那個人陷入了自己的哲學時間。


    深白:……


    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麽呀!這個人是水瓶座的嗎?我和水瓶座合不來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白內心狂吼道。


    “你剛才在想我的星座嗎?很遺憾,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時間,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的星座,不過,我研究過你們這邊關於星座方麵的書,不得不說,還是有點道理的。”


    深白:……


    兩個人雙目相對,那個男人終於結束了自己的思考,將注意力轉移到深白身上來了。


    “你是過來拿禮物的嗎?”


    深白:那種沉入深海的感覺又來了——


    一定沒有人可以和這種人長期共處一室,壓力太大了!太大了!


    “來。”忽明忽暗的燭光中,那人微笑著朝深白伸出了手,他的手掌白皙而修長,骨肉均勻,在那翻起的掌心裏明明什麽也沒有,然而深白卻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


    那人嘴唇帶笑,然而深淵一般黑色的眼眸裏卻一絲笑意也無,深白想要拒絕,他想後退,他想拉上林淵迅速離開此地,然而!


    等等——


    他們身後怎麽變模樣了?


    房間還是剛剛那個房間沒有錯,隻是拉開的門外景色完全不同了,甚至連白天黑夜都不同了,他們過來的時候明明一路披星戴月正是夜晚,而此時此刻,半掩的木質推拉門外赫然是白天?!


    而且,外麵的花木也不同,陳設不同,他們來的時候院子裏明明沒有池塘,而此時深白向外望過去的時候,外麵卻赫然是一個池塘,他甚至可以看到池塘內種得蓮花?!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一名少年,上身穿著白色t恤,下身一條普通牛仔褲,他看起來年紀不大,肩膀寬闊,麵容冷漠,深白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從外麵過來,一副即將過來拉開推拉門的樣子。


    快拉!快拉!


    深白心裏大叫著,然而他身後的男子卻並不給他這個時間,下一秒,深白便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退到了床邊,他看到自己的手握住了男子的手,然後緊接著,他看到男子嘴角斜斜拉開更大,眼睛陷入對方黑眸內的黑夜,深白腦中忽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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