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他真的是開玩笑嗎?”換衣間內, 深白係好襯衣上方最後一枚扣子, 轉過頭來對林淵道, 難得表情有一絲凝重。


    林淵沒能立刻迴答他,隻是拉了拉不太適應的襯衣衣領。


    剛才,就在阿伯利卡對他們說完那個讓人莫名驚訝的詞之後, 仿佛就是為了看他們那一刻的表情、目的達到就夠了似的, 阿伯利卡下一秒忽然笑了:“嚇到你們了嗎?隻是個玩笑。”


    然後就讓人帶他們也去外麵換衣服了。


    他們被帶去了樓下的某一個房間, 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 早就等在外麵的侍者便恭恭敬敬地帶著他們去了外麵的大廳, 他們被帶去了第十七層, 在這座鑽石燈塔裏, 這是一個不高也不低的樓層。


    這裏的客人雖然都穿著禮服, 然而不少人看起來和禮服的氣質完全不符,一個個表情各異,幾乎所有人都是獨立站立的,場內雖然有音樂聲, 然而氣氛卻不似音樂聲中的和樂融融, 林淵和深白進去的時候, 感到了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 然而卻又說不上來視線來自哪個人,這讓兩人的精神一下子繃緊了。


    林淵隻覺得現場的人很奇怪, 然而卻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最後還是深白揭穿了答案:


    “這些人都是高階魔物和異能者。”


    深白說這句話的時候, 額頭微微冒汗,顯然他是感覺到了周圍人給他的壓力。


    然而林淵卻沒有任何感覺。


    覺得周圍的人奇怪是他通過周圍人的表情、行為、細節分析出來的,他隻是覺得這些人實在不像是過來慶祝某種事情的。


    他們的臉上雖然神情各異,也幾乎互相不交談,然而空氣中卻踴躍著一種共同的氣息:一種嚴陣以待、緊張又興奮的氣息。


    是了,緊張又興奮。


    仔細想想,他們一路走過來,幾乎所有行人臉上的表情都可以用“緊張又興奮”來形容,與其說布裏塔司汶市洋溢著節日的氣息,不如說它即將滿溢的是一種“緊張”的氛圍。


    好像某種特殊時刻的倒計時階段。


    有事情要發生了——


    林淵忽然也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刻,他們所在的大廳裏,所有的玻璃忽然變了模樣。


    這裏要說一下這座鑽石燈塔的結構:它的所有牆體都是由“玻璃”構成的,當然,那肯定不是玻璃,隻是看起來像玻璃一樣,我們姑且這樣稱唿它。


    外牆全部由玻璃構成,內部亮起燈的時候,這些經過特殊打磨的“玻璃”便會精準折射燈光到外麵去,這樣一來,從外麵看起來,這座燈塔便相當閃爍,簡直就像一顆巨大的鑽石一樣。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玻璃的內側、也就是林淵他們所在的大廳內的這一側,忽然由透明的玻璃變成了屏幕。


    外麵的城市夜景全部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阿伯利卡的臉。


    他所在的位置並不是之前接待林淵他們的奢華辦公室,而是一個看起來很空曠的房間。


    穿著之前的那套衣服,阿伯利卡坐在一張寬大而舒適的椅子上,旁邊擺了一個小小的茶幾,上麵沒有擺茶,有的隻是一個精巧的……鑽石一樣的圓形物體。


    仔細看,裏麵好像還有一些東西。


    別人可能沒有注意這個東西,注意到這個東西好多人大概也猜不出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麽,然而林淵卻一眼認出了這東西的身份——


    這不是深白剛剛送給阿伯利卡的魚缸嗎?


    不過這還不是他皺眉的原因,讓林淵皺起眉頭的,是魚缸裏的魚幹兒。


    魚幹兒喜歡自己在外麵遊蕩他是知道的,和深白可以自如掌握自己異化獸不同,他對魚幹兒的管控力並不強,不過他也沒有著重在管就是了。魚幹兒經常不在他身旁,它什麽時候消失了他也沒有注意到,然而林淵怎麽也想不到,魚幹兒居然留在了阿伯利卡身邊,而且,更得寸進尺的是,魚幹兒居然鑽進了深白送給阿伯利卡的魚缸!


    “啊……糟糕!魚幹兒八成以為那是我做給他的魚缸了,我做得所有魚缸都是給他做的,他肯定以為隻要是我做的魚缸,都是給他的,天啊……我忘了和他說一聲了,天啊!我怎麽就忘了和魚幹兒說一聲呢?都怪我!”他的身邊,深白還火上澆油了。


    魚幹兒現在膽子越來越大,深白功不可沒——林淵看了深白一眼。


    不過這種時候顧不上管這些,林淵表麵上默不作聲,實際上則開始不斷唿喚魚幹兒,拚命建立起和魚幹兒之間的鏈接,他想把魚幹兒叫迴來。


    然而他嚐試了很多次,完全察覺不到魚幹兒的存在。


    如果不是可以在屏幕裏看到魚幹兒在魚缸裏漂浮,他幾乎會以為自己根本沒有一條魚形的異化獸。


    時間一長,林淵鼻尖上也微微冒出了冷汗。


    “怎麽樣?”深白在旁邊小聲問他。


    林淵微微搖了搖頭。


    不行,完全不行。


    不知道是阿伯利卡現在所在地方的原因,或者根本就是阿伯利卡的能量太過濃鬱,魚幹兒在他的身邊根本被屏蔽了,林淵完全無法和魚幹兒聯係上了。


    深白皺起了眉。


    不過他並沒有苦惱很久,很快的、他看到了又一個熟悉的身影:梨花兒!蹲守在阿伯利卡身後的角落,正在偷偷摸摸看魚幹兒的不是梨花兒還有誰?!


    “梨花兒你這個沒用的家夥!”深白恨恨罵了一句,不過他隨即轉省過來:“我用梨花兒試試看,看看能不能把他們弄出來——”


    說著,深白也開始努力了。


    如果說異化獸就是異能者的能量體現的話,毫無疑問,深白對能量的掌控能力要遠遠高於林淵,他的能量覺醒的早,又很早無師自通掌握了同時掌握數團能量的能力,深白對於能量的細節操作非常拿手,然而這一次,他似乎也遇到了很大困難。


    林淵看著深白皺起了眉。


    “怎麽樣?”他輕聲問深白。


    “……他們沒在之前的房間,也沒在這座大樓的任何一層……”深白喃喃說著:“我能感覺我現在很接近他們了,然而最後一層屏障卻怎麽也無法突破,不過……”


    深白說著,閉上了眼睛。


    知道這是他徹底決定集中注意力的表現,林淵並沒有再打擾他,隻是看著深白站在自己身旁,閉著眼睛,完全陷入了入定狀態。


    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林淵找了最合適的角度,輕輕擋在了深白旁邊。


    然後,終於——


    “……我找到梨花兒了,他們在……”


    “地下?!”


    幾乎就是在深白說出這句話的同一時刻,屏幕裏的阿伯利卡也結束了之前與眾人的寒暄。


    是的,在剛剛的時間裏,出現在屏幕中的阿伯利卡一直在發表感言,大概就是感謝諸位賓客到來,今天的布裏塔司汶很特別之類的。


    簡單的幾個照麵足以讓林淵對他有所了解:阿伯利卡應該是個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無用的交談上的人,所以,上麵那段時間看似很長,實際上並沒過去多久。


    就在深白對他說話的時候,阿伯利卡的嘴唇閉上了。


    這是之前的感言已經結束的信號。


    然後,他再次開啟了嘴唇,嘴角帶著微笑,道:“好吧,我知道想聽上麵那段話的人,現場恐怕沒幾個。”


    “不過還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下而已。”


    他勾起了嘴唇:“不過大家也不用急,你們一直等著的那件事,馬上就要來了。”


    “這麽多年了,你們不就是一直在等這一刻嗎?”


    “好了,現在你們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我宣布,現在,我馬上就要掛啦!”


    阿伯利卡說著,麵帶微笑張開了雙手。


    屏幕上的他便靜止於這一刻了。


    牆體上所有的屏幕畫麵都靜止於這一刻。


    滿牆都是阿伯利卡麵帶微笑攤開雙手的畫麵,密密麻麻,老實說,這一幕真的恐怖。


    這是林淵看到的景象,由於玻璃變成了屏幕,他隻能看到燈塔內的樣子,他不知道的是:燈塔之外,幾乎所有屏幕上如今全部都定格於同樣的畫麵,阿伯利卡剛剛說的那番話不僅僅是麵向燈塔內的賓客,更是麵向整個布裏塔司汶市!


    就在定格的這一刻!


    林淵忽然聽到了外麵傳來了一陣驚人的聲音,他愣了好久,最後還是聽到燈塔內傳來同樣的聲音,他這才意識到:


    那是人類的歡唿聲。


    無數人同時吼叫出來、音量震耳欲聾、可怕到不可思議的歡唿聲。


    與此同時,他的腳下開始劇烈的顫動,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地底掙紮,下一秒,就能衝破地表衝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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